藥老怕桑婉對寂滅禪主親徒干出什麼不好的事情,在兩人視線對上之時,便率先開口:「桑年還在水雲洞天處修養,由於其情況特殊,近日不方便見人。」
藥老已經渾然忘記,自己的徒弟不過是練氣期四層,怎麼可能會傷害到梵音這個修為比她還高不少的人呢。
梵音的手頓住,這是被拒絕了?紅玉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恨意,死死看著桑婉。
就是這個男人挖出了桑年的靈根,他憑什麼區別的對待!都是一個父母,難道桑婉就清白了嗎?
桑婉察覺到這道視線,抬了抬眼帘,貌似溫良的發出疑問。
「你,似乎對我有什麼意見?」
一個下手狠戾,心腸狠毒的大佬,忽然用如此溫和的語氣問話。
眾人並不覺得這是件好事。
各峰峰主視線在空中交匯幾秒,隨後閉上嘴巴,裝作隱形人。
檀月仙尊的女音從後方傳來,「不可胡來。」
桑婉:
她懶得理會身後莫名其妙的人,直接將被拽住的袖子,一把從檀月仙尊手中抽出。
檀月仙尊看著甩離的袖子,眼裡露出無措。哪怕是在上界,也無人敢如此待他。
「給你一次免死的機會,直說。」灰眸男人漫不經心開口,隨後又開口,「念在卿塵的份上,可容許你說話時間長點。」男人似乎是因為身側道侶在旁邊的提醒,殺意收斂了不少。
沈卿塵聽見自己名字猝不及防從男人口中如此親密喊出,手指微頓。
桑婉在心裡小聲咒罵:這該死的仙尊,她不過是甩了個袖子,怎麼就拿出威壓恐嚇人!還好她機敏,接了下一句。不然自己恐怕話還沒說完,就要因為後者外泄的威壓,在地上跪著丟臉。
桑婉盯著紅玉,心情極度不好,在心底罵完仙尊就開始罵她。
修為倒是日日長進,就是不長腦子。
——容易被人當劍使。
——蠢東西戀慕了桑年如此久,如此明目張胆,在她身邊的每個人都知道。
——桑年自然也知道桑年也正是利用了這點,讓紅玉身負重傷也要為他做事。
——因為桑年清楚明白,現在在宗內能幫助他的便只有紅玉。
——只有這蠢貨,上輩子這輩子,天天為人做牛做馬。最後死在魔族手上時,還慶幸自己救下了桑年!
——簡直腦子有包!
在紅玉準備憤恨指責之時,那灰眸男人又悠悠開口,「機會只有一次,用完了,可就沒有了。」
紅玉的罵聲憋在嘴裡,半晌才將桑婉的名字從口中說出來,「桑年是魔種,難道桑婉就無辜了嗎?你為何偏偏只傷害一個人!你徇私包庇自己的師妹,難道就算公平?」紅玉有理有據質問,試圖用這個理由救回桑年的命。她從佛宗為桑年求得一線生機,只要面前的男人開口同意,桑年就還有救!她實在不忍心,看到桑年傷口潰爛,日日受心魔所擾。
可是那灰眸男人,卻殘酷無比說出了令人膽寒的話。
男人輕笑,開口道:「若桑婉是魔種,單獨放過確實不應當。你覺得她應該怎麼死?再挖一次靈根,恐怕難以服眾。天音宗內不養廢人,要不我將她也殺了,讓你消氣這樣可公平?」
那灰眸男人似乎是真的在認真考慮殺自己師妹的可能性,眼底連一絲同情都沒有。
紅玉心生絕望。
這樣一個可怕又無心的人,她憑什麼不自量力的去講理?還不如一開始,就提出把佛宗聖物帶去給桑年!
一片綠葉在空中飄蕩,還未落到桑婉指尖,便無聲化為齏粉。
紅玉心跳不受控的增速,她又想到了那日這男人面無表情做出的殘暴之舉。紫宸殿內散發出的粘稠血腥味,如幻覺一般出現在她的鼻尖。
紅玉捂住心臟,半跪在地上,垂頭嘔吐。
而男人見她如此虛弱無力,故作抱有同理心的開口詢問,「挖靈根還是死,你為桑婉選一個。放心,在她死之前,我會大發慈悲,告訴她——告訴她,這是你為她做出的公平選擇。」
紅玉不可置信自己聽見的話。
什麼叫她為桑婉做出選擇?挖靈根和死亡二選一?
