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謔、不屑,蒙面人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著陳劍。
陳劍面對著蒙面人,心中突然湧現一種莫名的恐懼,「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你不是應該知道了嗎?」蒙面人蹲下身子。
「你一直用自己的真心,甚至不惜賭上自己的性命去待人,但是你得到什麼了呢?」蒙面人的雙手撫上陳劍身上還未痊癒的傷口,「除了傷痛、懷疑和背叛,你什麼都沒有!」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理!」陳劍在試著衝破自己的穴道,卻發現根本無用。
「你我都是可憐人,我們的人生中,都有太多的背叛和離棄。」
「本來你我間應該惺惺相惜,但是你卻總是背離我為你鋪好的路!難道對那些無情離棄你,無端質疑你的人,你真的沒有一點恨意!」蒙面人逼視著陳劍的雙眼,他想從那雙眼中,看到後悔與屈服。
「你是----玄烈師伯?」陳劍開了口。
這個問題,他想問了無數遍,只是如今才有機會與他面對面。
蒙面人面色一冷,站起了身,「玄烈已經死了。」
「不,你就是師伯,你的寒冰之氣,和你的點穴手法,都是出自冰舞門。」陳劍見蒙面人否認,再次強調。
「我說了,玄烈已經死了!」蒙面人突然間怒火中燒,他迴轉身一把扼住陳劍的脖子,「不要管我是誰,我只要你一句話。只要你跟我說一聲,你恨上官雲瑞,你恨陸青松,你恨沈正,你恨萬忠坤,你恨所有背叛你的人,我就放了你,把這所有一切的真相都告訴你!」
望著蒙面人雙目中涌動的期許之色,陳劍腦中,開始浮現了種種往事。
難道,真像師兄所說,那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都是面前這個蒙面人所策劃的?
他應該是玄烈師伯沒有錯,但是他為什麼不承認,為什麼要陷害自己這個與他素未謀面的師侄?
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自己應該怎麼做?是果斷拒絕,還是假意應承,讓他說出真相?
看著陳劍矛盾的神色,蒙面人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
「你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你!」蒙面人鬆開手,重新站起了身,「看來,你還是選擇了跟我不同的路。不過,我很想看看,你這一味地堅持,到底能撐多久?」
手指翻飛,一道寒光射出,陳劍只覺身形一松,穴道已被解開。
「想知道我是誰?先破了三屏鎮的困局!」蒙面人丟下一句話,倏忽消失不見。
這身形、這輕功,讓陳劍瞠目結舌。
動動身形,陳劍確定穴道被解之後,開始回想蒙面人的話。
暮然間,他一個激靈。
毒瘴?細作?大軍?難道現在三屏鎮的局勢如此之亂?
想到此,陳劍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撕下衣角,堵住口鼻,略使內力便竄出了大牢。
大牢外,陳劍看到士兵和百姓們在慌亂地奔走,周圍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幾個穿梭,陳劍身形一躍,輕輕落到了城中的一處最高點。
腳下的三屏鎮,如今正煙霧繚繞,除了守城的士兵們蒙著布條依舊站崗之外,其他士兵和百姓們都在倉皇奔跑。
陳劍仔細查看了四處冒起的煙霧,發現了幾處煙霧跟別處不同。這幾處,有些是民宅、有些是道路上,有些甚至是軍營里。
難道真如玄烈所說,細作已經潛入城中各處?
怎麼辦?
看著路上不斷有士兵和百姓倒地,陳劍眉頭緊皺。
怎麼解士兵和百姓們的毒,怎麼找出那些細作?耶律復的軍隊必定趁城中大亂之時起兵來犯。如何抵禦敵人的裡應外合?
