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星途 第98章 河伯馮夷

    聽到無忌與馮夷的名字，悟空實在沒想到，這麼快就弄清了馮夷的下落，更隱隱感覺本應犧牲的宋無忌就是那個「無忌」。當悟空說出心中的猜測，眾人也覺得實在蹊蹺。

    在當地行政官的引路下，除阿烈外的文化交流團成員，連同哪吒來到那位大師兄馮夷所在。

    不知道為什麼，在路上，行政官提起宋無忌大加讚賞、無比敬佩，提到馮夷卻又吞吞吐吐、似乎有些瞧不起這位所謂「先生」。不僅如此，來到馮夷居所外，行政官都懶得見茅屋內的主人，藉故離去。

    茅屋在這安全地帶並不顯眼，劫後餘生的地區沒有高樓大廈，目光所及都是這種小平房，連二層小樓都沒有。即便是執政官，他的住處也不見得比那茅屋高級多少。

    聽到敲門聲，茅屋主人懶洋洋地打開大門，看清來者們的打扮，著實嚇了一跳。尤其是看到哪吒和悟空，馮夷似乎有些吃驚。

    瞬息神情的變化，被悟空與哪吒及時捕捉到，他們兩人交換眼神，心中有所思量。

    馮夷：（故作鎮定）你們誰啊？來我家幹什麼？

    陳江流：（彬彬有禮）是馮夷先生吧？我們是受人之託來找你的！

    馮夷：（雙眼中忽然出現少許神采）是「八景」派你們來的嗎？

    哪吒：（驚詫）你知道八景？你跟八景什麼關係？

    馮夷：（目光頓時黯淡下去）原來你們不知道我是誰！那就請回吧！（當即就要關門回身）

    悟空：（急忙阻止對方關門）等等，我們雖然不是「八景」派來的，卻是一位叫無忌的人托我們來找你的。

    馮夷：（神色有所觸動）那個傢伙？你們居然見到那傢伙了？怎麼樣？他現在很痛苦吧！哼，自作自受，找我有什麼用？別煩我了，我困著吶！

    陳江流：（急）馮夷先生，聽我們再說兩句。

    馮夷：（不耐煩）有什麼可說的！我看你們也是迷路回不了家了，不能改變環境，就要適應環境，自己去找茅屋睡覺吧！別煩我！

    悟空：等等，我們再問三個問題，你回答完了，我就走。不然，你關門試試，你看你關得上嗎？

    馮夷：（撒手冷笑）當然關不上，你這猴子的力氣，我又怎麼能比？但願你說話是算數的，不然這齊天大聖的名號就白叫了！

    悟空：（驚）你認識我？

    馮夷：不認識，但我知道！你還有兩個問題！

    八戒：（瞠目結舌）這也算一個問題嗎？

    馮夷：沒錯，算！你們還剩最後一個問題！

    看馮夷這麼精打細算，眾人都不敢再多話，一時之間，他們不知道該問什麼才好。到底這傢伙跟八景什麼關係？為什麼別人都以為無忌死了，他卻知道無忌還活著？在這偏僻古怪的星球上，他怎麼會認識齊天大聖悟空？疑問實在太多了，究竟該從哪裡問起？

    見眾人猶猶豫豫，欲言又止，馮夷更加不耐煩：「沒問題問就快走吧！別耽誤我睡覺了，好不好？」

    悟空則冷冷回應：「我想問你一句，穿越了一次金剛琢，把你這個「八景」的人性都穿沒了嗎？」

    聽悟空這麼說，無論是馮夷，還是一起來的同伴，無不驚愕當場。如果說猜出這馮夷是「八景」，倒還說得過去，這猴子又從哪裡猜出這人是從「金剛琢」穿越過來的？

    悟空看出大家的疑問，緩緩說：「他既然猜出我們是迷了路，自然跟我們遭遇了相似的經歷。他看見哪吒跟我神情異樣，又好像對我很熟悉，肯定是來自彌羅國的『八景』。我沒說錯吧？」

