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姑娘,咱們下兩百九十層做什麼?」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若有的話,直接開口便是。」
腦子裡寫滿問號的洛賦,莫名其妙的被小布帶來了第二百九十層。
他笑吟吟地問著。
心中認定,小布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那小布修長高貴的雪頸,微微扭轉,芳容之上寫著嗔怪:「我的洛大少主,向來都是我小布對你百依百順。」
「如今你聽我一次,又何方。」
「相信我,跟我來,你自會明白。」
百依百順這四個充滿旖旎的字眼,把洛賦噎了一下子。
可若仔細琢磨,似乎也沒有角度能去反駁她。
洛賦無奈地笑了笑,也便乖乖地不再多說什麼。
對於小布,他還是很放心的。
太蒼天塔,第二百九十層,是一座空中花園。
花園內由特殊地培育方法,令得四季常青,百花盛開。
洛賦發現,今夜的空中花園,應該是剛剛被小布精心裝扮過了。
一張張彩色的燈籠,點綴在萬花叢中,令此地顯得如夢似幻,頗為雅致。
由於整個太蒼天塔都被洛賦包了下來,此時這第二百九十層的空中花園內,自然沒有任何閒雜人等。
當洛賦跟在小布裊裊婷婷的身姿後方,七拐八拐,穿過一條條幽靜小路之後。
一座暴露在星空下的花壇,呈現在了洛賦的視線範圍內。
天空中點點繁星,繁星之下擺放著一張不大不小的圓桌。
圓桌上,擺滿了精緻的佳肴陳釀。
當洛賦看到這一幕後,便立刻心領神會,明白為何小布如此神秘了。
皆因在那圓桌旁,正端坐著一道靚麗的背影。
僅從背影,洛賦亦可一眼判斷出來,那星空下的伊人,便是蘇婉兒。
小布駐足,朝洛賦微微一笑:「洛大道主,接下來的時間,小布就不多打擾了。」
「請自便。」
話罷,小布很得體地交代兩句,便轉身離開,將現場留給了洛賦與蘇婉兒。
洛賦沒有多言。
只是定定地看著蘇婉兒那柔美,玲瓏有致的背影,久久沒有開口。
蘇婉兒顯然也早就意識到了洛賦地到來,她雖始終沒有轉身,但那靚麗的背影,卻顯得有幾分僵硬,緊張。
洛賦在遲疑,權衡。
如今的蓬萊神宗,可以說,跟萬道仙宮是徹底的關係破裂了。
破裂到,在太蒼寰宇塔內,洛賦連一招的機會都沒給宇文皇極,便殺了他的囚徒。
他與蘇婉兒,在當下這種敵對的陣營下,是否適合見面?
洛賦自然天不怕地不怕,但他怕給蘇婉兒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怕自己害了她。
可僅僅是三息過後,洛賦臉上地遲疑便蕩然無存,並改換上了一副溫暖的笑容。
他幾步走到蘇婉兒身邊,柔聲道:「請問,這裡有人坐麼。」
蘇婉兒的背影,微微僵了一下,繼而嘆了口氣:「請坐。」
洛賦拉開椅子,與蘇婉兒對面而坐。
二人靜靜地凝視著彼此的眼睛,久久都沒有說話。
終究是洛賦率先開口,他端起一隻酒杯,微笑道:「蘇婉兒道友,自上次小秘境一別,沒想到你我二人,這麼快又有獨處的機會了。」
蘇婉兒再嘆息了一聲,那嘆氣中充滿了百轉千回的複雜情感。
她眼帘低垂,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兩下,繼而也鼓足勇氣,再度直視洛賦的眼睛。
「洛賦道友,蘇婉兒貿然來訪,是否會給你帶來不便。」
「畢竟你我雙方陣營不同,非但算不得朋友,甚至也許連路人都算不上。」
這句話,充滿了傷感。
至少路人之間,還能算是萍水相逢。
可他們兩個,卻是敵人。
洛賦笑了笑,語氣溫和:「蘇婉兒道友既然來了,那就一定是下定了決心。」
「倘若你我私自相見,不會連累到你的話,那麼今晚,咱們不妨放下陣營,坦誠以待。」
「今夜,我就是我,你只是你,如何。」
蘇婉兒笑了,滿意點頭:「洛道主說的好。」
「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沒有任何世俗身份地牽絆。」
「這是我蘇婉兒,無數次午夜夢回,都渴望的自由。」
「為這句話,敬洛道主一杯。」
洛賦也笑著,二人舉杯,對碰。
那蘇婉兒雙眸掃過酒杯,忽然道:「換酒吧,喝我的。」
她取出一隻小巧酒罈,並拍開封泥,為自己,為洛賦,重新斟了一杯。
酒罈內碧綠的酒液,散發出沁人心脾的異香。
洛賦聞之,食指大動,忍不住贊道:「好酒!」
旋即,二人改換綠酒,碰杯對飲。
酒液入喉,綿軟卻火辣。
入腹,溫暖如陽,有著一股子暖流重返咽喉,在口腔中散發出奇香。
洛賦忍不住再贊一句「好酒」。
蘇婉兒又為自己,為洛賦,斟滿第二杯。
洛賦舉著酒杯,道:「聖子大典結束之後,婉兒道友有何安排。」
蘇婉兒,莞爾一笑:「洛道友難道忘了,今夜我們只談你我。」
洛賦自責地輕拍額頭:「你瞧我,是我錯了,自罰一杯。」
一口飲下綠酒。
蘇婉兒見狀,忍不住掩口輕笑:「洛道友莫不是貪戀婉兒的美酒,故意自罰。」
洛賦哈哈一笑。
接著,蘇婉兒玉手托腮,認真凝視著洛賦的眼睛,柔聲道:「洛賦,你活的,累麼。」
洛賦低頭笑了笑。
累麼。
也許吧。
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也從沒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
他一直都在路上,一直都在前進,無論千世之前,還是千世之後的現在。
他不知該如何作答。
便反問道:「婉兒道友,你呢。」
蘇婉兒甜甜地一笑,回答的很從容:「累。」
洛賦笑了:「那我也累。」
「為我們的累,干一杯。」
二人碰杯,飲下杯中美酒。
忽然,蘇婉兒開口道:「猶記得四術盛典上,洛道友不顧陣營之見,不顧閒言碎語,毅然決然將八寶補魂丹贈送與我。」
「那時的洛道友,是何等的灑脫不羈,是何等的豪氣雲天。」
「可現如今,沒有了外人的眼睛,洛道友卻為何反而束手束腳起來了呢。」
洛賦聞言愕然,繼而苦笑搖頭:「婉兒道友所言有理,我再自罰一杯。」
幾杯酒入腹。
洛賦忽覺臉上滾燙,一陣頭重腳輕。
他強撐著搖了搖頭,試圖將醉意甩開。
可奈何那綠酒喝著美味,卻是後勁兒十足。
二人再對飲三杯過後,洛賦終於撐不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美人當前,洛賦卻兀自醉倒,恨不得體。
蘇婉兒卻並無嗔怪,她只是靜靜地凝視著洛賦的酒杯,道:「洛道友。」
「是我故意,將你迷暈的。」
「希望你醒來之後,莫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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