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就是我父母決定下周來臨城看我的原因?」
暖色的燈光下,歐陽憐玉一邊用毛巾擦著濕潤的頭髮,一邊哭笑不得地看著輪椅上神色尷尬的韓晝。
剛離開浴室,她就從對方那裡聽說了此前電話中的全部內容,也得知了在聽完韓晝的最後一句話後,她的父母便立即下定決心要在下周來看望自己,親身感受一下自己過得到底好不好。
「不好意思歐陽老師,我不是故意的」韓晝長嘆一聲,他也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居然起到了反效果,非但沒有讓歐陽老師的父母覺得她過得不錯,反而還把鬼子給引進村了。
早知道就不給自己加戲了。
「你還會不好意思?」
歐陽憐玉無奈地白了他一眼,緊接著搖頭失笑,用一種不在意的口吻說道,「好了,和你沒關係,我父母本來就有來看我的打算,和你有沒有說這句話沒關係,你頂多只是把他們的計劃提前了而已。」
「那不還是有關係嗎?」韓晝有些愧疚。
「有些事早晚都是要面對的,逃避可沒有意義,這是老師的問題,也是你的問題,這個道理我打算以身作則來教導你。」歐陽憐玉笑了笑,「況且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很想念他們,見一面也是應該的。」
韓晝聽懂了對方的意思,這分明是在點自己腳踏兩條船的事,有些心虛地嘀咕道:「我已經沒有再逃避了」
「是嗎?」
歐陽憐玉打量著他的表情,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容,「所以老師也不會再逃避了。」
見對方仍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又氣又覺得好笑,起身把毛巾放回浴室,又從臥室拿出來一個吹風機,「好了,要是真覺得對不起老師的話,就過來幫老師吹下頭髮。」
「好。」
韓晝接過吹風機站到沙發後面,想了想提醒道,「事先說好,我吹頭髮可沒什麼技術含量,要是出了問題你可別生氣。」
「我坐輪椅那會兒敢天天推著我在學校里到處跑,今天怎麼那么小心了?」歐陽憐玉無奈地笑了笑,「放心好了,除非你吹出火來,否則我是不會生氣的。」
「看來老師你有過讓吹風機噴火的經驗嘛。」韓晝打趣了一句,啟動了吹風機。
歐陽憐玉嘆了一口氣,忽然覺得還是對方之前的態度比較端正,早知道剛剛就表現得生氣一點了。
熾熱的風在頭頂來回移動著,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她有些頭疼,韓晝這傢伙還真是滿嘴謊話,要麼就是故作謙虛,這吹頭髮的技術顯然是練習過很多次的,相當嫻熟。
就是不知道練習對象是誰
「話說歐陽老師,你母親好像把我當成你男朋友了,這可怎麼辦?總不能等你父母來了我還得假扮成你的男朋友應付他們吧?」
思索間,身後忽然響起了韓晝開玩笑的聲音。
韓晝絲毫不覺得自己會被抓去繼續客串歐陽老師的男朋友,畢竟對方剛剛才堅定地表示「逃避沒有意義」,想來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要和父母攤牌了,用不著再給自己找個冒牌男友,他說這話純屬是開玩笑。
豈料聽完這話,歐陽憐玉始終低著頭沒有回應,就仿佛睡著了一樣。
不這哪裡是睡著了,擺明就是心虛了嘛!
韓晝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歐陽老師?」
「歐陽老師?」
「歐陽老師。」
沉默片刻,他低下頭,面無表情地看向對方的濃密的頭髮,「逃避是沒有意義的,你不是要以身作」
「別說了,我聽到了!」歐陽憐玉臉皮薄,不好意思再繼續裝死下去,支支吾吾道,「那個你你說的對。」
「什麼說得對?」韓晝神色稍緩,「你要以身作則,勇敢承認?」
「不是是到時候的確得拜託你假扮我的男朋友」
歐陽憐玉臉頰發燙,她很慶幸韓晝此時的視角看不到自己的臉,否則一定能看到自己臉上的紅暈,拜託自己的學生來假扮自己的男朋友,這種事光是想想都覺得羞恥,更別說說出來了
就在這時,一股熱流忽然從身側襲來,她扭頭一看,頓時被嚇了一跳,只見韓晝不知什麼時候把臉湊了過來,面露審視之色。
她臉上的紅暈更甚,連忙和對方拉開距離,同時把睡衣領口收緊,慌亂道:「你要幹什麼?」
「沒什麼。」韓晝嘆了口氣,起身繼續幫她吹頭髮,「就是想看看老師你的臉皮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厚了。」
「不、不許這麼說老師」歐陽憐玉有心反駁,但實在沒什麼底氣。
韓晝清了清嗓子,學著對方之前的語氣說道:「有些事早晚都是要面對的,逃避可沒有意義,這是老師的問題,也是你的問題,這個道理我」
「別說了!」
眼見韓晝開始複述自己剛剛說過的話,歐陽憐玉尷尬得無地自容,連忙制止了對方繼續說下去。
她本就心虛,倒也不好再擺出老師的架子,囁嚅了好半天,最終苦笑一聲,「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很為難,你不願意也沒有關係。」
說完便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我也沒說不願意,不過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見歐陽憐玉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韓晝不再繼續逗她,認真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難道你不打算向父母坦白自己暫時不打算談戀愛這件事嗎?」
歐陽憐玉「嗯」了一聲,任由對方的寬大手掌在自己的長髮上遊走,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既然你已經和我父母聊過了,那你應該看得出來,他們都想讓我儘早找人結婚。」
韓晝愣了愣,遲疑道:「可我怎麼感覺你母親是站在你這邊的?」
「是因為她覺得你是我男朋友,而且還挺喜歡你的,所以才會站在我這邊吧。」歐陽憐玉神色複雜,「如果我沒有男朋友,她一定會站在我爸那邊,我的確決定了不再逃避下去,但起碼最近這幾個月,我要儘量讓我母親開心。」
「為什麼?」韓晝納悶道。
歐陽憐玉咬了咬嘴唇:「因為看到我找到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是我母親的遺願。」
「哈?」
韓晝的腦袋上冒出問號。
你母親不是好好的嗎,怎麼遺願都來了?