一大堆的難題擺在眼前,陳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暮然間,他眉目中靈光一閃,嘴角,浮起一絲悠揚的笑意。
幾個縱身,陳劍消失在一片屋瓦飛檐之間。
山的這邊,耶律復的大軍已經連夜拔寨,向三屏鎮進軍。
三屏鎮內毒瘴滿布之時,耶律復已經率領大軍翻過了山頭。
死囚營的人在上一戰中撤入了三屏鎮,是以撻雪大軍在翻越山頭時沈正的守城士兵才發現動靜。
沈正一邊在指揮兵士躲避城中的毒瘴,一邊收到了撻雪大軍進發的消息。他將城內的事務交給陳忠良,吩咐張超儘快集合軍隊,自己則匆匆跑上了城樓。
此時的耶律復,正站在三屏鎮對面的山峰之上,看著三屏鎮內飄起的煙霧,耶律復那精瘦的臉龐布滿了得意的笑容。
看來,一切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耶律復心中暗道。
可是,讓耶律復沒有想到的是,在他的後方,空虛的撻雪營帳內,一個人正在悄悄潛入。
大部分的兵士都已經向三屏鎮進軍,整個撻雪軍營只有數十個留守的兵士。
那個人的身形極快,躲過幾個巡邏的兵士,在各個營帳之內穿梭。
很快,那人背著一袋東西從一個營帳內鑽出來,左右查看一番,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營地中。
撻雪大軍正在有序地向三屏鎮挺進,而三屏鎮主帥的屋內,氣氛卻格外凝重。
「士兵損傷如何?」沈正皺著眉頭問站在下方的陳忠良。
「士兵中毒者眾,所幸都無性命之憂,可是要上戰場恐怕---」
「張副將,目前能拉出去作戰的兵士可有整頓好?」沈正擺擺手打斷了陳忠良。
「滿打滿算,不到萬人。」張超攤著手,一臉苦相。
「撻雪大軍目測起碼有五萬,我們這些人,如何抵擋。」沈正愁眉深鎖。
「還有一個問題,城中燃放毒煙的細作還未找到,事情恐有變數。」雖然這種情形下,陳忠良不想再加重沈正的憂慮,但是事情緊急,他只能如實匯報。
「大家的意見呢?」沈正將目光轉向其餘在場的將士。
「現在這個形勢,怎麼查細作啊?」
「耶律復的大軍很快就要到了,我們的將士都中毒了,怎麼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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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正見這群人一再強調著問題,卻不談解決之道,很光火。
「我叫你們來不是來談問題的,是給我個解決辦法!」
眾人見沈正發火,都不再做聲。
眼見形勢緊迫,大軍即將壓境,沈正再也按捺不住。
「都隨我上城樓,就算只剩我一個,我也決不讓耶律復的軍隊踏進城門半步!」
「將軍勇猛,陳劍佩服!」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沈正站起身,驚訝地看到本應在大牢中的陳劍卻背了袋東西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
「陳劍越獄而逃,自知死罪,不過希望沈將軍可以留陳劍一條命,待解決此次的危機之後,陳劍自當給將軍一個交待!」陳劍進門後放下袋子跪倒在沈正面前。
沈正盯著他,「你的嫌疑尚未洗清,如今不明不白出現在這裡,讓本將軍如何相信你?」
「大敵當前,既然無法可想,沈將軍何不先放下戒心,且聽陳劍一言,至於信或是不信,全憑沈將軍做主。」陳劍抬起頭,望著沈正。
沈正望著周圍一籌莫展的眾人,又看了看跪在自己腳下行事詭異的陳劍,嘆了口氣。「好,就聽你如何解這困城之危!「
陳劍走上前,望了望周圍眾多的生面孔,遲疑了一下,向沈正走去。
湊在沈正耳邊講了許久,沈正終於慢慢露出了一絲笑意。
煙霧已經漸漸散去,城中百姓和士兵三三兩兩走出門外,他們剛一出門,便被命令到城中空地集合。
萬餘名兵士集合完畢,沈正大步走到士兵中間。
「各位將士,各位百姓,本將軍知道你們心中現在一定有很多問題要問,但是現在撻雪大軍逼近在即,我們沒有時間多做解釋。」
「我能告訴大家的是今天大家中毒都是因為潛入三屏鎮的細作在燃放毒煙,不過大家放心,我們已經找到了解藥。」
「因為中毒的人較多,所以我們要有序發放,大家千萬不要亂,一個個上來領解藥。兵士先來。」
為了提高解藥的發放速度,分發解藥的隊伍分成了好幾隊,很快,大家都按照沈正的命令拿到了解藥。
沈正與陳劍站在一邊,看著士兵和百姓領取解藥。
很多兵士和百姓在服下解藥時都皺了皺眉頭。
「怎麼這麼酸?」
「是啊,這什麼解藥?不會是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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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傳出竊竊私語,陳劍微微一笑。
「大家都服下解藥了嗎?」沈正見隊伍已經散去,最後一次確認。
兵士和百姓都點點頭,微笑示意。
「現在大家都把嘴張開,我看看是不是還有人忘記服解藥了。」沈正大聲命令著。
張嘴?
