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哭聲早驚動了陳褘。他定睛一看,只見金池老和尚站在袈裟面前,抖得如同一片秋風中的落葉、大浪中的孤舟,手足抽搐,老淚縱橫。
忽然,他掙脫攙著自己的小沙彌,向著陳褘撲倒在地:「老衲沒緣……老衲真是沒緣啊……」
陳褘急忙過去將老和尚攙扶起來:「老院師,你這是何意?」
金池哭道:「長老,你這佛衣,果然寶貝。奈何屋子裡太暗,老衲又老眼昏花,不能看的明白,豈不是無緣?」
陳褘道:「掌上燈……哦,現在還是白天,外面日頭明亮……悟淨,你可將袈裟拿到室外,讓老院師看個明白。」
金池道:「長老,你這寶貝已是光亮,拿到屋外,益晃眼,莫想看得仔細。」
陳褘心中吐槽,我靠,室內看不明,室外看不清,你不就是想藉口貪墨寶貝袈裟嘛?有點新意好不好?
嗯嗯,等他說出拿回去看,倒有點難辦。不行,得先制人!
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老院師,貧僧倒有個主意。今日既是佛衣會,現場又有這麼多嘉賓,不如讓我這徒弟穿上佛衣,來一個現場秀,讓大家一起看個仔細。」
黑山君點頭道:「此議甚妙。金池老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們一起觀賞佛衣,吃齋喝素酒,豈不快活?」
眾人齊聲相應:「妙啊,今日定要大飽眼福!」
金池無奈,只得答應。一步三回頭地回到座位,仍在戀戀不捨。
陳褘心中暢快,心說尼瑪,勞資特麼是個天才,三言兩語之中,就破了觀音禪院之難!菩薩,這回就不勞你大駕,咱自己擺平這件事。
陳褘回頭小聲吩咐道:「悟淨,你穿上袈裟,去台上走幾圈貓步。咱們吃完了飯,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沙僧:「師父,為什麼我去?你不能自己去啊?」
胡孫瞪眼道:「沙師弟,師父好歹也是個有身份的,豈能拋頭露面搔弄姿?」
八戒:「對啊沙師弟,如花你還記得嗎?上次我們沒錢了,星爺還找你試過鏡。撒嬌演戲不是你的拿手好戲嘛?再說,你比剛剛那位揉面的和尚,長得可威猛多了。你不去,誰去啊?」
陳褘呆了呆:「八戒,悟淨他……如花?」
八戒:「對啊師父,你不知道,上次和們去橫店看熱鬧,那個死龍套生病了,沙師弟就頂上去了。」
陳褘:「……」
沙僧苦著臉:「師父……」
陳褘溫言道:「悟淨,辛苦你了。待月底考核評先的時候,為師給你評個優秀,你看可好?」
沙僧:「真的?行,師父,我聽你的。」
陳褘點點頭,大大鬆了口氣。看來貧僧管理有方啊,為避免三個和尚沒水吃的尷尬,搞的這套西行公司考核激勵機制,很有效果啊!
由於白茫獲的中途不辭而別,主持人沒了。方丈親自走上台去:「各位來賓,經過激烈的角逐,佛衣會已經評選出了金獎、銀獎、銅獎和最佳模特獎等一系列獎項。稍後,我們將會舉行隆重的頒獎儀式。下面,我宣布,歡慶酒宴正式開始!酒宴中,我們會穿插表演節目,並且會抽出幸運大禮包,給大家助興。先請大家欣賞的是,今天的金獎獲獎佛衣——來自東土大唐三藏法師的七寶錦襴袈裟展示!表演者——沙悟淨。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有請今天的獲獎冠軍閃亮登場!」
「嘩嘩」的掌聲之中,眾人小聲感嘆:
「不容易啊,居然在已經內定的獎項中,殺出一匹黑馬!」
「潛規則出現了意外,這回可有好戲看了。」
「你看,方丈的臉色……嘖嘖……」
「你知道什麼?金獎佛衣原本就是內定的金池長老。最佳模特獎才是方丈志在必得的目標!」
「唉,只是可惜了黑山君,他提供的佛衣,只能拿個銅獎。」
「切,最可憐的是凌虛子和白茫獲,什麼獎也沒拿到,真的是白忙活了一場……」
「噓,不要亂說,沒的得罪了人,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
隨著酒水上桌,台上燈光閃爍。沙僧身穿錦襴袈裟,踏著鼓點,踩著貓步,象個大燈泡似的在台上晃來晃去,擺出各種pose,倒也收穫掌聲喝彩無數。
師徒幾個草草吃了點東西,陳褘走上前去,與金池長老、黑山君、釋不信和方丈眾人告辭。
金池老和尚死死地盯著沙僧手裡的行李箱,眼睛裡似要噴出火來:「長老,老衲無緣啊……嗚嗚……天色不早,我已吩咐下去,將禪房掃盡,臥榻齊備。長老住一晚再走,就一晚?等休息好了,明天西行,也不遲啊!」
陳褘心說休息好了?我特麼能休息好嘛?要是真的在這裡住一晚,明天勞資就變成鬼了我,還特麼是個悽慘的燒死鬼,焦碳一團,屍骨無存!
黑山君臉色異樣:「唐長老,不如隨我到黑風城,盤桓幾日。那裡有上好的驛館,可以看看吾治下風物,也好提點建議,交流一番?」
陳褘合什道:「幾位好意,貧僧心領了。只是取經路遙,趕路心切,時時不敢忘卻菩薩囑咐。吾當只爭朝夕,快馬揚鞭!」
一片應的嘆息挽留聲中,陳褘心志堅定,只是不允。
等八戒收了彩頭,沙僧牽了白龍馬,這傢伙逃也似地出了觀音禪院,往西便行。
一路之上,毫不停留。
是時日影偏西,一直走到夕陽西下,估摸著走出二十來里,陳褘才在路邊找了塊石頭坐下,呼呼喘氣。
八戒說道:「師父,觀音禪院條件不是蠻好嘛。人家好意留客,我們為毛走得這麼急啊?害我連飯也沒吃飽。」
沙僧往地上一蹲:「二師兄,你還沒吃飽啊?桌子上的點心,都進了你的肚子。我上台表演,不要說吃飯,連水都沒喝上一口。你想不通,我還想不通哩。」
白龍馬抬起前蹄,語氣不善:「唐三藏,你說幫我打包的飯呢?是不是忘了?你想找踹啊你?」
陳褘聞言,一個箭步,縮到胡孫身後:「咳咳……悟空,難道你沒跟他們幾個說過,觀音禪院,就是個放火殺人的魔窟嗎?」
白龍馬:「哼,上次就是他愛炫耀惹來的禍事。然後自己還解決不了,請來菩薩幫忙,他怎麼還有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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