他第一時間懷疑歐陽老師是不是想用一個巨大的惡作劇來坑害自己,但又覺得對方不可能拿這種事開玩笑,直到聽對方講完才知道,原來想坑害自己的並不是歐陽老師,而是歐陽老師的母親――
當然,是不是坑害還有待商榷,但他總覺得有點奇怪。
據歐陽憐玉所說,她的母親不久前檢查出了某種重病,即將不久於人世,住院單據和病危通知應有盡有,做不得假。
事實上,歐陽憐玉也覺得母親不像是生了重病的樣子,但她了解自己的父親,父親為人雖然死板,但卻是一個從不說謊的人,就連他都表示住院的事是真的,那麼母親生命垂危的事顯然是確有其事。
韓晝很想告訴對方,住院的事可以是真的,但重病垂危的事卻不一定也是真的,將兩件看似有關聯但實則沒有必然聯繫的事攪在一起,就可以輕易起到迷惑他人的作用,這就是說謊的藝術。
他懷疑這是歐陽老師父母的陰謀,但並沒有妄下定論,如果真是這樣反而更好,那他就可以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假扮歐陽老師的男友欺騙他們了。
當然,在此之前,自己有必要詢問一下古箏和莫依夏的意見。
韓晝隱約猜得到,或許正是因為顧忌到古箏和依夏的感受,歐陽老師才會如此糾結。
說起來這應該就是活動任務里提到的歐陽老師想拜託自己的事吧,要是答應了是不是就等於接取任務了?
他心中嘀咕,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狐疑道:「不對啊,歐陽老師,你要找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也不該找我啊,我們畢竟是師生關係,雖然我倒是不介意,可」
「你不介意就夠了。」
歐陽憐玉正低頭看著手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下意識多說了一句,「只要你不介意,那你就是假扮我男朋友的最佳人選。」
韓晝愣了愣。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歐陽憐玉呼吸一滯,急忙又補充了一句,「因為我足夠了解你,你也足夠了解我,這樣到時候不容易露餡。」
「我當然知道原因,你急著解釋幹什麼?」韓晝哭笑不得,「我得先給依夏和古箏打個電話,要是她們同意我就幫你。」
「謝謝。」
歐陽憐玉先是點頭,緊接著又搖頭,遲疑道,「要不還是我來打吧?」
說完不由分說,主動給古箏打去電話,支支吾吾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說實話,這同樣是一件相當羞恥的事,以韓晝和古箏的關係,這簡直就像是在問對方「能把你的男朋友借我幾天嗎」。
電話那頭的古箏嘴上說著這是韓晝的事,沒必要問她的意見,但實則都快樂壞了,很爽快地便同意了她的請求,還主動詢問需不需要幫忙,似乎全然沒有多想。
在短暫地思索後,莫依夏同樣表示可以把韓晝借給她幾天,不過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幾人見面的時間必須定在周日。
掛斷電話,歐陽憐玉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她都已經做好了被臭罵一頓的準備了,沒想到事情居然出乎意料的順利,兩人都比她想像中好說話。
事實上,她之所以非要讓韓晝假扮男友,並不是想要為難韓晝,而是因為母親不久前發來了消息,指名道姓表示想要見韓晝一面,但並沒有說理由。
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回家盡孝了,如今母親病危,能做的就只有儘可能滿足對方的要求了。
可是
母親為什麼非要見韓晝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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