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伯的背後,陡然展開了一大片光芒,往兩邊同時散開,形成了羽翼的形狀。一個皓首老者,背後張開光羽,周身籠罩光芒,看來就像一個天使。
而他身上,聖潔的光芒也形成了光幕,要遠比冥仲的暗幕顯眼。光幕護住了他的周身,光翼則則讓他的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他的身體像光電一樣劃破了空間和黑暗,撲向了冥仲。
孟帥在後面看著,只見光與暗正面相交,立刻碰撞且互相滲透在一起,如濃稠的漿糊糾纏,只剩下一片陰影,連裡面的兩個人都看不清了。似乎這場鬥爭已經和冥伯冥仲兩個人無關,純粹是光暗本身的鬥爭,只是借了兩個軀殼。
他心突突亂跳,暗道:這是什麼畫風?和我們住的世界完全不一樣。是地底世界的戰鬥方式麼?
在他印象中,地底世界尤其是冥族的戰鬥方式很原始,基本上以勢大力沉的直接攻擊為主,比地上世界的武技還差得遠了,怎麼此時冥伯和冥仲都展示了近乎神跡的力量?冥伯還罷了,冥仲怎麼也有這樣的力量?詛咒的力量真的這麼強。
這時,他眼角一瞥,發現乾承張嘴在說什麼,但因為堵住了耳朵聽不見。這時英兒也發現了,伸手去取耳朵里的耳塞,孟帥忙一手按住她。英兒皺眉,伸手一甩,孟帥竟拿她不住,震得手臂發麻,心道:「好大的力氣。」
他連忙用精神力傳音道:「千萬不可取下耳塞。詛咒還沒有結束。那言靈在運作,誰聽見了咒語,誰就會被卷進去。」
英兒將信將疑,張了張口,但她沒有精神力,因此什麼也說不出來。其實剩下的人中,只有乾承和孟帥能用精神力傳達信息。
乾承卻道:「這是冥族這等地下種族的神武道。你們不知道便罷了,畢竟和我們所學完全不同。我看冥伯是背叛了冥族的神,祈求了另一個神的庇佑。因此現在是兩個神的對戰,非武者所能介入。」
孟帥詫異道:「冥族還有別的神麼?」
冥族的神武道,孟帥倒是略知一二,還是來自於冥濛的記憶。
所謂神武道,聽起來唬人,其實還是祭祀那一套,無非就是換取神的力量,孟帥雖然不練,但前世類似的東西不是沒聽過,但據他所知,冥族信奉的神是唯一的,就是上古凰神及暗神。每個祭司都是從暗神那裡祈求能力,無非是虔誠不虔誠,沒有背叛一說。
因為沒有其他神祗,叛也不知道叛向哪裡。
但是冥伯潛修了數年之後,好像找到了新的歸宿。居然想叛神就能叛神了。
顯然他剛剛出來的時候,並沒有背叛冥族,但受了暗神詛咒之後,為求解脫,悍然叛神,倒也算果敢。
只是按照神武道,冥仲咒冥伯時,冥伯在冥族的地位尚高於冥仲,應該對詛咒有一定抵消能力的,然而他現在叛神,不止失去了暗神的庇護,反而拉到了仇恨,詛咒的作用應當加倍慘烈。這一得一失之間,到底是賠了還是賺了,只有看結果了。
這麼想著,幾人慢慢撤退。孟帥本來是想要知道最後的結果的,但結果固然重要,自家性命更重要,因此眾人先跑路才是正事。
離得戰場越遠,越陷入黑暗中。畢竟所有的光芒都來自冥伯。
然而跑了一陣,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點光芒。便如漫漫黑暗中一點燈塔,充滿破開迷霧,指向光明的希望。
孟帥一怔,道:「那是什麼?」
他說了這句話,自己沒聽見,想起了原來耳朵還被堵住,用手指捏住耳塞,輕輕地將耳塞拉開耳膜半寸,聽到沒有詛咒的聲音,才敢全部拿出來。
就聽到英兒問道:「那裡是哪裡?」
乾承道:「那方向就是通道吧?」
孟帥無奈,合著自己萬般謹慎,旁人全不管那一套,早把耳塞拿下來了。好在沒出問題,就不必多說了。
仔細一看,那光芒來處,果然是向上的通道,也就是冥伯閉關的所在。越靠近光芒越亮,到最後已經能清楚的看見光源是從一個洞窟里傳來的。
洞窟以外,站著一群人,不必說都是熟人,倖存的日月族人都聚集在一起,還有孟帥的隊友。孟帥一眼看見了鴻鵠,正向他招手。
孟帥走過去,問道:「怎麼樣?」
鴻鵠道:「通路就在這裡。自從那老兒出來之後,通道里無端冒出光來,這黑燈瞎火的,反而有些恐怖,是不是?」
孟帥點頭,往石窟中看去,能看見一條隧道通向光芒來處。但直視光源是很刺眼的,孟帥多看了幾眼,便挪開眼睛,沒能看清最裡面的樣子。
