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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磨從電梯裡出來,正好撞見站在家樓下用煙污染空氣的裴廷。空氣中濃郁的煙味,可不是一兩根能耗出來的。
他發覺裴廷淺色的風衣上有層薄薄的潮意,而最近的一場小雨,則是在半個小時前。
徐磨皺眉:「我給你發了微信,你看了嗎?」
裴廷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已經沒電黑屏了,他問徐磨:「他還好嗎?」
徐磨翻了個白眼:「你說呢。」
裴廷掐滅手裡的煙:「你怎麼下來了?」
徐磨:「小朋友說不需要我的照顧,他自己能行。」
裴廷慍怒道:「胡鬧!」說完匆匆越過徐磨,往樓上奔去。
徐磨聳了聳肩,沒精力關心這兩人到底怎麼回事,只想回家睡覺。
浴室里的顧寶擦掉了象徵著失敗和窩囊的眼淚,他正扶著洗手台準備站起來時,就有匆匆的腳步聲傳來,顧寶趕緊擦了把臉,回頭道:「徐哥,你怎麼」尾音消失在嘴裡,門外是裴廷。
裴廷頭髮微亂,呼吸急促,看他坐在地上,上前伸手要把他從地上抱起。
如果說剛才是失望和委屈,在見到裴廷的那刻,變得生氣又惱怒。
倒不如這一切算成交易,他心裡還能好過一點。什麼喜歡不喜歡,真喜歡一個人,會是這種態度對待嗎?
裴廷的手剛碰上顧寶的肩膀,就被人揮開了。拍打聲很響,驚住了彼此。
顧寶不知自己手勁這麼大,裴廷則是看著自己的手沉默一陣,還是強硬地抱起顧寶。
顧寶沒力氣掙扎,他還發燒著。他閉著眼在裴廷懷裡,直到被人抱到床上,才硬聲道:「我要洗澡。」
「會著涼。」裴廷伸手要碰顧寶的額頭,他的手被躲開了,顧寶偏著臉,眉心簇著,眼睫垂下,看不清裡面是否飽含厭惡。
一切都那麼像幾年前,那時裴廷做了錯事,顧寶不想他碰他,也噁心他。
而與從前不同的是,起碼現在的顧寶願意說「愛他」,所以哪怕只是騙他,他都沒法放手。
裴廷沒管顧寶的躲避,強行碰他的臉,再到脖子,確認體溫和汗濕的情況。而顧寶掙扎倦了,只能閉上眼,急促地喘著氣,好似裴廷是個巨大的過敏源,能引起他的排斥反應。
顧寶自暴自棄地任由觸碰,他感覺裴廷走開了,才稍微睜開雙眼。這算什麼,打一棒子給一棗嗎?
房門外,他聽見裴廷低聲地哄披薩,叫狗狗下樓,不要進來。顧寶不合時宜地想,裴廷都能對條狗好,卻對他這麼壞。
他不過只是需要被人哄著而已,難道是他表示的還不夠?他們已經是戀人了啊。
顧寶甚至不知道裴廷怎麼了,之前很有耐心,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為什麼在最後以這麼糟糕的形式來破壞一切本該有的美好。
感覺到腳步聲往這邊走來,顧寶趕緊閉上眼。他感受到裴廷伸手解他扣子,身體的疼痛逼迫著他向裴廷示弱。他睜開濕潤的眼,按住了裴廷的手,緊緊盯著裴廷。
他不知裴廷在他眼中看到了什麼,裴廷竟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而他們之間,他才是受傷的那個人。
裴廷壓著聲音:「放心,不會碰你,我只是想給你換件衣服,不願意的話,我可以把徐磨叫回來。」
顧寶沒出聲,裴廷好似當他默認了,果然沒再繼續碰他,把藥放在桌上,讓顧寶自己吃。
他是生氣,但也不想虐待自己。吃藥,上藥,都是他自己來。裴廷只負責偶爾進來看望他,給他測試溫度。
藥的作用加上身體不適,顧寶睡眠時間再次延長。
他是突然間驚醒的,黑暗中,他聽見了另外一個人的呼吸聲。眼睛適應周遭後,接著窗外黯淡的光線,他看見裴廷趴在他床邊,已經睡著了,他不明白裴廷為什麼會在這裡,難道是對他做出那種事而感到後悔?