眾人對沈正的命令都有些不解,不過既然將軍有令,大家還是一個個都張開了嘴。
陳劍略一提氣,很快竄入隊伍中間。
眾人只覺眼前有人影閃過,夾帶著呼呼風聲,待定睛而望之時,那人影早就掠過老遠。
很快,陳劍回到了沈正的身邊。
「眾兵士聽令,將身邊動不了身的人速速拿下!」沈正高聲喊道。
眾人先是一驚,隨後紛紛回過神來,開始查看周邊的人。
一陣喧囂之後,很快有一批兵士和百姓被押跪在地。
人數,竟然有一百多。沈正大驚。
「你們一定很驚訝,為什麼隱藏的這麼深還是被我們識破?」陳劍望著那些被制住的人,現在正不解地抬頭看著自己。
冷冷一笑,陳劍的眼神中掠過一絲不屑。「這些解藥是我在你們耶律將軍的營帳中所得,在分發給你們之前,我已經將解藥浸泡過桑葚汁。」
「桑葚汁入口會將舌頭染色,所以服過解藥的士兵嘴裡都會留下紅色的印跡。」
「當然,除了你們!」陳劍正色道,「你們這些細作應該一早就服用了解藥。這種解藥不能多食,否則反中其毒,所以你們不敢吃,嘴裡自然也沒有紅色的印跡!」
「今天你們被發現,應該感謝你們的耶律將軍,如果不是他當初也用此卑劣的手段陷害於我,我也不知道這毒煙和解藥的功效。」陳劍恨恨道。
「速將這些細作押入大牢,好好拷問!」沈正一揮手,士兵們便押著細作匆匆離去。
「將軍,不好了,撻雪大軍攻進城了!」
「進城?守城的士兵都是吃乾飯的!」沈正很疑惑。自己已經派了張超和陳忠良前去迎敵,怎麼城門這麼快就被攻破了?
「不好,我們忘記那些守城的士兵了。」陳劍一個警醒,「必是潛入守城士兵中的細作在混亂中打開了城門。」
「士兵們剛剛解毒,還未來得及整肅,如此倉促,恐怕難以應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沈正一時間慌亂起來。
「沈將軍多年征戰,調兵遣將應該不在話下。」陳劍見沈正的情緒有些波動,趕忙寬慰道,「城門那邊,陳劍先去會合張副將和陳大哥,應能抵擋一陣。將軍在此速速整肅軍隊,安頓百姓。」
話音未落,陳劍已經一個縱身躍出去老遠。
看著陳劍離去,沈正努力讓自己正起伏不定的情緒緩和下來。
迴轉身,沈正挺身而立。
「三軍聽令!」
陳劍來到城門,看到城門大開,耶律復的大軍已經湧進城中。
張超和陳忠良帶領兵士努力抵擋著要湧進城來的撻雪兵士。
只是,湧進城內的撻雪兵士一撥接著一撥,人數越來越多,三屏鎮的兵士明顯有些招架不住。
陳劍審視著城門邊的混戰,眉心一蹙,他凝氣聚神,將內力傳達至雙掌,大吼一聲,用力推了出去。
強勁的內力夾帶著極冷的寒冰之氣向敵軍掃去,帶頭衝進城內的數十士兵,在掌風席捲之下紛紛倒地。
三屏鎮的兵士看到陳劍如此勇猛,士氣大漲,高喊聲聲,很快又逼退了一撥撻雪兵士。
然而,撻雪兵士的進攻完全沒有停頓,一撥倒地,另一波便接踵而來。
陳劍見狀,又推出一掌。
又一撥兵士倒地,張超和陳忠良緊隨其後,斬殺倒地的兵士。
死亡,卻並沒有阻止兵士前進的步伐。
一撥接一撥,地上倒伏的屍身越來越多。
面對這種血腥的場面,陳劍愣住了。
自己的雙手,竟然----
「沈正多番懷疑你,你何苦為他盡忠!」撻雪兵士中,傳出聲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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