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頭巨獸在海面上有條不紊的前進著。雖然從路線上看來,是要將神龜合圍在中間,但速度並不快,相對來說,口袋還沒紮緊,還有逃脫的機會。
黑土世界也確實在一瞬間有了動作。以前一直悠然的神龜,突然仿佛開啟了加速器,化作一道白浪,往正前方衝去。
它沖的是前方的怪物,而非兩頭怪獸之間的縫隙,如此兇狠的衝鋒,一點也不像是突圍,更像是決一死戰。
正前方,是那頭黑色,仿佛一團墨汁一樣的怪物,見到神龜衝著自己來了,似乎十分興奮,身體在水中拔了兩拔,做出了戰鬥姿態。
同時,神龜背上,一隻浩浩蕩蕩的隊伍也出發了,他們去的是相反的方向,斜背後,衝著另一隻怪獸去的。那是一頭深黃色,也有殼的怪物,看起來就像一個球。那是土的神獸。
神龜和守衛的軍隊竟然分開,各挑一頭解決,本就單弱的實力還要再分兵,已經有些失策,不過是勇氣可嘉。
但這些怪物是不會欣賞勇氣的。它們只知道,有目標衝過來,就是打來的肉包子,張嘴吃掉就是了。
黑水神獸就在原地等著神龜衝過來。神龜的速度不慢,但穿越這麼長的距離,還是用了一會兒,讓黑水神獸有些不耐煩。
它當然也可以迎上去,兩方相對,可以縮短距離也縮短時間,但它是陣法的一部分,不能脫離陣型。即使它擁有智慧,知道怎麼做有利,但組成陣法是它得到的命令,絕不能違抗。所以只好在原地等著。
這也是以逸待勞,神龜雖勇,這麼長的距離衝鋒過來,也該到了衰竭的時候了吧。
然而並沒有!
神龜衝上來的時候,速度一點兒也沒有減慢,且衝到眼前的時候,做出了一個出乎意料之外的動作。
出乎意料,不只是出乎黑水神獸的意料,任何一個人到此,都會目瞪口呆。
神龜跳了起來。
那麼龐大的神龜,那麼雄偉的身軀,還背負著整個世界,居然從海面上跳了起來。
這個動作顯然絕非黑水神獸可以理解,而這一跳的速度同樣驚人,在黑水神獸反應過來之前,狠狠地落了下去。
轟——
地動山搖不足以形容這一躍的威猛,海洋在瞬間矮下去幾百丈,然後猛地反彈上來。海浪激起幾千丈,遮天蔽日,天地之間全是水,白茫茫一片。
而神龜,則壓在了黑水神獸的身上。
千鈞壓頂——千鈞又算什麼?黑水神獸受到的衝擊,豈是千鈞萬鈞可比的?饒是它是神獸,也不由得頭暈目眩,被背上的龐然大物壓得喘不過氣來。
按理說,在海上壓人,是沒什麼用處的,除了最開始衝擊的那一下,最後的結果一定是兩個傢伙一起沉底,但黑水神獸馬上發現,神龜不是單純的壓住它,而是抱住它。短小的四肢從龜殼中伸出,鎖住了它,讓它離不開神龜的懷抱。
黑水神獸劇烈的掙扎著,奈何神龜已經搶占了先機。且黑水神獸最不擅長的就是肉體力量,近身肉搏正是最下策。偏偏那神龜已經抱死了它,讓它無法發力,本來力量就不足,位置再處於劣勢,這戰鬥還怎麼打?
黑水神獸最擅長的,本來是變化,水本無形,它被控制之後,首選就是化為水流流走,然而詭異的,在神龜懷中,它竟然失去了變化的能力,就像遇到了克星一樣,只能被死死抱殺。
最令它恐懼的是,每過一秒,它身上的水汽就少一分,而去向就是神龜。神龜雖然沒有其他動作,可是卻在讓它一分分溶解,
它並不次於人類的頭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土克水!
神龜屬土,黑水神獸屬水,正是天生的克星。水遇到了土,只會往下滲漏,自己的身軀一點點滲入土壤中,直至消失……
一想到這樣的後果,它嚇得差點瘋了,瘋狂的掙紮起來,想要避免厄運,可是再怎麼瘋狂,也擺脫不了實力的限制,掙脫不了就是掙脫不了。
力量一點點兒的流逝,黑水神獸有些絕望了,同時它又疑惑且憤怒——這烏龜用的是消磨的辦法,時間花費可是不短,早該有同伴過來志願了吧?自己求救信號發出去,始終沒有回應,難道其他的傢伙都等著看自己的好戲嗎?
