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繼續往前走,但經過剛才申屠倩那麼一鬧,北川頓時不覺得那麼恐怖了,他都差點忘了自己究竟為什麼要跑到這個陰氣逼人的地下走廊來,也不知道那隻恐怖的殭屍怪物,已經在場館裡掀起多大的動亂。
那張破碎的嘴臉和如同猛獸般的吼聲,北川一想起來,仍舊膽戰心驚,怕是這輩子都忘不掉了。他忽然有些佩服申屠倩的膽子,這個姑娘明明和自己同樣見到了怪物,非但沒有顯露出絲毫的恐懼,還能夠鎮定自若地和陌生人走在陰森的地下,關憑這份膽識和氣度,也讓北川暗自折服。
換成其他女生,早就呼爹喊娘,哭成梨花帶雨模樣。這個申屠倩,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生?
「哎,你…」申屠倩忽然喊了一句,像是有話想說,但細細一想,似乎還不知道這個呆瓜男生的名字,於是問:「你叫什麼?」
「葉北川。」呆瓜男生立馬回答。
「那我問你,葉北川。」申屠倩沉吟片刻,用手撫摸著下巴,做出思考狀,道:「你剛才在會場內莫名其妙朝我大喊一聲』不』,是在做什麼?」
「那是因為…」北川剛要說出口,是那對詭異母子想要掐死你。話剛到嘴邊,卻覺得有些不太吉利,尤其是在這樣恐怖的環境下,說出來可能會嚇到申屠倩。
「你但說無妨。」申屠倩看出北川的猶豫,冷笑道:「支支吾吾的,你若不給我一個很好的解釋,配合剛剛的情況,我就要給你下一個精神病患者的定義了。」
很好的解釋?這些事情說出來你會相信嗎?北川無奈,只好輕嘆一聲,把事情的原委原封不動地全部告訴申屠倩,為了解釋清楚那對母子的來歷,他甚至把自己在地鐵站看見他們的經過,也一五一十說出來。全部坦白之後,他又苦笑一聲,看來免不了當一個神經病了,申屠倩肯定認為他在說些胡話,瘋話吧!
出乎意料的,申屠倩一言不發,似乎默認了北川的經歷,沒有提出一句質疑的話。兩人繼續往前走,除了腳步聲,四周安靜得可怕。
過了半晌,北川實在忍不住了,問:「我說的這些,你不覺得荒唐嗎?你就這樣相信了?」
「有什麼不信的。」申屠倩仍然在思考,也不看北川一眼,冷艷的側臉在月光下無比蒼白,仿佛真是聊齋中那個美麗不可方物的聶小倩。
「你真是一個奇怪的女生!」北川最後得出一句結論,儘管說出來有些不禮貌,但的確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是嗎?」申屠倩冷冷一笑,扭過頭去看著北川,墨黑色的瞳孔里仿佛跳動著幽幽的火焰,整個人的氣質和周圍幾乎融成一體:那麼美,卻那麼陰暗;濃郁到化形的黑暗絲絲縷縷向她靠攏,將她團團擁簇著,變成了她高貴典雅的衣裳。
北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產生了錯覺,她感到申屠倩在這一刻變了,那股盛氣凌人的獨特氣質,就連黑暗也以她馬首是瞻,若真要形容的話,她就像黑夜裡的女王,踩踏著一切陰魂和污穢之物,高高在上。
「我創辦了一個社團,你知道是幹什麼的嗎?」申屠倩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北川。
北川咽了咽口水,茫然地搖搖腦袋,下意識問:「是什麼社團。」
「玄學研究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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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學研究社,是專門研究妖魔鬼怪,亂力怪神的社團嗎?」北川一怔,心中暗暗吃驚,同時感到有些荒唐,嘆道:「學校竟然允許這樣的社團成立,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申屠倩冷冷地哼了一聲,北川立馬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只好閉上嘴巴沉默不語。
