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獸為體,刀鋒是牙。
刀光划過了迷霧,往鱷魚的巨吻上劈去。
刺啦——迷霧向兩旁散開,天地間唯有刀光。
如今的陳前已經不再用實體刀,他早與刀融為一體。神武道的精髓在神魂,神魂的根本在憑依。陳前的魂魄寄托在刀上,魂中有刀,外物之刀便不值一提。他為刀的世界,早已超過了領域。
雖然陳前需要的時候,可以製造全是刀的世界,但他始終堅持天地之間,唯有一刀。
這一刀,就是世界的終極。
刀鋒所致,那巨鱷明顯感覺到了壓力,張開大口,想用利齒擋住刀鋒的侵襲。
擋得住麼?
刀鋒越來越近,巨鱷雖然沒躲開,但顯然起了一身戰慄,甚至變得有些閃避,巨大的眼睛裡透出恐懼來。
突然,一道光芒閃爍,一個人影出現在巨鱷身前。
主神!
主神出現了,顯然是獸形本身扛不住壓力了。陳前一刀,就把對方隱藏在幕後的主神逼了出來。
那主神是個瘦弱道人模樣,手中一把拂塵,微微一搖,萬千塵絲化作巨網,向陳前纏去。
段凌夜略挑了挑眉,他還是有些驚訝的,畢竟那巨鱷氣勢十足,似乎走鋒利一流,竟然是個柔性的主神。不過想想他們背後是烏龜,陳前又哪裡和烏龜相似了?只是陳前不是主神,孟帥才是,孟帥和烏龜倒是能對得上。
&煉鋼和繞指柔啊,看看誰能克誰。」段凌夜帶著近乎幸災樂禍的神情看著。
啪啪啪——
萬千柔絲瞬間結成了密不透風的網,將刀光鎖在其中,迷霧中看不見刀光,只看見一絲絲的白絲。
然而雖然看不見,卻能聽得到。段凌夜耳邊不斷響起啪啪啪的聲音,那是柔絲被刀光崩斷的聲音。只是柔絲無窮無盡,被砍斷了多少都看不出來。而神武道的交鋒也不看一城一地的得失,要看的是「大勢」。
刷——
一道刀光切開萬千銀絲,衝破而出,光耀四方,連漆黑的海洋和層層的迷霧都為之一肅。
段凌夜一眯眼,身子一動,往前斜了一步。
這一步看似不大,卻已經跨過了幾十丈的距離,正好到了一個奇妙的角度,他一伸手,抓住了一個從柔絲中偷渡出來的身影。
那身影看樣子極其稀薄,卻不是化身,而是真正的本體,乃是個小個子,速度奇快,卻被段凌夜手以手刀的姿態架住脖頸。
段凌夜笑道:「一個打完了一個才能打,不然不合規矩。我討厭不守規矩而且失敗的人。」
顯然,那身影就是對方世界出來偷襲的人,大概和段凌夜及陳前的位置差不多,不是主神,但同擔負著守護世界的責任,他剛剛想要從柔絲的掩護下偷出一個空隙,卻被段凌夜一手拿下,且死死地卡住,動彈不得。
眼見對方掙扎不已,段凌夜道:「急什麼,一會兒就完。等那傢伙給收拾了,就換你上去送死。」
正說著,只聽嗤嗤嗤幾聲,柔絲被鐮刀一樣的刀光掃過,幾道絲網一起崩斷。陳前化身為刀光,橫指對方。
那道人現出身形,此時他手上的拂塵光禿禿的,被陳前崩斷,但身上籠罩一層光芒,依舊氤氳縹緲,神秘莫測,身後的神獸一樣威風凜凜,自然還有一戰之力。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對方停止了進攻,抬手道:「且慢。」
陳前刀光一頓,身影半隱半現,保持著半人半刀的形態,道:>
那道人緩緩道:「你們的實力我知道了,很強。你覺得我實力如何?」
段凌夜不發表評價,陳前道:「還可以。」別看他剛剛占盡上風,究竟給對方造成了幾分破壞,他自己知道。對方的實力確實還可以,在海上的眾世界中數一數二。
那道人頷首,道:「我還留了幾分實力。我知道你們也沒拿出全部實力。既然如此,是否還要打下去?」
陳前皺眉道:「什麼意思?」
那道人道:「意思就是,我們是否要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互相殘殺?誰規定了我們一定要你死我活了?雖然這個霧氣很濃,像個陰暗的鬥獸場,但是我們並非野獸,也不想做其他人的棋子,何不就此別過,各尋天地?」
陳前默不作聲,段凌夜笑道:「倘若不是我們強大,你肯定是不會說這樣的話吧?」
那道人並不否認,道:「倘若我的實力弱小,你們會停下進攻,聽我說話麼?都是一路拼殺過來的,弱肉強食,天經地義。老虎會毫不猶豫的吃掉羔羊,但未必一定要和獅子硬拼。誰知道之後的路上還有什麼?何必定要兩敗俱傷?」
