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咖啡廳的雙開門邊掛了鈴鐺,每當有人進來,就會有一陣鈴響。筆神閣 m.bishenge。com又是一陣清脆的鈴聲,一個穿著運動服的男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個五大三粗的保鏢,剛才被寧負打傷眼睛的男人也在其中。
被打傷眼睛的男人指著寧負說:「就是他。」
穿著運動服,身材矮小的男人並未理會,對著趙姐說:「幫我的手下看看,是不是應該裝個義眼。」
趙姐一偏頭,示意被打傷眼睛的男人去後門。
這些人坐了下來,寧負繼續掃著地。穿運動服的男人開口說:「這人,是你的清潔工?」
寧負直起腰來,對著那個男人笑了一下,說:「是的,我是這裡的清潔工。」
穿運動服的男人剃了平頭,膚色黝黑,雙眼炯炯有神。
趙姐說:「不是的,他剛來。」
男人卻笑了,擺擺手,說:「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手下之間有矛盾,讓他們自己解決。」男人環顧四周,說:「你們也不許摻和,不過要是對地上來的人有偏見,他就在這兒,你們當面解決。」
寧負已經猜到來者正是宋逸飛,掌管著r9c13轄區的所有走私生意。宋逸飛能一家獨大,在世界政府掌控的轄區里隻手遮天,想必是有些手段的。
男人環顧手下,在他的面前,當然不會有人膽敢放肆。他起身拍了拍寧負的肩,說:「好好干。」然後又轉頭對趙姐說:「明天把這個小伙子的員工登記信息給我發過來。還有,醫藥費記在我的賬上,從貨款里扣。」
趙姐狠狠瞪了寧負一眼,對男人說:「慢走。」
一陣稀碎連綿的鈴響,男人帶著手下離開了。
寧負笑著問:「宋逸飛?」
趙姐說:「你不認識他?」
「不認識。」
「你知道清潔工是做什麼的嗎?」
寧負聳了一下肩,攤手說:「無所謂,我又不可能真的給你打工。」
「你知道那個杯子多少錢麼?產自奧地利,核爆前的老物件,和清代宮廷里的花瓶一個價。」
「呦,這不僅想讓我打工,還想讓我打白工?這是訛上我了?」
「你要講道理!」
「講道理?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講道理?好事兒怎麼全讓你占了?要一杯黑方,有煙麼?」
寧負坐在吧檯邊,一旁的唱片機正在放著爵士樂,黑膠唱片獨有的顆粒聽感,就算在核爆前,這些設備也算是古董了。
這裡的生意不乾淨,所有幾乎沒有任何可以收發信號的電子器件。趙姐從吧檯里走出來,拉了一張高腳椅,坐在寧負旁邊,打開全息投影,問寧負:「姓名?」
除了趙姐的設備,寧負的量子通訊器也沒有被屏蔽,他此刻正在瀏覽加百列幫他做好的分析報告。寧負發現了一個很好玩的現象,地下城的這些人物,不論趙姐還是宋逸飛,幾乎都是白手起家。
當然,這並不是說地下城就非常乾淨,只是利潤太小了,真正的大人物瞧不上。這個世界物質極度富足,生活成本很低,除了那些貪圖享樂,借了高利貸款的人,沒誰再會為了錢賣命。
況且,無論在地下城賺多少錢,如果不能給上面的世界提供價值,那麼依舊會留在這裡。
在趙姐看來,寧負雙眼失去了焦距,像是在發呆一樣。
寧負忽然說:「你叫趙紫嫣對吧?我給你提供一點思路,算是賠償。你們的商業模式很成熟,宋逸飛負責走私,以及牽線搭橋,然後你們把負債者的器官替換成人工的,再將這些器官高價賣去地上,做的風生水起。現在我想問你,為什麼上面的人需要器官?」
「他們想活得更久一點。」
「那麼人到底能不能永遠活下去?第一批器官移植者,他們現在過得怎樣?可以移植腎臟,肝臟,心臟,甚至可以移植皮膚,毛髮。人體被解構為模塊化,哪裡壞了換哪裡,這樣就真的能夠永遠活下去麼?」
「你想說什麼?」
「回答我的問題。」
「目前來看是這樣的,隨著克隆技術的發展,以後不用通過移植……你意思我們這個行業很快就會消失?」
「腦機接口已經比較成熟了,基因改造也有所突破,你覺得你們這些生意還能做多久?除此之外,如果永生真的實現了,你覺得這個世界會經歷怎樣的變化?我就說到這裡,夠賠你杯子了吧?」
如果永生成為了現實,這個世界會經歷怎樣的變化?
