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安謐,圓子和齊明澈一前一後散著步,慢慢踱回了大營,元博聽著外面馬蹄淺淺的聲響,擔憂了半日的臉,猛地拉了下來,把笑著進門的圓子嚇了個半死。
「呀!黑臉鬼!」圓子拍著胸口受驚不淺,她第一次遇上神嚇神,原來這麼可怕。
「捨得回來了,呵呵。」元博也沒抬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手裡的扇骨,玉石冰寒,在燈光下就像是利劍一般,他瞟了圓子一眼,陰測測地說,「怎麼,那凡人就這般好,讓你笑得那麼…」
****!元博在心裡狠狠地咬著這個詞,他真生氣,這該死的蠢蘿蔔不是最喜歡做男人,不是覺得女子不酷不帥麼。現在扮乖乖裝可愛居然手到擒來,甚至還有些樂在其中,真是該死。
「笑得怎樣?」
圓子眯了眼,她耳朵還沒壞呢,這臭龍擺架子鄙視誰呢。圓子壓了壓關節,見元博扭頭不理她,就更加氣急,真是欠管教,這目中無主的破爛龍,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從十二芒光明星大陣里鑽出來的,不喜歡做契獸,那就給別人讓路啊,別擋著其他龍出來啊!
兩個人劍拔弩張,怒目相視,室內溫度陡然下降,像是跌進了冰窟窿,圓子正要回擊元博那皮笑肉不笑的冷嘲熱諷,可猛地瞄到他素白雲錦的衣裳上,又滲出了點點猩紅……
她這才想起,自己今晚沒幫元博換藥就跑了……尷尬地乾笑一聲,圓子摸了摸腦袋,一步一挪,小心翼翼地靠進正處於低氣壓風暴的元博。
「對不起,都怪我。」
圓子帶了幾分討好意味,蹭到元博身邊,厚著臉皮慢慢靠上正要躲開的元博,訕笑著,「乖,別動,我給你換藥哈。」
元博賭氣甩開圓子的手,一張俊臉陰沉沉地,「你哄小孩兒呢,本君用不起囂遙府圓哥老大親自動手。」
「哎呀,我小你大,神君大人快些用藥吧。」圓子舔著臉,水汪汪的眼睛真誠地懇求著元博,像一隻認錯的小狗。
「本君從未如此屈辱!」元博氣惱不已,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現在居然淪落到給一個蘿蔔欺負,聽圓子喊他神君大人,終於肯收收不可一世的壞毛病,元博臉色稍霽,嘴上卻不饒人,「一個蘿蔔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本君遲早剝了你,做成蘿蔔乾,哼!」
「好好好,做蘿蔔乾。」
圓子退讓著,擔心他再賭氣耽誤工夫,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元博的衣袖,見他沒有再躲,就得寸進尺,拉住元博的胳膊,將他一把摁住,不由分說地,就脫衣服,給他敷藥。
傷口一如當初,血流不止,白皙的皮膚上血口發黑,藥粉糊幹了,皺巴巴地貼在元博胳膊上,翻出的紅肉顏色渾濁,隱約有潰爛的前兆。圓子眼裡看著,心裡難受,他們都是神,這凡間的東西怎麼會管用?元博因為保護她所受的傷,說大不大,放在天界,這傷口和劃傷差不多;可說小也不小,龍困潛水招蝦戲,在凡間,他這身子是怎麼都不好。
這狀況真是要命,她如今才嘗到什麼叫做「難處」,這滋味真是切身體會過才懂,剩下的都特麼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哎,你這個笨——」圓子嘴巴一賤,就想發牢騷,猛然覺得頭上一道灼熱的視線,破壞力極其強大,似乎能殺人於無形之中,她拿著藥粉的手抖了抖,趕緊改口,「你,我,我,以後你記得要躲遠點,我沒事的。」
她結結巴巴,被盯得語不成句,顧左右而言他。
燈光被詭異的氣息震得微微跳動,看圓子乖順了許多,元博這才收回殺氣,「不過是個蘿蔔,哪裡來的自信,哼,自不量力。」
「神君大人,我死了就死了,連累不起你……」
圓子小小聲地反駁,越說越低,她聲音越低元博的臉色就越黑,終於,圓子不敢再亂說話,她心裡怯怯地等待著元博火山噴發,把她揍死,可等了許久,沒有預料中的疾風驟雨,元博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有我在,不會讓你死,一點危險也不會。」
這句話如平地驚雷,把正給他包紮傷口的圓子劈愣在原地,震驚不小。她心裡波濤翻覆,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高興、羞惱、不可置信、期待……五味陳雜,她說不清也道不明,可心裡的喜悅卻騙不了人。
「我也不會讓你被欺負,嗯,除了我之外。」
「你太小了,要學好,不要整天學別人做黑道霸王,女子就該溫婉如雲。」
「以後要多學些天界常識了,你這樣遲早吃虧。」
「天道法條也必須看,否則,遲早被天雷劈死,劈成蘿蔔條。」
燈光悠然,氣氛曖昧,元博突然轉了性子,絮絮叨叨起來,亂七八糟地囑咐圓子。圓子抬起頭靜靜地看他,青絲如墨,在昏黃的光色里鍍上了一重光暈,朦朦朧朧,就像是夢境一般。他平素冷峻雍容的眉眼,看起來溫柔無限,薄唇一張一合,說得是什麼……
圓子早已聽不清楚,只能看見聖光里那個白衣男子,比書里寫的雅士還要溫文爾雅,比戲文里唱得美男子還要俊美,簡直就是白狐狸所謂的大帥比,一舉一動都能讓人心醉……
她悄悄擦去嘴角的口水,都怪靈泉好人,給她養成這樣一個壞習慣,激動的時候總會流口水,真是丟人!
不知不覺中,圓子陷入了比花痴更深級別的痴迷——愛戀,她眼裡泛著星星,心裡有個想法漸漸清晰起來:把元博變成她的。
永遠的,變成她自己的。
「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把靈珠拿來,我要回去了。」
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圓子的遐想,她笑著把玉佩遞了過去,一點也不介意元博又冷言冷語起來,只覺得現在看他,怎麼看都順眼。
「來,滴幾滴血來。」
元博高冷地指著玉佩,要圓子無償獻血,放在往日,圓子一定會把他揍成豬頭,放他的血來用。
可現在,不知道是中了什麼毒,犯了哪裡的怪病,圓子就屁顛屁顛地伸出手指,示意元博動手。
看著圓子肉呼呼的小手,元博皺了眉,嫌棄地推開她,「你自己沒手啊!髒死了。」
「嘿嘿。」
縱然元博一如既往地死人臉,圓子也還是笑彎了眼,在白裙上蹭了蹭手,毫不猶豫地咬了一口,疼得她生淚蓄滿了眼眶,可她還是笑意不減,雀躍著把血滴在靈珠碎片之上。
一人歡呼雀躍,一人十分不耐,兩個怪小孩被瞬間迸發的光芒席捲,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圓子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一個熟悉的老地方——東君菜園子!
這是在搞什麼!元博呢,她的元博呢!
圓子舉著手裡的素白腰帶,震驚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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