    馮夷：（苦笑）你這個猴子確實聰明，但你也不是什麼事情都猜到了。我想問問你們，你們在穿越金剛琢的時候，金剛琢有沒有翻轉？

    八戒：對啊，對啊，那東西確實翻轉了！

    馮夷：如果金剛琢翻轉了，你們穿越的就不僅僅是空間了！恭喜你們，來到了三十年後的冰火星。

    聽馮夷這樣說，連悟空在內，眾人更加吃驚。吃驚的不是冰火星的名字，這名字對他們來說太過陌生，也很無所謂。重點是在「三十年後」這四個字！

    馮夷：（語氣愈加冷漠）我跟師弟宋無忌奉命去援助西梁國，沒想到卻看見師父的金剛琢，雖然我對這東西有所了解，但還是沒能逃出它的引力。我真不明白，為什麼總掌門一邊調我們去救援，一邊又要這麼整我們？

    哪吒：我爹說不一定是總掌門的問題，或許……或許有人把金剛琢偷出來了！

    馮夷：真的那麼巧嗎？算了，無所謂了，反正我們師兄弟被困在這破地方已經三十年了，已經不抱希望能回去了！恭喜你們，直接跨過了前三十年，但以後的歲月有多長，誰也不知道！慢慢熬吧！我真的要睡覺了！（又要關門）

    悟空：（再次重重按住房門上）抱歉，我們沒有太多時間熬。你的師弟在受苦，作為師兄，你就真的無動於衷嗎？

    馮夷：那是他多管閒事，自作自受。我勸你們不要學他，至少可以舒舒服服過完剩下的歲月！

    悟空：（不耐煩）還什麼剩下的歲月？難道你不知道這片地域正一點點被火焰吞噬嗎？

    馮夷：猴子，你確實明察秋毫，但是數學不是很好。按照火焰的吞噬程度，要吞噬到我這茅屋，還需要至少五十年的時間！你們可以住在離我近一點的地方，這樣活不了五十年，也能活四十九年。時間寶貴，還是好好珍惜吧！

    話沒說完，按在門上的馮夷雙手加大了力度，可是房門絲毫沒有反應，因為悟空的單手始終沒有離開。馮夷用盡全力，憋紅了臉，依然毫無作用。最後，馮夷乾脆賭氣打開房門說：「好了，你贏了，這門口歸你了！但睡覺是我的合法權利！你不得干涉！」

    話音剛落，馮夷就回身躺在床上打起了呼嚕，任由陳江流等人再怎麼呼喊，他眼皮都不睜。哪吒和悟淨氣得要動手，陳江流趕緊拽住。悟空則是狠狠掃向馮夷一眼，轉身就走。悟空的舉動讓哪吒有些納悶，他印象中的悟空應該是不平則鳴、嫉惡如仇，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軟弱」？

    而陳江流目睹悟空反應露出微笑，看來經歷過「玉虛宇宙」的齊天大聖已經越來越成熟，既不在原則上讓步，也不會一味蠻幹。

    當陳江流等人離開了茅屋，假裝熟睡的馮夷像受驚兔子般猛然跳起，迅速將房門緊閉，又從內部上閂加鎖。望著牢固房門，馮夷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剛要回床睡覺，突然隨著一聲巨響，窗戶猛然碎裂，馮夷眼前一花，面前已經出現了悟空身影。

    悟空微笑說：「放心，我回來不是打擾你睡覺的！我只是告訴你，我只要想回來找你，就一定能找得到你！對了，你師弟還有句話讓我轉告你，讓你做事，再殺他！好了，話帶到了，請你繼續睡吧，午安！」

    「安」字餘音在耳，悟空已經消失了蹤影。望著滿地窗戶殘骸，馮夷汗如雨下，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這討厭的猴子，你跟無忌一樣，都太喜歡多管閒事了！」

    當包括暫時離開的悟空在內，陳江流等人都回到「白龍」號上時，阿烈已經通過微型偵察器四處搜集來一些情報。根據當地不同民眾聊天中透露出的信息，阿烈居然總結出一個完整的故事，並及時與朋友們共享：