人們對於生命的認知將被徹底重塑,熱力學時間將被科技定格,或者一次又一次拉回原點,就像拖動視頻的進度條一樣簡單。所有建立在「人終將會死」這一基礎上的社會秩序、價值觀、信條、信仰,將全部崩碎。
這將會是一場危機,危險,又意味著機會。
趙紫嫣猛然抬起頭,說:「就這麼賴過去了?我不知道這個生意做不長麼?」
「承認吧,我說的這些話你之前沒想過,剛才你發了那麼久呆,騙誰呢?」
「你前面沒發呆?」
寧負心裡暗自叫苦,女人麼,有時候真的不講道理。他一攤手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趙紫嫣也在心裡暗自叫苦,男人麼,耍起死皮來也是真的不要臉。不過寧負說的這番話的確觸動了她,一直以來,她都很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可是如果真如寧負所言,這攤生意很快就會黃掉,那麼自己就再也不會有現在的地位和權力了。
趙紫嫣說:「清潔工不想做的話,顧問怎麼樣?看在方坤宇的面子上。」趙紫嫣一隻手叉腰,一隻手指向寧負:「但錢你是一定要賠的。」
「真沒興趣。」寧負將杯中的黑方一飲而盡,戀戀不捨地將這隻同款的奧地利水晶杯放在吧檯上。這裡的空氣雖然悶熱,潮濕,沒有什麼植被,但也沒有無休無止的漫天灰塵,不用擔心輻射,也不用擔心酸雨,不穿納米防護服到底還是舒服一些。
他需要時間去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現在搞砸了職業生涯,和蘇桃之間的感情也無修復,想起這些事寧負就頭痛。望向窗外的廣場,自己難道真的要一直生活在這裡?每周四在門口領一份生活必需品,偶爾來酒吧喝一杯黑方,直到有一天……他不會是那批獲得永生的人。
但蘇桃應該會。階級之間難以逾越的鴻溝此刻如此明顯,之前是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現在是一個在上一個在下,蘇桃哪怕什麼都不用做,依舊會成為永生的那批人,但是他不行。
「再來一杯黑方。」他又點上了一支煙。
趙紫嫣也在發呆,寧負突然說話,嚇得她打了一個激靈,然後下意識地走去吧檯給寧負倒酒。想到這間咖啡廳最後會真的冷清下來,灰塵落滿桌面,後門的醫療室荒廢了,各種器具殘缺發鏽,無影燈歪在一旁,地上還有藥瓶碎裂後留下的玻璃渣。
蘑菇長了出來,在陰暗潮濕的地方各種菌類總是長得很快,各種顏色,在黑暗中鮮艷,卻不會被任何人看見。蘑菇長在角落裡,長在房頂上,長在自己身前的吧檯內,仿佛也長在心臟上。沒由來的窒息感讓她精疲力竭,像是核爆前要下暴雨的時刻。
趙紫嫣站在吧檯里,看寧負安靜地喝著威士忌。凌亂的發遮住了他的眼,一種怪誕的絕望像是粘稠液體般從這個男人身體上漫下,順著高腳椅的凳腿,在昏黃光下的木地板上散開。這種有實質性的絕望似乎也要將趙紫嫣包裹。
寧負忽然抬起眼說:「你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嗎?」
趙紫嫣說:「獨立,體面。」
「活著。」寧負補充到,一切都建立在活著的基礎上。可他自己想要的又是什麼呢?真的就這麼甘心在地下城度過此生?
趙紫嫣點了點頭,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威士忌。
「說真的,來給我當顧問吧,方坤宇拿你當好朋友還是有道理的。之前的事一筆勾銷。」
寧負搖搖頭。如果之前沒有遇見江依,他可能就答應了,換下這身灰撲撲的衣服,穿著定製西裝,打好領帶,坐在辦公室里看著財務報表,髒活兒全都交給手下,似乎很不錯。
但趙紫嫣不是江依,寧負也不再是曾今那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自己了。
他笑了一下,說:「謝謝你。」
一聲清脆的鈴響,寧負走出咖啡廳。廣場上還有曬著太陽的老人,有人步履匆匆走向甬道,這裡沒有喧譁,也沒有汽車的喇叭聲,前所未有的安靜帶著寒意爬上心臟。
手伸進褲兜,指尖觸到了那枚冰涼的硬幣。寧負將硬幣拋向空中,穩穩接在手背上。黑色羽毛浮雕一如既往得精緻。至少這裡是真實的世界,寧負想把他困在元宇宙中時沒有做完的事繼續做下去。
加百列已經整理出了兩份資料,一份是虛擬現實遊戲《黑月基地》中關於李鍇、寧負打假賽的所有報道,另一份則是江任集團股權資料。
現在自己是個無業游民,正好研究一下從哪兒下手。
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只要停下,過往的一切就會追上來,無論是沒能救下來的江依,還是選擇放棄了的蘇桃。
倉庫,從樑柱上滴下的水,槍火,燒紅了的天空,碎片般的夢魘。
還有人在等著他,他不能就此消沉,他不想那些人失望。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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