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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寶沒跟紀圖說餐廳那些事情,沒說自己以為**能夠接觸,心就已經靠近,裴廷心裡有他,他們複合有望,這些他所以為,他的自作多情,都在餐廳里被迫清醒。
這幾個月,他非常努力去追,想盡辦法討好。當年他沒做什麼,裴廷就喜歡上他,現在他費盡心思,卻得不到裴廷的任何回應。
即使是鴻門宴,顧寶也沒想到他會輸得這麼慘。甚至無需裴父對他冷言冷語,只用裴廷的一句:「顧寶,走吧。」
走吧,不是和他一起走,而是讓他離開,裴廷留在了那餐廳里,和他的父親,還有他的暗戀者易雲。
顧寶不傻,不會聽不明白裴父有多滿意易雲,裴父和易雲聊天,話題不離裴廷和易雲的相處往事。
一起建立社團,共同組織項目,畢業晚會上的一舞,就業後的數次相聚。
顧寶聽在耳里,心裡卻始終擁有底氣。他堅信著裴廷不會跟易雲在一起,裴父再努力也沒有用。
如果有用,裴父怎麼會來找他,又如何會安排今晚這場宴會,專門把人都湊在一起,讓他們見一見,這是不是說明裴父拿他們毫無辦法?
顧寶放肆地想著,大逆不道地慶幸,直到裴廷來了,而他近乎被驅逐般離開那家餐廳。
出了門口,顧寶回首望去,透明的餐廳玻璃,清晰里應出裡面的人影。
裴廷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易雲拿起裴廷外套,在手上折了幾下,搭在了身旁的椅子上,裴父滿意地拍著裴廷的肩,好一副美滿畫面。
顧寶刺痛了眼,猶如失敗者一樣落寞離場。
在紀圖家中,顧寶昏沉睡去,睡得不好,連做了幾個裴廷與易雲結婚生子的噩夢,數次驚醒後,紀圖拉開了燈,困得直打哈欠:「要不要吃點褪黑素?」
顧寶睜開布滿血絲的眼,他眼皮腫脹,太陽穴處泛著隱痛:「不用了。」
紀圖睏倦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顧寶伸手去撈手機,充電後他已經自動開機了,他沒有裴廷的聯繫方式,自然也不會收到來自裴廷的消息。
有未接來電,不過是陌生號碼,顧寶不想理會。
他臉頰靠著枕頭,問紀圖:「你說哥會重新喜歡女人嗎?」
紀圖嘆了口氣:「寶寶,雖然我很想跟你說不會,可是老裴應該是雙性戀吧,你不是說過他之前交往的都是女朋友嗎?」
顧寶不說話了,整個人都散發著憂鬱。紀圖明白了:「老裴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
顧寶搖了搖頭:「他爸爸約了我還有易雲吃飯,易雲就是上次跟你說的,裴廷的大學同學。」
紀圖聽著就吐槽了一句:「這頓飯什麼意思?裴爸爸知道你倆有過一段了?」
「應該是。」顧寶說。
紀圖:「真殺人誅心啊,特意約你們在一塊,怎麼著,是想你們現場打起來嗎?雞賊!老裴在嗎?他怎麼想的?」
顧寶這會靜了很久,靜到紀圖都猜到結局不太好,這才是顧寶今晚狀態糟糕的原因。
「他讓我走。」就像撕開還未癒合的傷口,顧寶被迫再次回憶:「我只是一段過去式,我以為我們能重新開始,連裴叔叔都高看我一眼,以為我是個威脅。」
「可是我不是啊,我才知道我不是。」顧寶顫著聲音道。
紀圖什麼都明白了,他安靜地擁著顧寶,哄孩子般低聲說:「寶寶,你努力過了。」
顧寶的淚一下湧出來了,他努力過了,依然沒有好結果。顧寶不是沒有心,他也會難過,也會疼。
他甚至不明白愛情這回事了。
裴廷拉黑他,他能夠通過吳鳴山聯繫。裴廷不收便當,他會找理由說他做飯難吃。
裴廷冷漠對他,他可以想著他曾經做錯過事。裴廷扔掉那枚戒指,他能安慰自己再買新的。
直到今晚,夢醒時分。
是不是真的要算了,難道分道揚鑣才是最好的選擇?