    在三十年前，馮夷和宋無忌從天而降，乘坐的飛船嚴重損壞。當時這冰火星，一半是寒冰，一半是烈火，並居住著一批移民於此已經上千年的震旦後裔。馮夷總是瞧不起當地百姓，對人拒之千里之外，一心只想尋找到返回天上的方法。宋無忌卻恰恰相反，他更熱心為當地民眾排憂解難，有求必應，大公無私。

    轉眼，三十年過去了，由於冰火星上沒有能源可以汲取，飛船雖然修好，卻無法啟動。馮夷日漸頹喪，更是蹉跎度日，不顧他人。宋無忌則完全與當地民眾融為一體，同甘共苦。

    突然間，由於自然氣候發生異變，冰川地區的冰山突然融化，繼而引發了前所未有的全球性大洪災，不僅讓那一半的火焰盡數熄滅，更令人類幾乎無立足之地。

    驚慌失措的居民們立即來找宋無忌幫忙，而宋無忌卻非常為難。原來宋無忌是火系異能人，面對水災一籌莫展。他只有去求長期修煉水系異能的馮夷。

    但是，馮夷如今只知道在家睡大覺，根本懶得多管閒事，反正以他的本領，就算洪水衝到眼前，也會給馮夷留下方寸之地謀生，奈何不了這位八景中的水系高手。

    至於最後的結局，眾說紛紜。比較流行的說法是，宋無忌偷了馮夷的什麼寶物，最終犧牲了自己的生命，制止了洪水。然而，水災雖退，烈火復燃，各種火焰及火系能量體又開始活躍起來。奇怪的是，唯有人類避難處，也就是這裡，沒有被烈焰所侵蝕，成為人類最後樂園。當地民眾都相信，這是宋無忌在天之靈，保護著大家。

    至於馮夷，人們從心底感到深深的厭惡，可是偏偏這個人又是宋無忌唯一的親人。如今宋無忌不在了，又怎麼可以為難他的師兄？這也算烈屬啊！只是這位「烈屬」在師弟犧牲後，反而更加肆無忌憚地慵懶混日，真是沒心沒肺，讓人無話可說！

    弄清其中原委，眾人幾乎已經完全可以肯定，那個宋無忌就是慘叫者「無忌」。但依然存在著未解之迷，為什麼無忌要求馮夷做事？如今已經不是洪水末日，而是火焰煉獄，如果無忌這個火系高手都自身難保，馮夷又能做什麼？更令人費解的是，無忌為什麼要馮夷做事後，再殺掉自己？這一切，誰能給揭開謎底？

    如今，馮夷那懶漢太不合作，從那方面查肯定不會有任何進展。悟空考慮再三，決定冒險再探火洞。為安全著想，

    陳江流建議悟淨和八戒同行接應，這可要了八戒的親命，哭天抹淚，又說自己太胖怕熱，又說自己沒本事。

    陳江流正為難，哪吒實在看不過去，自動請纓，替八戒走這一趟。悟空考慮到悟淨的飛行術級別有限，所以乾脆只帶哪吒前去。

    於是，悟空不用「筋斗神功」，以普通飛行術，在前面引路。哪吒繼續使用他的小型風火輪，緊隨其後。

    一路上，情況愈加危急，空中不時飛來火蝙蝠、火烏鴉，群起攻之。悟空急忙揮舞金箍棒，哪吒打出乾坤圈，將圍攻而至的能量體打得四分五裂，紛紛化為到處飛舞的火花。

    眼看即將接近神秘洞窟，悟空仿佛又聽到那痛徹心肺的慘叫聲，他與哪吒正要落下，卻聽到可怕的嘯聲。兩人大驚，抬頭看去，只見一頭無比巨碩的魔龍振翼飛來。當然，它也並非實體，同樣是火焰的產物。更要命的是，這樣的強敵不止一個，悟空能感覺到類似能量體正三五成群地陸續飛來。