孟帥之前叫他們先走,自己隨後趕上,但顯然自己這邊的人也好,日月族人也罷,都聚集在這裡,並沒先走,一方面是他們講義氣,另一方面恐怕也心存怯意,對這樣的光源之地,有本能的恐懼。
就聽乾承道:「小孟。咱們分配一下撤離的順序。我這裡加上我們幾個,一共還有七十二人,你那邊八個。要撤離也快些。」
孟帥道:「其他人按順序撤離,區別就在,你和我誰來打頭陣,誰來殿後?」
乾承道:「不錯,這兩處都很危險。我來殿後吧。你帶人進入隧道。」
孟帥道:「你認準了?若是冥伯沒給咒死,他過來你沒有治他的方法。」
乾承反問道:「難道你就有了?」
孟帥道:「我雖沒有,但是對他得弱點略知一二。你帶著族人走吧。我留下來斷後。」
乾承道:「上去的通道崎嶇,你認得路麼?」
孟帥道:「認得一點。」
乾承道:「我就不認得。你看,兩邊都需要你。你若斷後,最多大家死的概率小一點。你若領路,卻能帶領大家求生。你知道自己應該在哪裡麼?」
他說話有種不容置疑的味道,孟帥沉吟了一下,道:「也罷。英姑娘跟我走。」
英兒毫不遲疑道:「父親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沒有我,父親連拖延時間的本事都沒有。」
乾承苦笑,算是默認,又道:「你把華兒帶出去。」
稚嫩的少年立刻道:「我跟著父親和姐姐。」
英兒聽了,一巴掌糊了過去,道:「你沒資格說這話。我有本事,我想在哪裡,就在哪裡,你本事不行,我讓你去哪裡,你就去哪裡。」
少年的臉憋得通紅,怒目而視,卻一時說不出反駁的話,孟帥見他們暫時達成了統一的意見,沖白無青一點頭,白無青仍以之前的姿勢將他架走。
孟帥衝著乾承點頭,又向自己的人示意,當先進了洞窟,絲毫不懼那詭異的光芒。乾承向日月族人宣布了自己的決定,將指揮權移交給了孟帥。
若在之前,這等空降的指揮權移交絕不可能那麼順利,但此時人人如驚弓之鳥,只希望有個領路人,也顧不得其他,且又被白無青他們以鈴鐺引路帶到這裡,心中有了一些敬畏,在乾承嚴令之下,便安靜的隨著孟帥走了。
剛剛眾人圍著洞窟,明知道裡面是通路也不敢進去,只因為無人領頭,個個怵怕。但有人領頭之後,形成了羊群效應,眾人魚貫而入,一個跟著一個,也不覺得害怕了。
事實證明,洞窟中的光明並沒有危害性,而且走入其中,發現光亮也並非那麼耀眼。畢竟眾人在黑暗中久了,一點點光便覺得如太陽一般,其實更靠近些,才發現不過是些燈泡。
有光的地方,比沒光的地方溫暖。洞窟仿佛開了暖氣,如沐春風。孟帥拉著鴻鵠的手,迎著光芒往前。
兩人走了一程,道路除了一片光明,倒也平平無奇。孟帥本來比鴻鵠走前面半步,希望有事能第一個抵擋,後面鴻鵠走上來,和他並肩而行,孟帥和她對視一眼,相視一笑,放緩了身形。兩人旁若無人,悠遊而行。
鴻鵠道:「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在陽光下逛街。」
孟帥道:「是啊。之前不知為什麼,總是在晚上和你同行。不過這也不算陽光下吧?」
鴻鵠道:「馬上不就到了地面上,就是陽光下了。」
孟帥笑道:「是啊。」至於是否能順利到外面看到陽光,那也說不定,但是他不願意說破。鴻鵠也未必沒有擔憂,但她也不願意破壞這種充滿憧憬的感覺。
正在這時,前方出現了岔路口,左右兩邊,一邊有光芒傳來,而另一邊則趨向黑暗。
鴻鵠自然而然往左邊走,孟帥一伸手拉住她,道:「哪裡去?」
鴻鵠指著光明的那一邊,道:「自然是這邊走。」
孟帥搖頭,道:「應該走這邊。」指向了黑暗。
鴻鵠愕然,看著他,十分疑惑。
孟帥道:「如果我沒猜錯,那裡通向神的國度。我們要去的是人的世界。所以要往這邊走。」
鴻鵠點頭,遺憾道:「可惜光明的地方不能去,光看這裡就令人嚮往。」
孟帥經她提醒,才意識到讓一群並非熟悉的人走黑暗之路,顯然有些困難。甚至可能備受質疑,所以要下點別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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