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書呆了大概兩三秒,不可置信地問溫祁:「紀魚承認有男朋友?怎麼可能,昨晚她還——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溫祁沉默不語,滿臉的疲憊已經表露出了所有的心思。
誤會什麼嗎,還能再誤會些什麼?到現在為止,他因為紀魚而身心俱疲。
性子本來就直的陶小書見溫祁這樣,心裡的火一下子就竄上來了。
&跟紀魚有沒有意思啊,她那樣軟弱來軟弱去,你現在也在這退縮?有什麼事不能見個面說清楚的,扯了這麼多年還覺得不夠?!」
陶小書的大嗓門頓時引來很多人的注目,顧深伸手拉了拉她,可卻被她一把拍開。她繼續對著溫祁說道:「要不是因為你跟我有那麼點親戚關係,我早就不管你們這檔子事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你說她跟你承認她有男朋友是吧,好,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她。我倒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一不二的陶小書立刻打電話給紀魚,直接開了擴音。
&電話那頭的紀魚不知蹲在那個角落,單單一個「餵」字就有很大的回應,顯得她的聲音尤為落寞。
&問你一件事。」
&
陶小書看了一眼深深皺著眉頭的溫祁,單刀直入:「溫祁說你有男朋友了?什麼情況?」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這邊三個人都在等著紀魚的回答,但卻等到了她略帶哭腔的回答:「小書,我們都誤會了,溫祁沒有等在原地……我本來就不該抱有希望的……路安回來了,溫祁問我他是不是我男朋友,我逞強地說是,其實我只是想給自己留點面子……」
路安。陶小書知道路安,那個性格張揚對紀魚窮追不捨但卻不叫人反感的男生。如果沒有溫祁,她也會希望紀魚能和路安在一起。
溫祁一瞬不瞬地看著桌上手機屏幕不斷跳動著的通話時間,紀魚少有的哭腔叫他的心揪著疼起來。
所以她很在意他一開始說的那句話嗎?沒有等在原地,那只是一時意氣。若是沒有一直在原地等她,他又何苦皺緊眉頭。
&現在在哪?」溫祁突然搶過手機,開口問道。
沒有料到他會說話的陶小書和顧深都愣了一下,更愣的大概是紀魚。她立刻就沒聲了,只聽得到電流沙沙。
&在問你你在哪,說話。」
溫祁的耐心又像是快要用盡,他現在只想找到紀魚,就像陶小書說的那樣,面對面把話說清楚。拉扯了這麼多年,猜來猜去,他已經筋疲力盡了。
想不顧一切地把紀魚留在身邊,但是始終也會顧慮到她的感受;想用盡方法讓她主動靠近自己,撒下天羅地網,但是依舊會有不安忐忑。因為真的太愛了,所以他無法那麼自私地對她。
可是紀魚沒有說話,大概幾秒後,電話被掛斷,嘟嘟聲突兀地響起。
在場的三個人均沒有說話,溫祁抓緊了陶小書的手機,他最恨紀魚這樣的退縮。恨得牙痒痒,可心卻始終為她柔軟。
陶小書沒有辦法地嘆了一口氣,跟溫祁伸手:「把手機給我,我手機上有軟體,能知道她的位置。」
紀魚跟陶小書前段時間有玩過一個新出的手機軟體,能隨時記錄彼此的位置和距離,或許現在可以派上用場。
溫祁把手機遞還給陶小書,不放心地問:「真的能知道她在哪?」
&只能嘗試,反正能為你們做的事我都已經盡力做了。這麼多年了,你們確實應該要有個結果了。那個路安,我並不是很了解,可是我知道他很喜歡紀魚,他為紀魚做的事,並不比你少。」
陶小書一邊在手機上查找,一邊對溫祁認真地說著,最後成功定位到紀魚的位置後,她說:「在體育館,不過體育館那麼大,具體在哪,你得自己找一找。」
溫祁聽完,立刻就起身往外走,顧深看了一眼桌上的啤酒瓶後立馬回頭叮囑他:「你喝酒了,別開車!!」
可是快步離去的溫祁並沒有因此停下腳步,反而是頭也不回地離去。
顧深有些擔憂,也知道自己攔不住溫祁,只好端起溫祁留下的半杯啤酒一下喝得見了底。
&覺得溫祁和紀魚,最後能走到一起嗎?」
