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玲有點茫然了。
擱置,擱置,既然眼下沒法解決,那只有將其束之高閣,一切擱置。
「聽媽媽的話,先把自己變強,還是那句話,自己強大了你才能有資格去選擇。」
何亦安似乎也找不到正確的答案,或許母親說的對。你的迷茫、你的無助、你的憂慮都是因為自身不夠強大吧。
困難像彈簧,你弱它就強!
選擇命運亦或是被命運選擇,這需要資格,有了可以任由自己選擇的資格或者是能力,你才能挑戰自己不想屈服的命運
嗯?這話,好像乾媽李秀蘭也曾說過,只是此刻的何亦安依然無法通曉它的真諦。
何亦安默默地思量著,不經意間抬頭看到母親心神疲憊的眼神還在關切地望著自己,趕忙侷促地說道:「媽,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杜婉玲遲疑地道:「要不媽再陪陪你一會?」
「不了,我也累了,想一個人待會!」
何亦安微微搖了搖頭,這時候的他需要獨立去思考,冷靜地分析,將一切纏繞在身上的麻團一根根地梳理清楚。
杜婉玲擔憂地點點頭:「那,那好吧,有什麼需要就跟媽媽說!」
杜婉玲憂心忡忡又依依不捨地離開了,何亦安關掉所有的燈,將自己沉浸在無邊的黑暗裡,然後努力思索著,極力去尋找黑暗中那個能夠破曉一切的閃光點
人生啊,怎可能是一夜之間就能大徹大悟,又怎可能是如此青澀的頭腦破解出「舍與得」這個千古的難題呢。
想了好久,直至頭痛欲裂,也沒有好的辦法,何亦安不覺有點氣餒。腳上傳來絲絲疼痛感,他彎腰脫下了皮鞋,這才發現腳踝都被磨破皮。
還真是個富貴病!
何亦安隨手將皮鞋扔進了床底,然後赤著腳悄悄地來到客廳角落的垃圾桶邊,把自己那雙泛白的解放膠鞋又拿了回來,端端正正地擺在床沿下。
想不通就睡吧!
舒適的大床上,周遭暖洋洋,軟乎乎、香噴噴的,像是躺在雲端里的,卻總感覺渾身上下說不出來的難受勁。團場那張用土磚堆砌起來的火炕,哪怕上面鋪就的只是一層寒酸的薄席,躺上去咋就那麼的舒適愜意這究竟是何解呢?
是不習慣?還是很留戀?
既然無法高枕無憂,那只能徹夜難眠了
同樣的,今夜難眠的,除了何亦安,還有杜婉玲!
主臥室內,何偉國已經酣然睡去,鼾聲陣陣。而杜婉玲連衣服都沒有想起來脫掉,背靠著床板抑鬱地呆坐著。
兩個人的房間像一個分隔開來的樊籠,顯得那般的孤寂冷漠。好久好久,杜婉玲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第二日的清晨,杜婉玲早早地就爬了起來,燒水做飯,一通地忙碌。兒子生下來後,杜婉玲很少有機會盡到自己做母親的責任,失職的結果令人懊悔不已,只能儘可能地去彌補。
何偉國和何亦安相繼地走了出來,宿醉的何偉國順了順紛亂的頭髮,笑呵呵地衝著依舊對環境有點生疏的何亦安說道:「昨天喝的有點高興,怎麼樣,亦安。昨晚睡得還習慣嗎?」
「還好!」頂著個黑眼圈的何亦安幽幽地說道。
何偉國在飯桌前坦然地坐了下來,舔了舔嘴唇向著杜婉玲說道:「今天有什麼計劃嗎?要不讓小王開著車帶亦安在隴佑好好轉轉?」
杜婉玲拿來碗筷,遞給父子倆:「不了,今天還要帶亦安去學校報道呢,早點讓兒子去上學,這樣也能讓他儘快適應新的生活。」
何偉國躊躇了一下,說道:「這樣也好,那就讓小王送一趟。」
「沒這必要,我們坐公共汽車去就好,公家的車還是少動點。」
何偉國翻了翻眼睛,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有什麼,車子配給你不就是讓坐的嘛!」
「公事可以,私事還是免了,這是原則問題。」杜婉玲反駁了一句。
何偉國也不想大清早的就糾纏這種問題,斜了斜眼睛,不耐地道:「行行行,你想怎麼都行。亦安啊,今天我就不陪你去學校了,爸爸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杜婉玲抬起頭,很是疑惑問道:「你在隴佑還有什麼事?這不才回來嗎?」
何偉國漫不經心地夾了口鹹菜送進嘴裡,然後吸溜吸溜地喝了口小米粥,說道:「就是因為才回來,很多老領導這些年都沒能去拜訪,趁這機會再見見面。你別看隴佑地方小,可保不齊藏龍臥虎啊,誰知道將來會不會蹦出個什麼大人物,這關係還得維持好。」
杜婉玲蹙了蹙眉,耐心地勸導著:「偉國,你老是本著這種關係學可不好,把精力放在這些迎來送往上面,還怎麼踏實做好本職工作啊。」
「哎呀,這些關係學我比你清楚,你也就別瞎嘮叨了。」
何偉國明顯是閉目塞聽、充耳不聞,杜婉玲看了一眼在邊上低頭默默吃飯的何亦安,溫言地提醒道:「我是想你難得回來一趟,趁這個時間回去團場,也該去看看家安大哥和秀蘭嫂子了!」
何偉國眼角閃過一絲冷凜鋒銳的冷光,本想就此數落杜婉玲兩句,可看到何亦安也抬起頭來,一臉希冀地看著自己。何偉國暗自平復一番,臉上堆起一片假意的難色,藉口說道。
「工作上的事情都忙不過來,這一來一回地去團場,一天時間就耽擱過去了,我也是為了亦安臨時才決定回來的,接著就要趕回省城呢。這事啊,以後再說吧。」
看著兒子又黯然地低下頭,何偉國趕緊話題一轉。
「亦安啊,好好學習,回頭要考,咱就考到沿海去上大學。我給你講啊,那裡可是國家發展的前沿,學校什麼專業都有,回頭爸再想想辦法,將來啊我們都能去沿海城市發展。」
說起未來的宏圖大願,何偉國就立馬來了精神,對著面面相覷的二人再次滔滔不絕地描繪著絢麗的前景。先不說茫然不知的何亦安怎麼想,杜婉玲心底確是湧出了莫名的煩躁和憂慮
牡丹花好空入目,粟黍雖鄙喜入喉。
九州同月照同人,幾家歡樂幾家愁。
貧窮有貧窮的富足,富貴有富貴的缺失。
僅在對於生活不同理解,所獲取的幸福感卻大相徑庭。
轉眼就過了幾日,愁眉鎖目的杜婉玲被一種莫名的煩躁和憂慮團團包圍著。從何亦安踏入這個家門,完全沒有自己想像中走入正軌後的暢然與和諧。
判若兩人的何亦安就像再次被封鎖在藩籬中的野鹿,失去了它天生的靈動和活性,只能用驚慌膽顫的眼神默默打量著周遭這個難耐的世界。
這個藩籬如果說是來著陌生的物理環境,倒不如說來自何偉國一意孤行、自以為是,家長式的心理傾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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