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盜墓記 每餐四十五章活死人墓（41）

    「米粒之珠，爾敢放光？沙和尚，你這是自不量力！」

    猱獅騰出一隻手，接住那杆四明鏟，隨手一擲——兵器破空聲尖嘯，鏟子直插入墓室牆壁，尾部「嗡嗡」震顫不止。

    沙僧目眥盡裂，虎吼一聲，兜頭向猱獅肚子上撞將過去。

    猱獅飛起一腳，將沙僧踢得遠遠飛了出去，撞到牆上滾落下來，一動不動。

    「悟淨……」

    陳褘放開胡孫，撲向沙僧。翻過他身子，感覺他仍有氣息，略微放心。

    八戒嚎叫一聲，腳下一蹬，旋風般沖向不可一世的猱獅。

    「駝子，吃俺朱爺爺一拳！」

    胡孫出手如電，一把拖住他說：「八戒，妖怪已經修成人魂合一，道行不淺。保護好師父，俺老孫——不——會——輸！」

    他赤手空拳擋在師徒三人面前，仰天長嘯，尖牙向外暴出，頭根根豎起，身上骨節不斷爆響，表情痛苦難當。

    陳褘不解地問道：「八戒，他怎麼啦？」

    朱剛鬣臉色慘白，說：「不好，大師兄想強行破開身體封印，他會死的！」

    陳褘奇道：「封印？誰給他下的封印？」

    八戒苦笑了一聲，說：「師父，是你的大乘咒。你的大乘佛法沒有悟道的那一天，我們的法力就會被一直封印下去。」

    大乘佛法？陳褘呆住了。我什麼時候修這一門佛法大道了？原來是我連累了自己的徒弟，卻懵然而不自知。

    胡孫身上的氣勢積蓄到頂點，他皮膚如蛛網般開裂，迸濺出鮮血。忽然，空中猶如炸響了一個霹靂，身影倏忽撥起，向著猱獅再次攻了上去。

    「來得好！」

    猱獅的身形暴漲，駝背奇異地挺直了，狼牙棒向前探出，直取迎面而來的胡孫。

    狼牙棒勢大力沉，眼見著胡孫如一隻撲火的飛蛾，堪堪會自行撞到棒端。

    好個孫大聖，伸手在狼牙棒上一借力，身形徒然撥高，無影腳探出，凌空射門，「嗵——」一腳正中猱獅面門。

    猱師碩大的腦袋搖晃了幾下，後退兩步，暴跳如雷：「潑猴，你真是不知死活！」

    縱然胡孫這一腳有開山裂碑之力，踹在人高馬大皮糙肉厚的妖怪身上，仿佛只是給他撓痒痒，僅僅將這廝逼退兩步，卻毫無傷。

    「妖怪，知道你孫爺爺的厲害，還不束手就擒？」

    「做夢！潑猴，你今日死期到了！」

    猱獅怪吼一聲，手中狼牙棒使一招橫掃千軍，捲起狂暴的氣流，將胡孫再一次逼退。

    「師父，你自己小心，我上去幫猴哥。」八戒擼起袖子，加入了戰團。

    朱剛鬣的加入，形勢略為好轉。胡孫改變戰術，不再硬拼，圍著妖怪展開游斗。

    師兄弟兩人相互配合，你方斗罷我又上。一時之間，腳如風，拳若雨，身影似流星趕月，猱獅身上頻頻中拳，哇哇亂叫。

    戰到酣處，猱獅連續後退數步，定了定神。他猛吸一口氣，身上肌肉鼓動，竟然不再理會落到身上的拳腳。揮起那杆巨大的狼牙棒，照定朱剛鬣的腦門就砸了下去。

    「八戒，躲開！」

    千鈞一之中，胡孫一把推開了朱剛鬣。「噗……」他的背上，卻生生挨了這一記重擊。

    胡孫的身影如紙鳶一般被擊飛，他身體還未落地，「哇」地一聲，一口鮮血直噴了出來。

    數滴溫熱的血液落到陳褘臉上，陳褘眼前一暗，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內心甦醒一般，面前的一切變得虛幻而不真切。

    「大師兄，你怎麼樣？」

    「死不了。」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

    妖怪的怪笑聲中，陳褘悚然而醒。

    「我——不——會——輸！」這個聲音如醍醐灌頂一般，迴蕩在陳褘腦海深處。

    一個敢把天捅個窟窿的齊天大聖，被壓製成了凡人，還被人暴打吐血？唐僧，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斯！

    我要這天，遮不住眼，我要這意，隨我所欲！陳褘無聲地吶喊！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之中，他手托紫金缽盂，緩緩站了起來。他望定狂笑中的猱獅，筆直向著他走了過去。

    猶如一隻微小的螻蟻，迎向大象。

    「師父，不要去！」

    「師父……」

    胡孫掙扎著搶了過來，抱住陳褘的雙腿。

    謝莉莎：「陳褘，你想死啊？你別過去……」

    陳褘回頭向她陽光燦爛地笑了笑：「女施主，生又何歡，死又何哀？負盡千重罪，煉就不死心。一切因我而生，便由我而滅。大不了從頭再來。」

    推開胡孫的身體，頂著猱獅身上暴出的如驟風一樣的氣勢，陳褘一步一步地向著妖怪走去。

    猱獅獰笑著舉起了狼牙棒：「唐僧，你不是想證道成佛嗎？爺爺我成全你！」

    烈風吹破了陳褘的衣服，刀子般飛散的勁氣劃開了陳褘的肌膚。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巨人般的妖怪……

    妖怪猙獰的臉越來越近，狼牙棒狠狠地落了下來……

    一個聲音忽然在腦中響起：「唐三藏，你終於醒悟了。佛法無邊，悟道可貴。你今日有此一悟，也不枉這一十七世的修行。」

    看著已經近在咫尺的巨棒，陳褘苦笑。觀音菩薩啊，你難道一直在旁邊看熱鬧？我腦子裡想什麼？你居然都知道？難道這缽盂，還有視頻加接收腦電波功能？

    陳褘：「菩薩，你還是去收錢吧。讓我去為我徒弟而死，解開我自己給他們下的封印。」

    觀音：「唐三藏，眼中有錢，心中無物，是為大境界。你以為那是錢嗎？不，那不是錢！那是世人賴以生存的基礎，那是世人理想實現的動力。錢是什麼？是救人於水火的善，是**邪惡的源頭，是衡量人世價值的體系，也是困縛人間一切的枷鎖。若使用得當，俗物亦即可為大功德。」

    陳褘：「呃，菩薩啊，這是貨幣文化研討會的講稿嗎？講得很透徹啊。」

    觀音：「……莫要胡說。這裡的錢，我幫你收了。我這裡有你當年的七寶錦襴袈裟和九環錫杖，今日賜還於你，足夠值收你的這些錢了。佛衣趨祟，信解受持。重入我佛門，望你隨心修持，再無所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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