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的藥效過後,姚怡逐漸清醒過來。
窗外一道雷聲幾乎貼在耳旁炸開,姚怡痛苦捂住雙眼,想把腦海中那些畫面驅散。
她又做了那個夢。
夢裡再次回到了那個地上,尖銳的剎車聲,車子整輛翻過來時天旋地轉的疼痛感,還有她跑出去後留在原地的那個人。
「你再堅持一會兒,我現在就去找人來幫忙,我會回來找你的!」
姚怡清楚地知道,自己失約了。
這件事如同夢魘一般跟了她十幾年,並且永遠都不能解脫。她壓抑不住體內痛苦的感覺,或許這就是老天爺對她的懲罰。
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贖罪,寧願永遠活在這種內心的煎熬懲罰中。
「啪!」病房中的燈被打開。
姚怡嚇得渾身一抖,直到看清楚走進來的人是誰,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注意到她面部的表情變化,時景祁眯起雙眸。
走到病床邊,安撫姚怡的情緒後,試著問道:「怎麼想到一個人去那裡,也不讓司機帶你過去。你本來開車技術就不好,還好這次沒出大事。」
看到兒子在身邊,姚怡逐漸冷靜了下來。
她接過時景祁遞過來的水杯,僵硬笑了一下,說出自己早就想好的藉口。
「很久沒去了,我還挺喜歡那處別墅的,原本想去小住幾日,沒想到有段時間沒開車生疏了。」
時景祁緩慢眨了下眼,他明明記得前幾日姚怡自己一個人開車出去過。
不過他沒有揭穿,在病房中陪著醫生給她做完檢查後,看向母親額頭的傷口和腳腕綁石膏的地方,讓陳凜去找了最好的護工。
有了兒子的陪伴,姚怡的情緒穩定了不少。
她靠坐在病床上,用慈愛的視線看向時景祁,跟小時候那樣拍拍他的手臂,又幫他整理衣領。
「不用在這裡陪著我,你剛坐了那麼久的飛機,肯定很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吧。」姚怡拿過一旁的橘子,剝給時景祁吃。
「沒事,」時景祁接過,淡淡開口,「今晚我陪在這裡。」
姚怡總覺得自家兒子哪裡怪怪的。
他說話時心不在焉,所有的情緒放仿佛離家出走,語調和眼神淡泊到看不出生機。
為了能讓時景祁打起精神來,姚怡主動轉了個話題,想讓他心情能夠好起來。
「對了,你上次讓我跟我說那個喜歡的女孩是誰?媽媽跟你爺爺不一樣,一向很開明,你什麼時候把她帶來給我看看。要是還沒追上,我還能幫你出出主意。」
時景祁原本沒什麼生氣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寒氣森森。
臉上有過一閃而過的憂慮,他很少有這麼控制不住的時候。
喬予梔的身影在他眼前時不時晃動。
他很想她,想念到此刻想要跟人分享和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平復好情緒,時景祁回到姚怡的床邊。
拿出手機,在相冊中翻了半天,找到一張很早以前她和喬松父女倆合照的照片。
那時候她雙眸還是亮晶晶的,每天都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她叫喬予梔。」時景祁把照片遞過去,「還記得大學時我跟您提過有個挺有趣的女孩嗎?就是她。那時候我不夠珍惜,現在想要好好彌補她。」
「哐當!」
在看到這張照片的瞬間,姚怡手中的玻璃杯掉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她手指不受控制顫抖起來,忽然一把將時景祁的手機打飛出去。激動到連輸液針頭掉出來了都沒有察覺,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喘著氣。
她用力錘了好幾下床單,用淚水從臉頰滑落。
口中不斷喃喃道:「她是她的女兒,你竟然愛上了她的女兒!都是我做的孽,老天爺這是在報復我!」
惶恐的不安縈繞在時景祁心頭,他沉吟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試探開口:「你和喬予梔的母親,到底發生了什麼?」
姚怡滿臉淚水,不斷搖頭。
藺言原本在病房外,聽到裡面的動靜後推門進入,在看到時景祁的視線後,又默默退了出去。
他知道此刻誰都不能進去。
時景祁站在病床旁邊,感到自己的身體一寸一寸冷卻,幾乎聽不到心跳聲。
姚怡情緒幾乎崩潰,在時景祁冷凝的視線中緩緩開口。
「那天是我的生日宴會,我剛學出來駕照,載著她媽媽一同前往別墅。路上因為下雨天山體滑坡,我一時嚇得捏不住方向盤,我們的車從山路上飛了出去。她拼盡全力讓我先爬了出來,但是她的下半身被卡住了我我」
姚怡每次陷入這段回憶都充斥著痛苦。
她手背上因為剛才的突然拔針,還留有淤血。
不過她此刻也感受不到這點痛,坐在床上蜷起來,抱住自己的腿。
時景祁定在原地,他感覺自己正在被逼到懸崖。
無力的撕扯感將他整個人都侵蝕。
姚怡的淚水不受控制掉落:「我說我去找人來幫忙,那天雨下得很大,我跑了好久才來到別墅,在門口看到了你爺爺。他答應了我會去帶人搜尋,我相信了他。」
後來的事,與時景祁猜測的大差不差。
時老爺子這話只是一個說辭,他把姚怡哄了回去,並沒有派人出去搜尋。
因為他不滿意姚怡和階級身份不對等的人相處,提了好幾次都沒有效果。他那扭曲的控制欲,決定親自解決這件事。
初春的夜晚,下了很大的雨,氣溫一下子降低。
喬予梔的母親在那輛殘破的車中等了很久,依然沒能看到第二日的太陽。
他不敢想像那時候還是個小孩的喬予梔,在得知這個消息後,該會是怎樣崩潰的心情。
胸前仿佛被人刺了一個洞,血肉模糊的痛感將他包圍。
藺言在醫院外的吸菸區找到了他。
時景祁頹廢靠在椅子上,腳邊圍了一圈菸頭。
他眉頭緊皺,即使是閉著眼睛,也能從他的神情中感受到陰鬱悲痛。
「景祁。」
聽到藺言的聲音,時景祁本就緊蹙的眉頭更加皺起。
過了半晌才緩緩睜開眼睛,眼底滿是紅血絲,有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
看到他這個樣子,藺言心驚肉跳。
聽陳凜說,他從昨晚開始就一直沒有睡過,也不怎麼吃東西。
再這麼下去,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要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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