實際上,比起剛開始的粗暴和事後的失蹤,整件事對顧寶來說,事後的失蹤打擊更大。
因為第一次總是會痛的,那裡本就不是用來容納的地方,而後期他不是沒享受到快感,他並不真的排斥和裴廷發展到最後,他不高興的是裴廷的態度。
此刻,他看到床邊睡著的裴廷,偷偷守著他的裴廷,顧寶心又漸漸軟了。他想他肯定比他所以為的,還要再喜歡這個人一點。
他無法想像,如果是裴廷以外的人這麼對他,他能不能接受,答案肯定是不能。
顧寶重新躺下,看著裴廷趴著沉睡的側臉,他把手輕輕地放在了裴廷的臉上,無聲說:「我原諒你了。」
然而事情並沒有顧寶所想的那樣變好,於此同時,顧正那裡卻傳來的好消息。律師隱晦說如果順利的話,也許真的能夠爭取到緩行。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好,以至於顧寶能夠忽略自己和裴廷這段時間的僵硬。
裴廷每日早出晚歸,加之他們又不在一個公司,顧寶看見披薩的時間都比裴廷多。
他知道他們之間出了問題,情侶之間靈肉結合後,難道不是更加親密?為什麼裴廷跟他是反著來。
在律師告知他消息後,顧寶決定主動拋出橄欖枝。
他在裴廷到家之前,做了一桌的菜,點了幾根氣氛蠟燭,給吳鳴山打了幾通電話,確認了裴廷到家的時間。
他問吳鳴山裴廷是不是最近都很忙?吳鳴山回道:「沒有啊,這幾天公司沒大事,怎麼了?」
顧寶怔了怔:「沒有,我在想你們沒了我會不會忙到腳不沾地,沒想到你們倒是準時下班啊。」他委婉地試探著。
吳鳴山:「沒事做為什麼不下班,怎麼了,裴總嫌我們太閒了?」
顧寶又聊了幾句,之後就掛了電話。
沒事要忙,裴廷為什麼天天晚歸?顧寶握著手機,決定不想那麼多。他給裴廷打了個電話,裴廷好像對他的主動聯絡很吃驚,語氣都能聽出緊張。
顧寶說:「你什麼時候回家?」
裴廷:「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顧寶:「沒有,律師說我爸爸的案子可能會進行的很順利,我想謝謝你。」
裴廷的聲音淡了下來:「嗯,知道了。」
顧寶:「你吃了沒有,我做了飯。」
裴廷:「沒,我一會就到家。」
顧寶:「好。」
掛了電話以後,顧寶猶豫了下,還是上樓換了件衣服。身上這件煮飯的時候沾了油煙,他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是破冰的機會,只覺得要是能抱一下,聞到他身上有味道就不好了。
衣服都換了,顧寶又順便打理了下頭髮。最後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總覺得好像不夠精神。樓下傳來門鎖開門聲,顧寶和披薩一起跑下樓迎接這個家的主人。
裴廷脫下身上的外套掛起,彎腰摸了摸披薩,才抬眼看向顧寶。他視線落在顧寶明顯搭配過的衣衫和精心打理的頭髮時,微微停頓。
顧寶站在樓梯上,主動朝裴廷笑了笑。他往裴廷方向走了幾步,一股沒由來的想念湧上心頭。見不到的時候還不覺得,再見面時,他發現他真的好久沒看到裴廷了。
裴廷也笑了:「我聽崔律師說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小跑過來的顧寶抱住了身體,裴廷震住了。
他聽見顧寶說:「那天我沖你發脾氣了,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不舒服,所以有點生氣。」顧寶把臉埋在裴廷懷裡,認真道歉。
他感覺到裴廷的手很久才扶上他的腰:「是我有錯在先,你沒必要道歉。」
顧寶正想抬頭,忽然他的腰被緊緊一收,裴廷用力抱緊了他:「顧寶,我愛你。」
聽到告白,顧寶耳朵微微發燙,他想了想,主動道:「今晚要不要」
「不用!」裴廷打斷他,仿若察覺到自己聲音里的生硬,裴廷說:「不用,你身體還沒恢復。」
其實早就恢復了,顧寶正要說話,腦袋就被摸了摸,裴廷摟著他說:「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
顧寶沒聽明白,裴廷鬆開了他,走到餐桌面前:「你親手做的?」
他趕緊走過去,把自己最得意的幾道菜推到靠近裴廷的位置。他想,他們這是應該和好了吧。
一切又回到了正軌,顧寶又能在家裡看見裴廷了,湯玉美在醫院打了幾通電話給他,顧寶次次都以為湯玉美有什麼事,結果發現他媽只是因為范嬌過來看自己,所以趕緊叫顧寶過來。
顧寶心裡對這件事很不舒服,又不能跟難得高興的湯玉美說些什麼。
湯玉美老是暗示他,說范嬌經常過來看起自己,肯定還喜歡他,要不然過來做什麼?
顧寶很無奈,心裡難免有點懷疑。
在第四次被迫和范嬌會面後,顧寶把范嬌拉到了樓下公園,皺眉道:「我很感謝你來看我媽媽,但是我以為我們當初已經說清楚了。」
「我很感謝你的幫助,只是我們已經沒可能了。」
范嬌臉色紅了又白,看起來有幾分可憐,顧寶覺得自己說得太重,正想說些緩和的話,就見范嬌落淚了。
顧寶慌了手腳,這是他處了幾年的女友,或許是對他舊情難忘才如此,還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他,即使想理清關係,他沒必要用這種方式。
范嬌一直哭,顧寶拿出紙巾,正想替范嬌擦淚,哪知范嬌竟然直接撲到了他懷裡。
顧寶僵住了,范嬌哭得抽抽嗒嗒:「顧寶,我闖了大禍,怎麼辦,我利用了伯母,我知道她很喜歡我,只是我每次來醫院其實都有別的事,只是我好害怕,一直沒敢去面對。」
顧寶本來還想推開范嬌,聞言只能拍拍她的肩膀,不管如何,懷裡這個是和他同度了幾年,有過許多美好回憶的女孩,他的初戀。
他柔聲道:「別哭了,你有什麼事跟我說,我們一起解決。」
范嬌露出了哭得微腫的臉,顫聲說:「我可能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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