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聲音傳來的瞬間,仿若一道驚電劈開靜謐的長空,直直地擊中在場每個人的心靈。青蘭那張原本沉靜似水的面龐須臾間被喜悅所充盈,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眼睛眯成了兩道月牙,整個人都沉浸在難以言表的興奮之中。
然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老夫人和林家眾人。
原本浮現在他們臉上的笑容好似被突然施了定身咒一般,硬生生地凝固在了那裡。
每個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一絲驚愕和疑惑,心中更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嘀咕。
尤其是當小石頭緩緩推動著坐在輪椅上的顧煜清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時,現場的氛圍變得愈發凝重起來。
只見眾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陰沉,仿佛剛剛目睹了什麼極度可怕的景象。
「不是說侯府對這門婚事毫不在意嗎?顧二公子怎會親自前來?」有人按捺不住低聲自語道。
這個疑問如瘟疫般迅速在人群中擴散開來,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莫非是我們獲取的消息有誤?還是我們的消息太過滯後,以致產生了如此巨大的信息落差?」又有人提出了新的猜測,但很快便被其他人否定了。
「不對,若是如此,那方家完全可以憑藉這個理由直接回絕薛林兩家的逼婚,何必還要鬧到今日這般田地呢?畢竟與侯府作對,不論是對方家還是林家而言,都決然不會有任何益處……」
一時間,各種思緒在人們的腦海中交織碰撞,卻始終無法覓得一個令人信服的答案。
別說他們,便是方筱染亦對顧煜清的現身大感意外,實則她已然做好了開罪眾人的準備,無非便是遭眾人厭棄,前世亦然,自然無甚可在意的。
她那原本沉靜如水的目光須臾間充盈了詫異之色,恰似一道閃電撕裂夜空般直直地射向了顧煜清所在的方位。
視線匯聚之處,只見一名面容姣好、容貌昳麗的男子正靜靜地端坐於輪椅之上。
他身著一襲華美至極的錦服,那衣裳上繡滿了精緻的圖案和紋路,仿若每一針每一線都蘊含著無盡的巧思與奢貴;頭頂則戴著一頂晶瑩剔透的玉冠,玉質溫潤光滑,散發出淡淡的光澤,與他烏黑如墨的長髮相得益彰,更顯其風姿綽約、風度翩翩。
平素總是以隨性灑脫之姿示人的顧煜清,今日竟難得地將自己拾掇得如此風雅,整個人仿若從畫卷中走出一般,令人不禁為之側目。
畢竟是鎮遠侯府的二公子,自然非他們這等尋常人家所能比肩的。即便此刻他正靜靜地端坐於那精緻華美的輪椅之上,但從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卻恰似一道絢爛奪目的光芒,令人心生敬畏與嚮往。
平素雖沒少議論這位殘疾的公子,可真與之面對面時卻連半句言語都難以出口。
氣氛凝重得有些駭人,眾人皆沉默不語,似乎只要顧煜清不開口他們亦無人膽敢率先言語。
「諸位適才不是尚在議論嗎?緣何此刻卻緘默無言?」顧煜清面帶微笑,端的是一副沉穩華貴之態,但言辭間卻又多了幾分譏誚之意。
若始終無人言語,只會令人覺著是他們心中有鬼,特別是方家,婚約之事猶在,若不給出一個解釋,那便是背信棄義,此事一旦傳出,就絕非僅是得罪侯府這般簡單了。
方正邕沉思片刻,沉聲說道:「顧二公子親臨寒舍,可是為當年的口頭婚約而來?」
「白紙黑字,且有雙方血印為證,何來口頭一說?」顧煜清揚起劍眉,一雙深邃的眼眸恰似寒潭般冷冽,令人心生畏懼,「方家莫非欲毀約?」
言罷,他掃了一眼小石頭,小石頭心領神會,即刻掏出一封書信遞給了方正邕。
見到書信後,方筱染亦心生疑慮,不禁抬頭望去,往昔她僅聽聞與顧煜清定下了娃娃親,卻不知竟有婚書,莫不是顧煜清捏造而成?按理說他無需如此行事,只要他現身於此,承認當年的婚約,那林家便無法再逼迫她。
由此觀之,當年白戚戚與商苓竹確實立下了婚書,只是此事未曾告知他人,就連方正邕也毫不知情。
接過婚書,方正邕神情肅穆地打開,仔細地審視起來,漸漸地他雙眉緊蹙,臉色愈發難看,見此情形,老夫人按捺不住問道:「這婚書可是有何不妥?」
此時老夫人心中最為忐忑,畢竟稍有差池,這背信棄義的罪名就會直接落到方家頭上,只要顧煜清有意,方家便難以逃脫此劫。
可她著實想不明白,為何顧煜清會突然毫無徵兆地出現,此前薛林兩家多次到方家提親,方筱染和薛志明的事鬧得滿城風雨,也未見侯府有絲毫動作,如今反倒出來阻攔,難道侯府一直在觀望?
「沒有問題,是她的字跡。」方正邕沉凝開口,他並非在意這封婚書,而是訝異白戚戚竟然連這般事情都要隱瞞於他,原來自始至終她都未曾信任過他,思及此處,方正邕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無名之火。
然而,惱怒歸惱怒,當前之事仍需解決,若不給雙方一個交代,恐怕會令方家陷入兩難之境。
林家在旁觀望,臉色皆是極為難看,需知他們這是在與鎮遠侯府爭奪。
顧家滿門上下皆是忠臣良將,人人功勳赫赫,戰功卓著,現今顧侯不但手握重兵,掌控一方軍權,其長子更是掛帥北征,被陛下親封為征北大將軍,三子則拜無名先生為師,隨其雲遊四海,他日學成歸來,怕是拜相封侯,前途不可限量。
雖說在這些人里顧煜清稍顯遜色,可他好歹也是侯府之人,絕非他們所能輕易得罪的,若是因一門婚事而遭侯府記恨,日後林家在晏城恐難有立足之地。
如今的問題是林家已被置於此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處境著實尷尬。
「既然婚書沒有問題,不知方家可認這門婚事?」
顧煜清的聲音低沉而沉穩,宛如冬日裡凜冽刺骨的寒風,平靜之中卻隱隱透著一股令人膽寒的冰冷寒意。
他面無表情地凝視著眼前之人,那如深潭般的眼眸中不見絲毫情緒波動,然而那股無形的威壓卻令在場眾人皆不禁心生懼意。
喜歡被賜死後,她醒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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