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那天聽雨軒中所發生的事情翠竹都和自己講了,而自己醒來後也多次去找過趙婉清,可她對自己總是三緘其口,避之不及。人雖仍舊住在聽雨軒中,可卻不見蹤影,兩人幾天來都說不上一句話。此時突然自己找上門來,莫不是氣消了?
夏雪兒也沒有多想,心裡有一絲絲高興,一抹期待緩緩上升。
快步走至清水盆前淨了手便隨著秋菊出了門。
今日陽光明媚,萬里無雲,趙婉清沒有進屋,更沒有站上迴廊來,而是由丫鬟撐著把油紙傘立於烈日之下。夏雪兒只見了這一場景,心便沉了下去,對於之前的事情,她仍舊不能釋懷嗎?
「婉表姐!」
先不管這麼多,夏雪兒故作輕鬆的抬手招呼道,自己也毫不猶豫的抬腳走下了台階,陽光照在身上的那一瞬間,只覺得像是置身於蒸籠之中。
趙婉清身後的丫頭沖夏雪兒屈身行了個禮,將手中提著的一個食盒奉上。
夏雪兒看著那遞上來的食盒,示意秋菊上前接過,又順便多嘴問了一聲:「這是?」
「是姨母讓我轉交給你的,放心,沒動過手腳。」
夏雪兒本來只是無心問的一句,可在聽了趙婉清滿滿都是刺頭的回話之後,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若是對待別人,那她可以毫不猶豫的回嘴,甚至讓對方毫無反擊的餘地,可是面對自己在乎的人和不想傷害的人,她是真的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怎麼做才好。索性只是笑笑,不說話。
見夏雪兒不說話,趙婉清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當時她在昏迷之中,所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和她無關,只是心裡還是忍不住的將氣撒在了她身上,此行是來告別的,又何必將關係鬧得那麼僵呢?
「那個……」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說聲抱歉,可她是個驕傲的人,又怎麼開得了口?斟酌了半天,方才說道:「我們去花園走走吧。」
「嗯,好呀。」
夏雪兒微微一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理解趙婉清心裡的憤怒,畢竟三年來,錯付了感情也虛度了最美好的青春。既然是自己的哥哥惹下的禍端,那自己受點委屈又有何不可?
正在夏雪兒換衣服的時候,秋菊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小姐,您還沒用午膳呢,太醫說您身子弱,不能餓著。」
經過秋菊這麼一提醒,夏雪兒才發覺自己果真有了餓意,可透過窗縫看了一眼院子裡站著的人兒,似乎心事滿滿,也不知道會和自己聊些什麼。於是想了想後寬慰道:「先不吃了吧,回來在說,你不用擔心我。」
臨出門前給自己灌了幾杯清茶,暖暖的順著咽喉一溜而下,唇齒留香,竟還真有幾分飽腹感。
兩人都沒讓丫鬟跟著,一人撐一把油紙傘,相伴朝花園行去。
這才剛告別了三月份,都城就已迫不及待的跑步進入了夏天,天氣愈發炎熱起來,什麼迎春、瑞香、山茶、櫻花、桃花等等,一個個嬌滴滴的都耐不住這不斷湧來的熱潮,幾日之內便謝了個乾淨,只有這牡丹開的是越發艷麗了!
一路上,只有夏雪兒偶爾說一兩句趙婉清才勉強附和著,兩人之間似乎是被一道看不見的牆阻隔住了,再不似之前那般侃侃而談、無話不說,氣氛就這麼尷尬著,一步步凝固著。
「對不起。」
終於,趙婉清還是說出了口,夏雪兒有瞬間的錯愕,只停住了腳步看著說話者,她知道自己的表姐是個什麼樣性格的人,也知道這句對不起來的多麼不容易。可是她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得意,反而生出了許多的愧疚來。趙婉清是個好女孩,善良、溫婉,只是性情之中多了抹倔勁、內心深處多了份執著罷了,她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的呢?
「婉表姐,你別這麼說,該道歉的人是我。你大老遠的歷經舟車勞頓才來到這都城之中,我本該好好照顧你的,可還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是我沒用,對不起。」
趙婉清轉過身來,雙眼炯炯有神的看著自己的表妹,說道:「你這又是從何說起,若論照顧,我比你年長,是你的表姐,難道不是該我照顧你?再者說我所經歷的一切本就是我自作自受,與你何干,你又何須道歉?」
「可是……」
「你別說了,」夏雪兒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趙婉清給堵住了,她微微嘆了口氣,隨後語氣有些自嘲的說道:「我原先是信命的,我相信既然是命運讓我們相遇,那它也會讓我們相愛。只要我肯堅持,肯付出,最後一定會得到自己想要的。可如今,我連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看著趙婉清落寞的神情,夏雪兒於心不忍,上前一步,將手輕輕搭在她的肩頭,張了張口,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連自己的感情都沒辦法處理好,還有什麼資格說別人?糾結了許久,只有撫慰道:「不是你不夠好,是二哥他沒有這份福。」
趙婉清嘆了口氣,說道:「該來的總會來的,該走的也總會走的,只是要學會向命運低頭,向困難低頭。我一直都是在家族的庇護下長大,從小也沒有受過什麼挫折打擊,若沒有經歷過此事,我甚至都不知道原來南牆是這麼的硬,撞上去是會頭破血流的!」
「那你恨二哥嗎?」
「恨?」趙婉清有些茫然,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又開口說道:「仔細想想,自始至終他都沒給過我一絲一毫的希望,只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若不是他,我也不會知道自己執著起來竟然也是這麼讓人無法招架的!」
語氣中有些玩笑的意味,卻讓人笑不出來,甚至是想落淚,想要將眼前的女子擁入懷中,多麼讓人心疼啊!
「雪兒,我要走了。」
夏雪兒聽後一皺眉,急忙問道:「走?去哪?」
「回江南。」
「為何這麼著急,再多待些時日不好嗎?」
對於夏雪兒的心情,趙婉清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她也是個聰明人,什麼是真情實意,什麼是虛假討好,她又怎會不知?看著表妹滿臉的誠摯,眼裡還有濃濃的期待與不舍,心裡還有一絲欣慰,至少這一趟也不是什麼都沒有收穫到!
想到這,也就覺得沒有什麼遺憾了,於是笑了笑回答道:「不了。此次來除了看你和姨母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你是知道的。現如今我已然知曉了答案,是時候該死心了,也是時候該離開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我終究還會再見的。」xh.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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