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精挑挑眉,說:「哦,你說說看。」
陳褘道:「當年西遊九九八十一難,你是披香殿玉女下凡,化為白骨精,是為一難。和你同時下界的奎木狼,是二十八星宿之一,變身黃袍怪,娶了寶象國公主百花羞,當了附馬。經一十三年,穢亂人間,生子育兒。後來將我擄去,施法陷害。我徒弟孫悟空,問上凌霄寶殿,玉帝將奎木狼召回天庭,卻只罰他在兜率宮與太上老君燒火,帶俸差操。壁畫丹爐邊,空白處,我猜便應該要畫奎木狼。」
白小莉道:「這個故事我知道。奎木狼也算是個情種,百花羞公主因投胎托生,記憶盡失。是他不負前期,占了名山,成全姻緣,這種痴情男神,好讓人感動啊!」
白骨精冷笑道:「痴情男神?你怎知他是痴情男神?他不但是個無情無義的負心人,還對玉帝撒謊,以一面之辭,為自己脫身,栽贓於人。」
陳褘詫異道:「栽贓?不會吧?他栽誰的贓了?」
白骨精冷冷道:「我。奎木狼曾說道,他不負前期,踐諾與披香殿玉女繼姻緣,一副痴情被逼的嘴臉,將自己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白小莉奇道:「難道百花羞不是披香殿玉女托生轉世嗎?」
白骨精沒有理她。她盯著陳褘說:「玉帝和奎木狼,聯合給你那弱智徒弟演了一場戲。奎星私自下界,亂了綱常倫理,卻只收了金牌,貶去兜率宮燒火了事。唐三藏,你覺得,這處罰,能不能服眾?」
陳褘:「這……」
白骨咬牙道:「那玉帝,可曾讓人去寶象國求證?是他輕信一面之辭,這是另有原由?」
陳褘訥訥說:「這……這裡面,恐怕確實有貓膩……」
白骨精轉過身,指著壁畫中間城廓上的空白,說:「百花羞,百花羞……我才是披香殿玉女,百花羞絕對不是!那麼,她是誰?玉帝和奎木狼,為什麼要不約而同隱瞞她的身份?」
陳褘傻了,心說靠,天宮那檔子爛事,也沒誰了……看來這裡面,水很深啊。
白骨精伸出手,撫向壁畫地獄裡那個骷髏,好象在喃喃自語:「棋子?這麼多年,我覺得,我便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不但奎木狼利用我,連玉帝也利用了我。也許,就在我下界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成為了一枚棄子……這是因果嗎?不,是陰謀!我中了一個撲朔迷離、掩蓋真相的圈套!」
看著白骨精黯然神傷的樣子,白小莉同情心大起,說:「白骨……呃,白姐姐,奎木狼也許對你並不完全是虛情假意。他來找你,還在你骨頭上刻了白骨夫人四個字,可見他心裡還是有你的,不是絕情冷血之人。」
白骨精好象從恍惚中醒來:「有我?哈哈哈哈……就算他心裡有我,我與他也恩斷義絕!那時那年,他與我甜言蜜語,山盟海誓,信誓旦旦。下界路上,我卻突然遭遇天雷,肉身盡毀,只餘下陰魂數縷。憑奎木狼星宿主神的能耐,我不信他無法阻攔天雷,也不信他不能起死回生。足見,他不是不能,實是不想救我,任憑我自生自滅。」
白小莉張口結舌。陳褘卻「靠」了一聲:「天雷?不會那麼巧吧?」
白骨精深吸了一口氣:「便是這麼巧。我下界之際,唯有奎木狼一人知曉。」
一時之間,甬道之中,寂靜無聲,誰都一說話,氣氛詭異。
過了良久,陳褘打破靜默:「當時,我們遇見你時,你又是怎麼恢復的?」
白骨精嘿嘿一笑:「恢復?你見神仙會是我這個樣子嗎?我已經成了陰魂,天地不收,地獄不容。白骨嶺上,恰巧有明皇太子成仙留下的屍解遺蛻,我便用這副白骨,再造身軀,變得不男不女。說起來,倒還要感謝奎木狼的指點提醒。也要感謝你徒弟孫悟空,沒有對我趕盡殺絕!」
白骨精陰森森的話語中,只有怨毒,哪裡有半分感激之意?
陳褘嘆了口氣:「原來,當年你也是有苦衷啊……你早說嘛,割幾塊肉給你固本培元,我還是捨得的。」
白骨精「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吃肉有什麼用?你體內有金蟬子多世修為的舍利佛骨,那才是我的目的。」
陳褘苦著臉:「舍利?不會吧?那我豈不是很慘?得燒成灰燼,才能得到舍利吧?」
白骨精目光炯炯,盯著陳褘,上下打量。好象真有把陳褘燒成灰燼的打算。
陳褘嚇得後退數步:「喂喂,玉女姐姐,咱們能不能打個商量,我幫你去查那個百花羞,你別燒我行不行?」
白骨精盯了半晌,長嘆一聲:「算了。都過了一千多年了,我在這裡,殺了不少如奎木狼一般的好色貪財之輩。當年的一腔怨氣,也出的差不多了。現在這樣不死不活,其實也沒什麼意思。唐三藏,我不要你的舍利,也不要找孫悟空報仇。你這枚棋子,還有用,我卻早被人遺忘。我只求你一件事,你答應我,我就不殺你。」
陳褘鬆了口氣:「什麼事?」
白骨精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你去幫我把奎木狼找來,我要當面問問他,這幅壁畫,應該給它一個怎樣的結局!」
陳褘吸了口氣,說:「結局?其實一千多年前,就已經註定了。玉女姐姐,你自己心裡清楚,卻不願意接受。唉,須知一飲一喙,皆有定數,強求不來。」
白骨精眼中殺氣一閃而過,她仰頭向天,哈哈大笑:「強求不來?我便是不服這定數,我不服!憑什麼我要當這枚棄子?哪怕給我一個說法,說我犯了天條。哪怕他奎木狼,真的是貪戀榮華富貴,舍我而去。哪怕玉帝要取我性命,直接知會我一聲,我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說罷,白骨精潸然淚下。
白小莉抱著陳褘的胳膊,同情心爆棚:「唐僧大哥,她……她好可憐……」
陳褘橫了她一眼。可憐?美女啊,她是個妖精,你居然說她可憐……
好吧,算她可憐吧。這樣不明不白的,鬱結了幾千年。精神變態,殺人如麻,也屬正常。
菩薩安排我來這裡,應該沒有忘記這位。說不得,幫白骨精問問菩薩,也許,他知道內情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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