它哪裡知道,倒不是其他神獸不願意來,而是來不了。出了它以外,哪一個神獸也沒閒著。
被神庭護衛隊圍住的,是黃土神獸。這邊的戰局和黑水那邊不同,神龜一方並沒有占上風,反而處於劣勢。畢竟這些衛隊中,沒有一個真正的神武道,他們的實力比起神獸來說,差的就很遠了。
但是處於劣勢又怎麼樣呢?戰鬥一直在進行,遠遠沒有終結的意思。
衛隊們結成了陣法,輪流發動進攻,將黃土神獸圍在中間。黃土神獸每一次進攻都能取得效果,讓衛隊們退卻,但緊接著陣法發揮作用,會把缺口補上,縱然補不上,也最多失去小片陣地,讓黃土神獸挪動一小步,於事無補。
黃土神獸的強大,在五行神獸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但它擅長的一是肉搏,二是防守。它身上那層甲殼,就算和神龜對撞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面對零碎的、消磨式的進攻,取勝的方法並不多。
衛隊們齊心協力,將黃土神獸圍住,並不冒進,壓力雖然不小,可也算不得大危機,他們心中也很篤定——只要穩住了這邊的戰局,等著其他戰場分出勝負即可。勝利必然屬於黑土世界。
明面上神龜和背上的隊伍已經確定了戰場,似乎沒有餘力管其他神獸。旁邊的神獸也是這麼想的,或者說,一開始它們是這麼想的。
南方的怪獸好像一團火焰,火焰中的身軀很像之前的惡龍,但身體更虛化,好像是火焰凝聚出來的。它離著對面黑水神獸很遠,但離著黃土神獸相對近一些。
當它看到黃土神獸周圍圍著一群煩擾的小蟲子時,它第一反應就是去助陣。五大神獸中,數它脾氣最暴躁,情緒上來一點也不顧及大局了。
就在它掉頭的剎那,一股涼意吹來。
火焰巨獸渾身是火,從不怕熱,對涼意卻是敏感非常。它立刻渾身騰起火焰,火焰虛化,身體往旁邊一側,躲過了一根襲來的觸手。
然而,更多的觸手從四面八方伸來,紛紛纏向它。它左突右沖,擋下了大部分,卻還有好幾根抓住了它,不住的勒緊。
火焰神獸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是不知這觸手怪物從哪裡冒出來的。海面何等空曠,四面八方一覽無餘,怎麼讓一個不遜於自己的龐然大物靠近而一無所覺?二來,它身上全是火焰,就是金屬碰到,一瞬間也化成氣體,又有誰敢碰它?
但那觸手偏能碰它,還能越纏越緊,火焰的高溫雖然讓那觸手皮膚熱了起來,但火焰巨獸能感到,一股股涼意源源不斷從對面怪物的身軀中傳來。這種涼意對尋常人是涼爽的感覺,對它來說不啻致命毒藥。
這股涼意讓它回憶起來,它從一個最討厭的同伴那裡感受過,所以它從不靠近那位同伴,一靠近就止不住的厭惡甚至恐懼。
那同伴就在它對面,被另一個巨獸壓住,正是北方玄水神獸。
所以,這一次來的也是個水屬神獸?
真見鬼!
火焰巨獸暴躁異常,它感覺得出來,那巨獸雖然龐大,但力量不過爾爾,比自己差一個等級,偏偏能將自己克制的死死地。這都是五行相剋,水克火的緣故。
它只能在糾纏中怒吼一聲,吼聲震天。若有懂得獸語的,便知道它吼得是:
&蛋,該死的水母!」
在另一邊,最詭異的青木神獸,也迎來了它的對手。
這一回,它的對手只有一個人,一個相貌尋常,卻隱藏著一股危險氣息的青年。
&怎麼看也像個拖布成精啊?」段凌夜在空中笑著,似乎不是來打架的,而是堵門噁心人的。
這青木神獸的智慧不低,很明顯聽懂了段凌夜的諷刺,突然身子一動,星星點點的綠光如暴風雪一樣向他衝去。
那些綠光放大來看,乃至一片片樹葉,但平時柔軟的葉片,這時候比鋼刀更硬,在空中切割空氣,發出了「嗤嗤」的聲音。
而且,說那些葉片渺小,那是相對於青木神獸那龐大的身軀來說的。那些葉片每個都有三尺來長,如一把把鍘刀,能把一個人攔腰砍斷。
這樣的兇器在天空狂舞,連一絲間隙都沒有留下,就算是速度通神的高手,也躲不開這樣水銀瀉地的攻擊。
只是,為什麼要躲?
躲不開,大可不躲。
段凌夜就站在空中,動都沒動一下。只是身上籠罩了一層白金色的光芒。
無數能切開山石的葉片打中了他,發出鐺鐺的響聲,然後噗地一聲,爆了。
葉片就像雞蛋撞上了石頭,本體爆開,化作綠色的粉末,紛紛墜下,一時間綠色光芒比之前還豐富,只是威勢不免大不如前。
一直到綠光墜落,恢復平靜,段凌夜始終站在空中,衣角都沒掀動一下。
倒是嘴角,向上一挑。
&區朽木,也敢和金石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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