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耀祖的眼眸瞪得渾圓。
顧澤熙怎麼回來了?
他不是被刺客給殺了嗎?
他的體溫漸漸褪去,身子由內而外地發冷,甚至輕顫起來。
祝明月擔心地握緊他的手,「耀祖,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顧耀祖的聲音都在顫。
顧江流看到顧澤熙,眼神複雜地質問:「澤熙,你這幾日去哪兒了?」
「京中多有晦氣之人,我出門散心罷了。」顧澤熙暗諷。
此話讓顧江流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誰聽不出來顧澤熙是在諷刺他們?
謝靜白眼一翻,抱臂道:「你沒聽過業精於勤荒於嬉的道理嗎?考前還敢遊山玩水,你算是廢了!」
顧江流立即訓斥:「陸凝婉,你就是這樣當娘的?真是一點都不稱職!居然在考前允許孩子荒廢學業!」
陸凝婉正想還嘴,梁州辭便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
「澤熙的爹是死了嗎?什麼都怪在娘的頭上?」他面無表情,說出的話卻狠毒無比。
頓時,顧江流的臉都綠了。
而謝靜也氣得牙痒痒,但懼於首輔的威嚴,不敢說什麼。
趙可兒冷笑,「侯爺、娘親,你們也別怪澤熙。畢竟澤熙跟我打賭,若是考不上狀元是要自剜雙目的!孩子害怕了,躲起來也無可厚非!」
謝靜嗤嗤的笑了,「顧澤熙,你若是跪下喊可兒三聲娘親,我們可兒心善,或許會放你一馬。」
「不必了,我哪來這麼多的野娘?」顧澤熙用鄙夷的目光掃過他們一家人。
陸凝婉牽了牽嘴角。
顧江流、趙可兒、謝靜氣得不輕。
「你就嘴硬吧!真是自取滅亡!」祝明月諷刺。
正說著,陸家的馬車也來了。
陸虛谷、張靜雲、陸青書、陸臻從馬車上下來。
他們笑著給顧澤熙打氣。
「澤熙,十年磨一劍,就看今日了!」陸虛谷拍拍他的肩膀。
陸青書道:「舅舅相信你,你放寬心。」
陸臻也道:「三天科舉難熬,你要注意休息。」
「大哥加油!」顧玉珏鼓勵道。
一邊的顧耀祖聽到這些,心裡很不是滋味。
弟弟、妹妹、爹娘、祖母、外祖父、外祖母都讓他一定要考上狀元!
而顧澤熙的家人卻沒有一個給他施壓。
海棠將大大的包袱從馬車上抱了下來。「這三日的衣物、乾糧、被褥、枕頭、護膝、驅蟲藥膏都備好了。還有梁首輔備的鞋。」
「鞋?」顧萱萱噘著嘴,翹起了穿著虎頭鞋的小腳腳。
【嗚嗚嗚萱萱都沒有!】
【偏心眼的後爹!】
一圈人的臉色都憋得發紅。
陸家人都快笑噴了。
梁州辭連忙解釋:「萱萱,澤熙在考場上不能行走,久坐後雙腳會凍得冰涼。所以我準備了加絨的靴子。」
【那好吧。】
顧萱萱掏出了磨牙餅塞進嘴裡。
顧澤熙挽住包袱,深深地看了眼陸凝婉,「多謝娘。」
陸凝婉望著她,眼神中儘是欣賞,「澤熙一定會考好的。」
她在顧萱萱臉上親了一口,「萱萱有話對大哥說嗎?」
顧萱萱從腦袋上拔了根頭髮,她將頭髮遞給顧澤熙,「給。」
【萱萱的頭髮有驅邪避凶的作用!】
【大哥會如有神助的!】
「澤熙,收好。」陸凝婉正色道。
「好。」顧澤熙將萱萱的頭髮用帕子包好,揣進懷裡。
【只可惜,顧耀祖那個狗東西要美死了!】
【他向禮部買到試題了。】
【這下子,顧耀祖就算考不中狀元,至少也能中個進士。】
