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神令方正邕即刻洞悉,他暗自思忖,靜待老夫人下文。
其餘人亦皆滿心疑惑地瞧了瞧老夫人,又瞧了瞧方筱染,頗有些不明就裡。而方筱染則在心中冷笑,料想絕非善事,多半是她這位祖母欲為方家出賣她的利益。
畢竟在方家,諸般好事定然與她無緣。
老夫人許久未曾開口,仿若有難言之隱。
方嬋瞧出母親的意圖,當即出言圓場,「母親不必為難,不論何種法子,皆為了方家,即便再難捨棄,我想換作任何人都會毅然決然,畢竟方家乃一整體,榮辱與共。」
她此舉顯然是在進行道德綁架,提前將話撂下,屆時若不願,便是與整個方家為敵。
一側的周芩亦瞧出端倪,遂附和道:「是啊,同為方家人,當以家族為重,個人榮辱自是無足輕重,我雖剛過門,但此理還是知曉的。」
此等昭然若揭之事,劉氏豈能看不出來,只是她在此時不便多言,反正有人煽風點火,她只管坐收漁利即可。
聽完這些話,老夫人面色稍顯和緩,她拍了拍方正邕的手背,鄭重其事地問:「你乃一家之主,此事應由你定奪,邕兒,你意下如何?」
方正邕面露難色,似是有些不好做決定,但想到方家此刻面臨的危機,作為一家之主他自然要以家族為先,於是他表情凝重而嚴肅,板著一張臉說:「自是要以家族為先,母親有何辦法直言便是,無需顧忌太多。」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明說了,林老姐姐的意思是,既然四丫頭跟志明情投意合,那便許了他們這門婚事。」老夫人緩緩道來,聽得方雲瑤臉色大變,想出言制止,卻又被劉氏一記寒芒給懟了回去。
接著老夫人又道:「不過為了能讓方林兩家親上加親,她提議讓咱們六丫頭與她的孫兒林子衡成婚,促成兩家之好。」
「相比薛家,這林家到底祖上輝煌過,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六丫頭本也到了婚配的年紀,如此甚好。」方嬋笑吟吟的開口,反正對她而言只要方筱染嫁了人就行,至於是誰嘛並不重要,何況這薛林兩家也並無區別。
周芩也跟著說:「既是更好的選擇,我想六妹妹應該不會不同意,再說這也是為了方家著想,一旦與林薛兩家聯姻,日後就都是一家人了,如此他們自然會將四妹妹之事壓下去,方家也就不必再為名聲一事煩憂。」
「是呀,促成兩樁婚事可是大喜事,也解了方家的燃眉之急,六妹妹也算是方家的大功臣了。」方夢和笑道。
在他們看來林家岌岌可危,方筱染嫁過去也必不會好過,如此也算如了他們的願,自然竭力起鬨,把方筱染架到火上烤,讓她沒機會反駁。
方正邕雖沉默不語,但目光一直落在方筱染身上,似是在觀察她的表情變化,然而方筱染卻出乎他意料的平靜,給他一種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危險感。
曾幾何時,他居然會這般在意方筱染的情緒變化,看來之前的事讓他心有餘悸。
「祖母的意思我懂了,是想讓我替四姐姐收拾這個爛攤子啊,可是憑什麼呢,此事與我無關,任何人都休想讓我妥協!」方筱染眼神沉穩,言辭卻犀利無比,她嘴角雖掛著一抹淺笑,卻透著絲絲冷意。
方嬋趕忙反駁道:「怎麼能算是收拾爛攤子呢,林家亦是不錯的選擇,還是說你並未放下薛志明?」
「不過一面之交,何來放下一說?旁人嚼嚼舌根子也就罷了,姑母湊什麼熱鬧?難不成你認定我們方家的女兒就如此不堪,會對一個潑皮秀才一見鍾情?」方筱染冷道。
這番話讓方嬋氣得滿臉通紅,她霍然起身,怒目圓睜地瞪著方筱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叫不堪,人家 可是清流世家,配你足矣。」
「清流世家還會與未出閣的姑娘私會?這等清流世家侄女可高攀不起,既然姑母如此喜歡,不妨將你名下那幾個女兒嫁於他便是。」
「你,你這丫頭說話怎麼夾槍帶棒的?」
方嬋急得聲音都有些結巴,萬萬沒想到方筱染竟然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頂撞她。
見狀,老夫人趕緊出面遊說,「六丫頭,我知你心中不滿,可這麼做也是為了方家。」
不等老夫人說完,方筱染立馬將其打斷,「之前你們包庇汪芷玉,也說是為了方家的聲譽,後來我要替母親澄清當年的冤屈,你們又拿出方家的聲譽說事,這次怎麼好意思讓我為了你們那可笑的聲譽跳入林家的火坑?」
「你身為方家人,怎可說出此等言語?林家即便再不濟,那也是大家,你嫁過去,於你必有好處。若四丫頭之事傳揚出去,你,還有你幾位姐姐日後如何嫁人?莫說林家,怕是普通人家也不會要你們。此事雖有不妥,卻也是無奈之舉。」老夫人焦急地解釋著,聲音略帶沙啞。
方筱染目光冷峻地看著她,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您無需與我多言,此事因何而起,便由誰負責到底,妄想讓我收拾這爛攤子,門兒都沒有。」
老夫人驚愕地看著她,「你,若此事傳出,你還如何嫁人?」
方筱染卻淡然一笑:「不嫁又何妨,我自能養活自己,何必非要嫁人?」
「即便你不嫁,那你的姐姐們呢?」
「那是她們自己的事,與我無關。若心中實在不快,就讓四姐姐去想辦法,她自己做的事,不找她難道還找我不成?」她的聲音愈發尖銳,在整個大堂中異常清晰,聽得老夫人胸口不斷起伏,臉色慘白,許久都未能言語。
許久之後,老夫人方才捂住胸口,滿臉悲痛地說:「你這是,這是要將方家逼入絕境啊。」
「祖母此言差矣,將方家逼上絕路的並非我,而是四姐姐和薛家,畢竟孤掌難鳴,他們薛家都不懼,祖母又何必著急?」
老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轉頭看向方正邕,示意他想辦法勸解,方正邕剛要開口,便被方筱染打斷,「父親若是想說些大道理讓我妥協,那我勸父親還是免開尊口,今日我便把話放在這,此事如何處理是你們的事,但別來煩我,也別妄想讓我去為任何人解圍。」
喜歡被賜死後,她醒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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