這個男人是在逼自己開口殺桑婉!
他怎麼能如此惡毒?
「很難選擇?」男人搖了搖頭,隨後裝作苦惱道,「既然你做不出來選擇,那我替你選。」
「不要!」紅玉紅著眼大聲開口,她只是想救桑年,並不想逼死桑婉!
檀月仙尊也因為桑婉在真言符下所說之語,面色變冷。他並不希望自己的道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可是他不知,這正是桑婉想讓他所感知到的。省得這男人以為她和原著里一樣好欺負,動不動就將人綁回青蓮宗修習陽之道。
梵音在旁邊聽見全程,摸著佛珠念道:「阿彌陀佛。」
這人果真如傳言一樣,是尊煞神。開口殺人,挖靈根就如同喝水吃飯一樣簡單。可古怪的卻是,他對這男人並未生出厭惡之感。他對人善惡的感知一向很準,可是這次的感知,卻讓梵音第一次對自己心生懷疑。
而藥老實在是看不下去桑婉如此恐嚇紅玉,在桑婉視線遞過來時,終於發聲:「桑婉和桑扶玉並無血緣關係!」
二峰峰主首先反駁:「不對呀,當日不是你說桑婉她是宗主遺失在外的親女嗎?」
剛問完,二峰峰主便縮了縮發涼的脖子。
藥老摸著鬍子,神色自若,「那是你們悟錯意思了。」
眾峰主:?
藥老有理有據開口,「沒有經過血石驗證的親緣,自然當不了真。桑婉是浮屠水鏡的尋主之人,桑扶玉算到她會幫助天音宗渡過大劫,這才將她認作女兒領回宗內。我見你們都誤會她是親生的,為了防止桑婉受到冷遇,所以才和宗主商量將錯就錯」
紅玉聽見這話,終於明白桑婉為何遲遲不見桑年了。兩個人既無血緣,桑年又是魔種,她何必出現徒惹一身騷。可是桑年他為何對一個剛領回來的妹妹如此在意!他難道就不知道,桑婉不是親生的嗎?
桑婉看見紅玉臉色慘白,便知道她想歪了,但並未好心提醒。桑年那個蠢貨,上輩子還真沒發現他們二人的假兄妹關係。
不一會兒。
紅玉回過神來。
這灰眸男子顯然早就知道那兄妹二人的關係。如今故意激她殺桑婉,不過是刻意報復那日她在大殿之上的不敬之舉!而她卻像個小丑一樣,上躥下跳,尋一個所謂的公道!
桑年是魔種這是一個死局她改變不了,也無能為力。
意識到這點,紅玉像是失了魂一樣,癱坐在地。
梵音搖頭:「執念過深。」
隨後梵音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向桑婉,將鍾呈上,「勞煩您了。」
桑婉:?
不是,你這禿頭小和尚,莫不是腦子和紅玉一樣有包?
把鍾給誰不好,非挑一個和桑年有仇的人?
而鍾在接觸到桑婉的手時,居然發出隱約的金光。
那光線極淡,但還是被梵音捕捉到了。
他眼底露出驚詫。隨後梵音看著桑婉面色緩和了不少。
靜靈鍾只有觸碰到有大功德在身之人,才會給此反應。
他對於面前男人的感知沒錯。只是不知為何,明明是一個善人,展現在眾人眼裡的卻是窮兇惡人的樣子。
論跡不論心。
梵音在腦中過了一遍此人的所作所為,居然發現他行事雖然兇殘,但是從未做過錯事。是他先入為主,以貌取人了。
梵音行了個禮,向眾人告辭,「聖物已送到,還望您妥善處理。」
眾人愣在原地,誰也沒想到,這鐘居然會送到桑婉手中。這佛宗弟子是瘋了嗎?把鍾交給景珏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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