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楚楚來到自己的營房,忽的一呆,還剩下個骨架子。
不過帶來的行囊還在。
她取了一身衣裳去了旁邊開陽的營房。
本想將換下來的這一身濕透了的衣裳丟掉,想了想卻改變了主意。
這身衣裳有紀念意義,雖說洗了洗,但上面還是有李辰安的標記。
於是她將這身醬紫色的衣裳留了下來。
收拾妥當,她坐在了灶台前。
灶台里的火已被蕭包子燒得正旺,濃煙變成了青煙,她看著在一旁撩起衣袖忙碌的蕭包子。
蕭包子在宰羊。
用她的那把軟劍。
她宰羊的動作極為熟練,每一劍下去都正好避開了羊的骨頭,剔下來的都是肉。
劍舞說她的這師傅很懶……看來劍舞對她師傅的了解還是少了一些。
蕭姐姐分明很是勤快。
至少她殺過不少羊。
不然手腳怎能如此利索蕭包子燉上了一鍋羊肉,這才洗了洗手,慵懶的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呵欠。
「累死我了!」「不過值得。
」「這眼見著就要入冬,有兩種東西大補。
」「其一是狗肉,其二是驢肉……這裡沒有狗,丞相還不能吃,得生崽子,所以我只能去獵了一頭羊,也不錯,比晚歸山裡的野羊更肥碩。
」一旁趴在地上的小黑驢耳朵扇了扇,站了起來,驢眼瞅了瞅蕭包子,罵罵咧咧的走入了濃霧中。
蕭包子當然沒去管它,她坐在了寧楚楚身邊,向灶台里塞了兩塊木材,正要說話,忽的扭頭望了過去。
霧中來了幾個穿著紅衣服的姑娘。
不是她的弟子,走在前面的是開陽。
開陽很是緊張,「殿下,敵人就快到這裡了,李公子說讓我們帶你離開!」寧楚楚轉頭就看向了蕭包子。
蕭包子咧嘴一笑:「你去吧,我得留在這……」「等這場仗打完,這鍋羊肉也差不多燉爛了,他回來吃上兩口羊肉,喝上兩碗羊湯……想來會很愜意。
」寧楚楚一聽眼睛頓時一亮,她決定不走了!「無妨,你們按計劃行事,我和姐姐在此守著這鍋羊!」開陽頓時瞪大了眼睛,這羊能比命重要麼殿下啥時候又認了這麼個不著調的姐姐這個姐姐聽說是劍舞的師傅,晚溪齋的齋主……「殿下,屬下以為……」寧楚楚抬手打斷了開陽的話,她的神色很是堅決:「我意已決,哪也不去!」「你們在前方打好了,我和蕭姐姐在這裡自然安全。
」「你們若是敗了……我去哪裡又有什麼意義」蕭包子抬眼看了看寧楚楚,這話有道理!開陽沒轍,「那屬下也一併留下!」「這可以啊,」這話是蕭包子說的,她指了指那一盆子的羊骨頭,「要不就麻煩你去處理一下這東西,再燉一鍋骨頭湯」「其實羊骨頭湯的味道極美,尤其是骨髓,吸之若怡,大補!」開陽:「……」寧楚楚:「……那你帶人去弄一下!」原本開陽尋思留下來保護殿下,此刻也淪為了伙夫。
兩口灶燃了起來,一口燉著羊肉,一口燉著羊骨頭。
這味兒很鮮啊。
隨著晨風飄啊飄,飄到了二皇子的隊伍中,也飄入了二皇子的鼻孔里。
昨兒晚趕了一晚上的路,今兒早連水都沒有喝上一口。
寧知行咽了一口唾沫,便聽見了一陣咕嚕聲傳來。
隊伍已集結得差不多了。
李辰安這小子,剿匪居然還有閒情逸緻燉羊肉!等本王消滅了你們,再好好的享用一番你們燉好的羊肉!他「鏘……!」的一聲拔出了腰間的佩劍,氣運丹田一聲大吼:「全體聽令……衝鋒……殺光他們!」兩千餘人循著那味向前沖了去。
…………戰鬥一觸即發!營地外圍埋伏的是周正率領的四百個玄甲營戰士。
其中有剛加入不久的葉破帶來的百來號昔日的江湖亡命之徒。
說是亡命之徒,其實也不過是為了在這亂世能吃上一口飯罷了。
前些日子在西山被周正好生的調教了一番,這百來號曾經的匪人,而今也開始有了一點軍人的模樣。
只有一點。
匪性依舊十足。
在西山,原玄甲營的士兵是看不起他們的。
論武功,大家相差不多。
論戰術修養,他們相差千里!葉破能怎麼辦呢少爺有令,這百來號人必須融入玄甲營中,必須成為真正的戰士!這一戰,就是葉破希望他們真正成為戰士的一戰!而這些人心裡同樣是如此想的。
畢竟戰士和土匪不一樣,戰士很光鮮,很有榮譽感,而土匪卻如過街老鼠一般。
沒有人願意一輩子低著頭被人戳脊梁骨。
他們也想能夠挺起胸膛來做個堂堂正正的人!於是,葉破率領的這一百人,就成為了這一戰的先鋒——這是他向周正強烈申請的,周正遲疑片刻答應了他。
「弟兄們!」葉破站在了這一百人的面前,手握長刀面色嚴肅。
「多餘的話咱也不說,這一戰,是我們成為玄甲營戰士的第一戰!」「我們都是有血性的大老爺們,這一戰你們務必給老子打出威風來!」「不要讓人家瞧不起,更不要輸給了那幫娘們!」「打仗和當土匪不一樣,這些話,蘇沐心蘇公子已經給你們講過,老子希望的是你們一個個別握住了刀就忘記了自己的命!」「我們要取了敵人的命,要保全自己的命!」「活著,才能跟隨少爺去殺更多的敵人,才能建立更多的功勳!」「死了,求都沒有!」「拔刀!」「鏘……!」一幫土匪拔出了長刀,一個個面色激動,雙眼赤紅。
他們當然明白這一戰意味著什麼。
原本過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現在……現在是給少爺賣命!「跟著老子……沖……!」隨著葉破一聲大吼,這百來個土匪嗷嗷叫著就像放出了籠的野獸一般,飛快的沖了出去。
他們這一瞬間忘記了葉破的吩咐,他們的手裡只有刀,他們的心裡只有血!晨霧在他們的衝鋒中舒捲。
凌冽的刀意仿佛將這濃霧切割了開來。
他們嗷嗷叫著從敵人的右前方沖了去。
原本應該是一場突襲之戰,但他們的動靜實在太大,敵人遠遠就聽見了他們的喊殺聲。
粟將軍嚇了一跳,他一聲大吼:「敵襲……!」「列陣!」「全體迎敵!」然而葉破這百來號人來的速度太快。
晨霧破開。
葉破一馬當先,飛身而起,一刀劈向了敵人的前軍!戰鬥一瞬間打響。
蕭包子望了望營地入口那地方,忽的對寧楚楚說道:「雄性,好戰!」「書上說這是所有雄性的領地意識,也是為了保護領地里的雌性。
」「終其目的……都是為了繁衍。
」「只有勝利者,才有交配權。
」「人也一樣。
」「火小一些,小火慢燉,味道更佳……我其實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寧楚楚好奇的問道:「什麼問題」「雌性怎麼就不能掌握這種主動權呢」寧楚楚啞然,沉吟片刻,回了寧楚楚一句:「許是牛能耕田,田卻無法耕牛」蕭包子頓時又看向了寧楚楚,「妹子悟性極高,姐姐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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