「膚淺。」申屠倩不屑地白了北川一眼,繼而說道:「玄學乃是國學之一,本是哲學上的一個用語,指的是魏晉時期出現的一種以《老子》為核心的哲學思潮,此處的』玄』字指的便是《老子》中的一句』玄之又玄,眾妙之門』。而如今只要一提到玄學,就變成了神神鬼鬼的糊弄人的學問,真是不知者無畏。況且像你這樣胡亂認知的人,還不占少數。」
北川自知理虧,但也有些不服氣,爭辯道:「像你這樣說的話,你研究玄學,怎麼就相信我說的鬼神之談了呢?這兩者不是沒有關聯嗎?」
申屠倩目光流轉,盯著前方濃稠的黑暗,幽幽地說:「也不是完全沒有關聯的。」
北川秉住呼吸,心跳加速。他覺得接下來申屠倩所要講述的東西,可能會對解答這些天圍繞自己的謎團有所幫助,於是全神貫注,仔細傾聽。
「玄學又稱為』新道家』,是對《老子》,《莊子》,《周易》的研究和解釋,所以只要這些書里涉及到的類似卜卦,預言等一類的超自然現象,玄學也會去研究。發展到現代之後,玄學的內涵被擴充到了極致,一切不可知的,不可思議的,科學不能解釋,不能涉及的現象和事物,似乎都被包攬進了玄學的範疇。所以你說的鬼神一道,其實也沒有錯。」
「那你的意思是,鬼神真的存在?」北川身子微微一抖,覺得自己二十多年的唯物主義教育都白學了,才聽了申屠倩幾句話,就幾乎要信以為真。但這也怪不了他,畢竟經歷了那麼多不可思的事情,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去懷疑原本平常的生活,到底是不是這個世界本來的模樣?
此刻只要申屠倩張口說一聲「存在」,那麼北川保准深信不疑。但面對北川的質問,她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扭過頭來陰陰一笑,反問道:「你覺得呢?」
又是這樣!北川想起來雲澤之前和他說過的,若你相信,它就存在;若你不信,它就是虛無。每一個人都故作神秘,這樣的話說與不說有什麼區別?既然不能解決問題,這樣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看來所有的答案與結論,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和探尋了,這倒是應了雲澤的那句話:解鈴還須繫鈴人。
北川沒有糾纏,而是繼續往前,申屠倩也沒有解釋,只是默默跟著。兩人腳步幽幽,這塊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涉足過的地方,重新混入了生人的氣味,就連黑暗也歡欣鼓舞,熱烈展開懷抱,將兩人緊緊相擁。
走了一會兒,前方好像有些動靜,一陣隱隱約約的流水聲,混入了兩人的腳步聲中。北川立馬停下來,如同受驚的動物般豎起耳朵,仔細傾聽:的確是流水聲,還有風聲,呼呼吹著。他不禁有些納悶,難道這條走廊,連接著地下暗河?
不容他多想,前方的黑暗如同幕布般拉開,兩人已然走到盡頭,讓人意外的,盡頭處不是絕路,而是一個路口:路口處有三條漆黑的通道,其中兩條延伸到更深的地下,但被鐵柵欄給堵住;另外一條似乎比較曲折蜿蜒,放眼看去只能見到幾米外的石壁,更深處已經是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不知通向哪裡,也不知道裡面有什麼。
申屠倩膽大,走到兩扇鐵柵欄前面仔細打量了片刻,還用手扯了扯掛鎖,卻忍不住皺起眉頭。這兩扇鐵柵欄實在太老了,一根根粗如拇指的鋼筋早已經鏽跡斑斑,仿佛輕易就能將其折斷,掛鎖也是十年前的樣式,就是需要很長的鑰匙才能打開那種。她用手機燈光照了照鎖的下方,只看見一排模糊的幾乎辨認不出的字體:匠心鋼鐵加工廠,1964年造。
1964年!申屠倩暗暗吃了一驚,現在已經2016年了,這樣算來,這把鎖近乎有著40年的歷史!難道說這四十年來,這扇鐵柵欄一直被鎖著,不曾被打開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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