手機震動起來,顧寶去看屏幕,還是那個陌生號碼,一連打了兩次,應該有什麼要事。
紀圖擰眉:「誰啊,三更半夜打電話。」
然後他們對視一眼,福至心靈,紀圖連聲道:「趕緊接!」
顧寶忙不迭地拿起手機,接通的電流音里,顧寶聽到了最渴望的聲音,裴廷。
「顧寶。」裴廷的聲音有點啞:「你在哪?」
顧寶握著手機,腳已經落在床邊,踩上拖鞋。他自來熟地去紀圖衣櫃裡翻外套,紀圖也跳下床,給他找了件棒球服,還幫他穿上,罩在睡衣外頭。
「我在圖圖家,xx小區9棟2012。」顧寶利落地報了地址。
裴廷:「我們見一面吧。」
「好!在哪見?你來找我還是我來找你?」顧寶說。
紀圖見他剛才還要死不活,現在滿血復活,有點恨鐵不成鋼,在旁邊瘋狂比劃手勢,讓顧寶別這麼主動。
可惜顧寶只顧著聽電話,根本沒有理紀圖。等通話結束,紀圖氣急道:「你真的沒救了,你忘了你剛才多傷心了嗎?」
顧寶攥著手機,如同每個深陷感情,無藥可救的人,沒底氣道:「可是他來找我了。」
紀圖唉聲嘆氣:「他過來接你?」
顧寶點頭,紀圖就跟顧寶一起等,直到裴廷的電話來了,他也穿上外套,陪著顧寶一起到了樓下。在靠近車前,顧寶拉住了紀圖:「我自己過去就行。」
紀圖瞪了他一眼:「做什麼?怕我罵你男人?」
顧寶心虛道:「沒,這不是很晚了嗎,你明天要上班啊,趕緊回去睡覺吧。」
紀圖狠戳他額頭,想了想,還是警告顧寶:「你自己都不知道心疼自己,他又怎麼會心疼你。」
顧寶胡亂點頭,一顆心已經飛進了車裡。他小跑到了車邊,拉門上車。車裡有濃重的煙味,即使開窗通風,也能聞到殘餘。
裴廷的聲音不止因為疲憊,還因為抽菸過度。
顧寶眼巴巴地望著裴廷,然後他就看見裴廷再次抽出一支煙,點燃,抽上。
裴廷目視前方,車裡的燈亮著,他的所有苦惱與愁悶,都被顧寶看得一清二楚。
顧寶試探性地開口:「哥,我」
裴廷搶先打斷了他:「顧寶,你爸爸的那個案子,現在是我爸在幫忙。」
他狠狠抽了口煙,側眸注視顧寶,沒錯過顧寶的神情每一次的變化。他繼續說:「和楊卿蘭的訂婚作廢后,我去找了我爸,我想你應該猜到他的條件是什麼。」
顧寶仿佛失了聲,他的睫毛緩慢眨著,裴廷知道他明白了。
「爸爸那裡,」顧寶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律師我可以自己請,我有錢。」
裴廷焦躁地抓了把頭髮:「沒你想的這麼簡單,有很多門路需要走通,只有律師的話,你爸根本不可能緩刑。」
顧寶再次沉默下來,車裡的煙味越來越濃,再長的香菸也有燃斷的時候,再久的沉寂始終會被打破。
裴廷掐滅了香菸,狠烈的燙熄在指腹間,生疼:「顧寶,太遲了。」
這句話他說了三遍,而顧寶終於聽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這不是他能努力或兩情相悅就能解決的事情。
感情里摻雜了太多旁的事情,就不能因為純粹的喜歡而在一起。
就像一場報復,報復顧寶對這段感情開始的不夠存粹。
所以他連結束,都不能由心選擇。
顧寶雙手握著安全帶,僵著聲道:「如果如果不走那些門道,我爸會怎麼樣?」
裴廷默了默,好似沒想到顧寶會問出這樣的話。顧寶問完後,自虐地咬著自己的唇,恨不得撕下血肉來。
裴廷:「五年,或者更長。」
顧寶咬破了嘴唇,血滲了出來,他好像陷入一個無法醒過來的噩夢,不管他怎麼努力,都逃不出來。
朦朦朧朧間,他下巴被人捏疼了,也聽見了裴廷的聲音。
裴廷在說冷靜,呼吸。顧寶茫然地看著裴廷的臉,一點點找回了呼吸的節奏,他才發現自己剛才因為閉氣,胸腔都被悶得生疼。
裴廷的指腹擦拭掉他下巴的血,目光不再冷淡,找回了本該有的溫度,卻又那麼難過,悲傷地望著他。
「顧寶,你走吧。」
顧寶愣了許久,忽然,他抬手摟住了裴廷的肩膀,狠狠撞上了裴廷的嘴唇。
吻得瘋狂,那麼不舍,仿佛沒有未來。
可是明天照舊會升起太陽,生活還在繼續。
唇舌終於分離,他的血染在了裴廷唇面,鐵鏽味道沾滿唇齒。
他們額頭相抵,呼吸急促,顧寶淌著淚:「我愛你。」
「我想和你住在一起,我想帶你見我爸媽。」
「我想早上醒來能夠親到你,我想做的每個蛋糕的第一口都給你吃。」
「我想對你好,好到你覺得喜歡上我,是件好事,不是壞事。」
「哥,我想我未來有你。」
」我都想好了,我明明都想好了「
顧寶緊緊抱著裴廷,就像他不願意被任何人把裴廷從他懷裡搶走。
只是日落有盡時,他們沒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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