    哪吒二話不說，立即轉化為三頭八臂的戰鬥形態，並放出九條火龍。一條火龍纏住眼前的大傢伙，其餘八條沖向四面八方，迎戰漸漸由遠至近的魔龍們。

    在兩種截然不同的火龍纏鬥之際，哪吒對悟空使了個眼色，悟空便獨自奔往洞窟。這並不是悟空不管哪吒死活，而是對這小夥伴的實力充分信任才會尊重對方的決定。

    鑽入洞窟之中，那討厭的火騎兵與火弓手再度出現，已經擁有對敵經驗的悟空，輕而易舉地將他們全部幹掉，這才來到無忌的面前。

    無忌：（忍住苦痛，每一句都如同用嘶喊來試圖抵消自己的痛苦）你終於來了，我師兄呢？馮夷他人呢？

    悟空：（愧疚）對不起，他還是不肯來！

    無忌：（失望）師兄他……（大吼）他為什麼這樣！難道回不去八景，他就甘心這麼墮落下去嗎？

    悟空：難道除了他，誰也不能救你嗎？也許我能救你，你師兄認得我，你也應該認識我吧！

    無忌：我……我知道你是齊天大聖，但是你幫不了我！

    悟空：聽著，宋無忌，我一個兄弟還在外面跟怪物們拖延時間，你到底什麼情況，趕緊說，不要讓我再失去一個好兄弟。他叫哪吒，你也應該知道。

    無忌：哪吒都來了？（苦笑）可惜你們都不是水系高手，怎麼會使用「河伯盂」？我就是自以為可以控制它，才會越弄越糟，因為輸入了火系異能，把水災變成了火災，你們又能怎麼樣？

    悟空：（驚）你是說，你輸入了火系異能，洪水變成了火焰？

    無忌：沒錯！而且我已經越來越不能控制火焰了，請代替我去求求我師兄，把火變回水，再把水控制住。他只要做事，我死而無憾！

    悟空：我的異能屬於變幻術，如果你相信我，我來嘗試改變那件神器的影響，再把火重新變回水。

    無忌：可是如果再錯了！後果不堪設想，我們試不起了！

    悟空：（黯然）別喊了，你的嗓子都快喊啞了！你的痛苦我看到了，你師兄也一定知道。但是這個馮夷始終靠不住，就讓我試試吧！

    在悟空的勸說下，無忌咬牙忍痛，從岩漿中取出一個盂碗，用力扔向悟空。大聖不敢遲疑，剛一接住，立即凝聚意志、輸入異能能量。

    這河伯盂立即散發出奇特的光波，既不是火紅，也不是碧藍，而是色彩斑斕，少數徘徊於洞內，大部分脫洞而出。讓無忌失望的是，光波融入岩漿，岩漿依然還是岩漿，不見絲毫改變。

    可是，那失望神色漸漸變為驚訝，因為雖然洞窟中的一切毫無變化，無忌的壓力卻漸漸減少，這說明正在逐步失去控制的火系能量已經開始減少。

    悟空猛地撲倒在地，他的體力已經有些透支。無忌想關切詢問悟空的情況，但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不僅僅是聲音，無忌那突然放鬆的身體能堅持不倒，已經是奇蹟。掙紮起身的悟空慢慢鬆開手，河伯盂飛回無忌身邊，但斑斕光波依然持續不斷地散發出去。

    悟空：（滿懷歉意）對不起，我能做到的只有讓被改變的物質還原，而不能讓所有火焰都變成水。

    無忌：（疲憊）這樣……也好……，我……我還可以……用火……控制……控制住水。

    悟空：（關切）你怎麼樣了？

    無忌：沒事……我還能……還能堅持下去！請……請告訴大家，築堤開……水道，在我還活著……，能用……用火……阻擋水時，重新引導河流，改變……環境。這個……這個星球……會越來越……好的……

    悟空：那你……還是不能離開嗎？

    無忌：這……這就是我的，我的使命！謝謝……謝謝你了，我會永遠……感謝你的！去吧，這裡你……你還是不能……不能再待……下去……。再見，不，永別了，我的朋友！……本來為了……阻止我師兄……離開的……結界……撤除了！你們……你們也……可以……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