聞言,陸家三人的眉皺了起來。
陸虛谷拉著兩個兒子走到一邊,「青書,你即刻策馬進宮,稟報皇上。」
「恐怕不成!考試快開始了,我就算趕到皇宮,也來不及了。」陸青書的表情凝重。
陸臻翻身上馬,臉色漲紅,「我去吧!」
而梁州辭卻老神在在地抱著胳膊,他輕揚下巴,「澤熙,安心去考吧。」
「是。」顧澤熙的臉上並沒有擔憂之色。
咚——
一聲鑼響。
考試院的官員走了出來。
「驗身,進考場!」穿著綠色官服的官員威武地說。
眾考生排成兩隊,紛紛遞交考號、驗身。
無巧不成書,顧澤熙跟顧耀祖正好並排。
顧耀祖的眼角眉梢掛著笑,「大哥,你有把握嗎?」
「你呢?」
「呵呵不瞞大哥,我昨夜夢到了文曲星!」顧耀祖抬高了脖子。
顧澤熙目視前方,冷如堅冰的眸子平添一抹譏誚,「我會讓你知道,在絕對實力面前,運氣不值一提!」
顧耀祖的臉抽搐了下,他陰惻惻地問:「三年沒有看書的實力嗎?」
顧澤熙但笑不語。
考生紛紛進了考場。
就在考試院大門關上的前一刻,一抬明黃色的轎子被抬進了後門。
蕭祈禛將一張紙交給了考官。
「這是?」主考官瞪圓了眼。
「朕臨時起意,更換試題,你有意見?」蕭祈禛的尾音上揚。
主考官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微臣不敢!」
蕭祈禛的眼眸微眯。
朝廷里的老東西不是想要公平嗎?
他就給他們公平!
科舉一連要考三天,考場外的考生的家屬紛紛散去。
陸虛谷笑吟吟說道:「多謝梁首輔輔導澤熙,若是不嫌棄就去府上吃頓便飯吧。」
梁州辭看向陸凝婉。
陸凝婉的臉倏地紅了,他想去就去唄,看她做什麼?
「應當的。」她懨懨地回了一句。
於是,梁州辭跟著陸家的馬車離去。
顧江流看到這一幕,心裡像是插了根刺。
「江流,到時候你可別攔著!顧澤熙是不可能考上狀元的,我一定會剜掉他的眼珠子!」謝靜的嘴臉刻薄。
顧江流的心顫了顫,「岳母,澤熙還是個孩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憑什麼?你都不知道他是怎麼跟可兒說話的,他居然嘲諷可兒是小三!」謝靜眼睛瞪得如同銅鈴。
趙可兒跺了跺腳,她厲色道:「你不會對陸凝婉還有舊情吧!我一定要剜了他的眼珠!」
顧江流悻悻地閉上嘴。
陸府。
陸虛谷熱情地吩咐下人設宴招待梁州辭。
梁州辭謙遜地擺手,連聲道:「舉手之勞罷了,老師不必客氣。」
「州辭,是你太客氣了!」陸青書拉著他上座。
陸臻連忙倒茶。
梁州辭怔怔然。
阿婉的兩位兄長從未對他這麼熱情過。
而另一邊,陸凝婉被張靜雲、羅氏、謝芸拉進了閨房。
張靜雲昏花的雙眼登時燦若星子,「凝婉,你跟梁首輔」
她的臉頰泛著紅暈,「我跟梁首輔什麼都沒有,他好心幫忙罷了。」
「好心幫忙,會給澤熙準備鞋子?」張靜雲矍鑠的雙眼恍若看穿了一切。
謝芸眼珠子一轉,她笑道:「我聽說梁州辭是個清冷性子,為人無趣寡淡,他是不會無端給澤熙準備鞋子的。」
羅氏恍然大悟,「這不就是愛屋及烏嗎?」
霎時,陸凝婉的臉紅到了脖子,她立即搖頭,「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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