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吹奏完畢,紀林蘇將葉片投進火堆里,衝著景婪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
「老師,你想過你存在的意義嗎?」紀林蘇輕聲詢問,眼底映著螢光和火光,明明滅滅的閃爍不停。
螢火幽微的森林裡,小孩的嗓音都被襯得空靈飄渺起來,仿佛由最純淨的森林孕育而出的聖子,純白無暇,不染塵埃。
純粹乾淨的眸子,似乎能一眼望到人的心底。
對上這樣一雙澄澈眼睛,景婪面色冷淡依舊,眼底卻悄然滑過一縷迷茫之色,「存在的……意義麼?」
從來沒有人問過他這樣的問題。
「嗯呢。」紀林蘇撿起一根樹枝,百無聊賴的戳著火堆,側臉被躍動的火光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紅色澤,恬靜之中,又透著幾分詭魅。
「你從何而來,又要到哪去,你為什麼而活著,追尋的又是什麼……」小男孩唇角高高揚起,笑容似乎有些惡劣,晃眼看去,又再單純不過了。
「……」景婪沉吟了一瞬,「這個問題,我暫時沒有答案,等到我想到的那一天,再告訴你。」
「……」紀林蘇愣住,隨後驀地綻出更大的笑容,重重的點了點頭,「好的老師。」
這一笑如同山花爛漫,含著濃濃的生命力和衝擊感,朝著景婪席捲而去,令人震撼又驚艷。
男人冷漠的眉眼也不禁被融化了些許,變得柔和起來。
紀林蘇盯著火堆對面的男人,眼底藏著探究與銳利的暗芒。
沒有直接給出他答案,對面這人,的確是真實的景婪,而非詭異npc。
紀林蘇無法停止試探和懷疑,哪怕對面這人,是他曾經最信任的對象。
「好了。」男人頂著一張面無表情的面癱臉,將一條烤魚遞了過來,莫名透出幾分呆萌的反差感。
紀林蘇看了看勉強烤熟的魚,又看了看景婪執拗的神色,認命般的接過賣相非常普通的烤魚。
魚烤熟了,沒有烤焦,也不是生魚,但是就是不好吃。
不過……和之前的蛋炒飯比起來,已經有細微的進步了。
紀林蘇默默咽著嘴裡的乾柴的魚肉。
景婪看著小孩老老實實吃烤魚的乖巧模樣,眼底盪開圈圈漣漪,猶如死寂深潭中綻開的蓮,萬分動人。
嘩啦——
身後的樹叢里忽然傳來一陣動靜。
紀林蘇疑惑的看過去。
這裡雖然是萬環訓練場的邊緣,但偶爾有猛獸會從森林深處出來透透氣,所以不能抱有任何僥倖。
然而出乎紀林蘇的意料,從茂密樹叢後冒出來的不是野獸,而是一群訓練有素的黑衣人。
「景婪大人。」那群人朝著景婪恭恭敬敬的躬身,右手搭在左心口處,行了一個這個世界獨有的致敬禮。
景婪微微頷首,嗓音冷淡,「有事?」
察覺到小孩不解的目光,景婪低頭,低聲解釋道:「他們是王國的暗騎士。」
這個規則嚴明又混亂的國度,由國王統領,而這些暗騎士作為國王私底下的護衛,經常替國王解決一些較為特殊的事情,比如暗殺某位王公貴族,等等。
「嗯?他們不會是來殺你的吧?」紀林蘇眨了眨眼,戲謔的揚起唇角。
領頭的黑衣人此時開口,「景婪大人,請允許我們向你身側的男孩確認一點事情。」
紀林蘇歪了歪腦袋,嗯?壞了,衝著他來的!
「確認什麼?」凜冽如寒冬的眸光銳利萬分,帶著迫人的氣勢。
「這……」為首的男人有些為難,「此事是王宮辛秘,大人還是不知為妙。」
景婪停下了烤魚的動作,目光如炬,「他是我的學生,我有權知道關於他的任何事情。」
這時,一個黑衣人湊到領頭人的耳邊,指著紀林蘇的方向咕噥了幾句,幾人的目光立馬變得複雜古怪起來。
他們不再猶豫,朝著紀林蘇齊齊走過來。
景婪起身,將紀林蘇拉到了自己身側,語氣平淡,「暗騎士想造反麼?」
「抱歉,大人,我們奉王后之命,需要處理掉國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絕不給他危及到王子殿下地位的機會,所以,這個孩子……」
話沒說完,一人已經出手,持著一柄圓月形的弧狀彎刀,破風而來,狠狠朝著紀林蘇的脖子襲來。
紀林蘇有點懵。
他扭頭轉向景婪,巴巴發問:「老師,追殺也是我們訓練的一環嗎?」
對此,景婪的回答是一把抄起紀林蘇,像夾著一隻小動物似的,將紀林蘇橫抱在腰側,攜著他極速躲閃開那致命一擊。
紀林蘇:「……」
好的,夢境還給他安排了一個被追殺的國王私生子的身份。
「寧可殺錯,不可放過,大人,請將你手中的孩子交予我們處理。」殺手們十分冷酷。
紀林蘇格外鬱悶。
這是他的夢境,應該給他安排一個眾星捧月的真?王子身份,而非一個被追殺的私生子。
景婪抄著紀林蘇,表情冷漠,「我不同意。」
「大人,得罪了。」殺手也不欲多說,而是直接衝過來搶人。
雙方很快打到了一起。
紀林蘇莫名覺得這個姿勢有些熟悉。
好像某個副本里,景婪也是用一種夾皮包的姿勢,把他夾在胳膊和一側腰際之間。
他的一世威名……紀林蘇垂下腦袋,默默哀悼自己逝去的尊嚴。
哪怕以一敵十,景婪也絲毫不落下風。
所以紀林蘇完全沒有出手的意思,托著腦袋,興致勃勃的看戲。
況且他現在小胳膊小腿的,進入這個夢境後,力量也被封印了一般,除了精通一些格鬥技巧外,他和普通小孩沒什麼區別。
他以小孩子的身軀去和多年訓練的殺手對抗,無異於是送死的行為。
景婪很厲害,可畢竟對方人多勢眾。
他又要顧及紀林蘇,所以一直和對方纏鬥下去不是上策。
景婪再次擊退一人後,抱著紀林蘇,只是幾個起落,身影便已經消失在了茂密叢林間。
殺手們像瘋狗似的攆在他們屁股後面。
好不容易才暫時將他們甩開,景婪帶著紀林蘇停在了一處溪潭邊。
紀林蘇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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