陳前厭煩的皺了皺眉頭。他從來不想什麼顧全大局,打斷他的攻擊就是不爽。只是這種時候他一般會交給更專業的人去處理,有孟帥就是孟帥,沒有孟帥段凌夜也行。
段凌夜略一偏頭,突然冷笑道:「不怎麼樣……去死!」突然手中一用力,那小矮人的腦袋呼的一聲飛起,墜落在海中。
那道人目呲欲裂,喝道:「我要殺了你們——」道袍鼓盪,萬道金光沖天而起,巨鱷跟著大吼一聲,氣勢提升了何止百倍。
陳前有些詫異,不知道段凌夜為什麼如此果斷,但這是合他心意的,再次刀光騰起。
突然,只聽砰地一聲,對面炸了。
那道人、那巨鱷,一神一獸。同時爆炸了,毫無徵兆的炸成了一團血肉。
巨大的爆炸波及了段凌夜和陳前,兩人同時身體虛化,撤離了風暴中心,饒是如此,也被爆炸氣浪牽連,往後退了百丈,一直退到了神龜面前。
再看對面,剛剛占地百里的龐大身軀已經炸成了肉醬,正在緩緩下沉,血肉鋪開海岸,在昏暗的光線下變成了一灘暗紅色,慘不忍睹。
雙方一死一活,應該是活著的人贏了。是神龜世界贏了。然而兩人一點兒都沒輕鬆。
陳前遲疑道:「你做的?」
段凌夜道:「你覺得呢?」
當然不可能,兩人同時沉默下來。突然,一陣風吹過。
仿佛頭上打開了一個開關,就聽有人道:「你們做的不錯,還算守規矩。」
兩人同時一震,認出了那是人皇的聲音。然而人皇並沒有露面,聲音也從天上傳來,到耳邊嗡嗡直響。
&而我還要再重複一句。這是補天大業,非爾等私人遊戲。爾等自當遵守規則,執意向前。私自苟合串聯者,殺無赦!」
冷冷的聲音在耳邊盤桓一遍,便即消失。只餘下裊裊尾音在耳邊迴響不絕。
聲音停止好久,兩人才反應過來,段凌夜轉身拉開返回的通道,甩了一句:「回去。」鑽入了過度空間之中。
兩人穿過了兩個過渡空間,陳前已經忍耐不住,道:「什麼玩意兒!」
段凌夜也神色陰沉,道:「我建議你說話小聲點,你也想腦袋像西瓜一樣爆掉麼?我是攔不住她,你別牽連無辜。」
陳前突然冷笑道:「所以你堅決的不肯和那人商量,是猜到了背後有人皇監視?你不敢違抗人皇的命令,才積極動手?」
段凌夜提高了聲音,道:「沒錯!我早就知道不能在海上跟人皇對著幹,不能給人皇動手的藉口,所以我當了她的馬前卒——怎麼?我選擇有錯麼?你是不是明知故犯,要用你的刀和人皇硬拼啊?你要是能硬拼,能把人皇一刀兩斷,我現在出去把她罵個狗血淋頭,你去給我擋災。你行嗎你?不行就給我閉嘴!」
說到最後,他咆哮得歇斯底里,第一次比陳前更加強硬,目中全是血絲。
陳前不再做聲,反身離開過渡空間,回到了神龜世界之中,一向意氣風發,連生死邊緣都不能半點示弱的他,此時顯得十分頹喪。
段凌夜很能理解他,正如他以前也是肆無忌憚的性格,受不得半點委屈。那時候就算遇到了打不過的敵人,他也只會覺得憤怒,粉身碎骨也不會想到屈服。
但後來他開始慢慢轉變,開始承擔責任,尤其是替孟帥承擔了平衡和穩定的責任,他顧慮的也越來越多,性情也不再如以前鋒銳。甚至有時陳前譏刺他成了第二個孟帥。
但他自己知道,他承擔這份責任比孟帥更辛苦,天生的平緩性情要比把稜角關進籠子裡一點一點兒砍光好的太多。也許孟帥和他異地相處,很容易做出的決定,對他來說卻是千難萬難。
段凌夜有些後悔,當時孟帥退了一步,如果他也退一步,那前進的一步,會不會落在陳前頭上?那時就是他殫精極慮,自己肆無忌憚了。
略一暢想,段凌夜苦笑著搖頭,事已至此,除非自己死了,否則重擔交不出去。
也許等自己死了,陳前就知道迫不得已的痛苦了。
等等……
他不快的想到:為什麼我要想到自己死?雖然壓力巨大,雖然有強大到絕望的敵人,但不是孟帥出來,自己就解放了嗎?
&死的孟帥,你他麼趕緊出來吧。我他娘的也像不分青紅皂白幹上一場。」一面狠狠地想著,一面推開過渡空間,回到了神龜世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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