陶小書沒有立即回答,只是想了一會後才說:「我們沒有上帝視角,永遠都不知道對方的心裡在想什麼。猜來猜去還不如直接說清楚,愛不愛,在不在一起,就是一句話的事。」
&理你都懂,可是你也沒做到。」
&好意思,當局者迷。」
&你需要我怎麼做,你才能相信我是真心的?」
這一下,陶小書也回答不出來了。其實這個問題,她一直都沒有答案。
從朋友到戀人,擁有就是失去的開始。
午後的體育館人煙稀少,紀魚在觀望台坐了很久,直到日光把她照得眼睛酸澀,才漸漸回過神來。
她現在已經不想去想為什麼剛才陶小書的電話會出現溫祁的聲音,反正現在發生任何事都不奇怪,大概又是陶小書看不下去想撮合他們吧。
紀魚把頭埋到膝蓋上,覺得好累好辛苦。
其實起先她真的快哭了,太多的事情積壓在心頭,已經快要把她擊垮。
&什麼要一個人坐在這?曬太陽嗎?」
突然出現一個聲音,紀魚抬起頭來,在濃烈的陽光之中,她看到了路安的臉。
路安笑著坐到紀魚旁邊的位置上,伸了個懶腰,看起來很愜意:「果然坐在這曬太陽很舒服啊,那我陪你一會。」
&安……」紀魚不知道路安怎麼會出現在這,但是看到他,她就覺得心裡很愧疚。
畢竟關機躲著他啊,說好一起吃午飯來著……
&叫我做什麼?」路安一臉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轉頭看著紀魚問。
紀魚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愧疚地低下頭說道:「對不起。」
好像是沉默了一下,路安才又突然笑起來,語氣輕快:「為什麼要對我說對不起?噢,你是不是因為沒有跟我一起吃飯才對我抱歉啊,沒事的,我們下次可以一起吃。」
&是…>
&魚,別說了,那些話不要說出口。」
路安唇邊的笑意有點兒僵硬,可他還是努力笑著,就像這幾年裡從來沒有變過的笑容。他說:「我在你學校門口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你出來。本來想叫住你,但是看到你那麼失落的模樣,我就卻步了。你不開心,不開心的源頭不是我,所以我也無法真正地安慰你。一路跟你到這,你不會生氣吧?」
&會……」
&魚,你知道嗎,每次我看你的表情就能知道你是因為什麼事不開心。我別的都不怕,最怕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因為你一這樣,我就知道你心裡在想著那個人。」
喜歡紀魚這麼多年,路安怎麼可能不知道溫祁的存在。那個讓紀魚喜歡了很久很久的人,就算不在紀魚身邊,也能隨時隨地地牽動著她每一絲情緒。
他最大的對手,就是那個叫做溫祁的人。
&還是很喜歡他吧?」
紀魚知道自己的回答會讓路安很受傷,可是遮遮掩掩只會讓他更放不下,所以她還是跟以前一樣選擇坦白。
&喜歡,很喜歡。」喜歡到現在設想了一萬種可能,依然無法勸自己放下。
路安重新笑起來,拍了拍紀魚的肩膀,說道:「如果真的很喜歡,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要放棄。你沒有勇氣,但你應該要有勇氣,像我一樣。起碼試了之後才能知道自己到底可不可以做到,要不要我先給你演示一遍?」
紀魚不懂路安的演示是什麼意思,沒想明白,就只見他把手放在嘴邊大聲地沖沒有人的田徑場喊道:「紀魚——我喜歡你——我很想你——」
空蕩的田徑場迴蕩著路安的聲音,那樣真誠,卻又滿含不予人知的心酸。因為他後面一句話是:「可我知道你有想要愛的人,我會祝你幸福,這是我能給你的全部了。」
本來就快處於流淚邊緣的紀魚因為路安的話,眼眶更加的紅,鼻尖酸酸的。她沒有言語,路安輕聲地對她說:「你看,我努力了,雖然沒有結果。可是我並不後悔,你也試試吧,也許等你大聲說出心裡的話之後,很多事情就會不一樣。」
路安也許也是最了解紀魚的人,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她想要的那個人。
他最捨不得看紀魚躲在自己的世界裡傷心失落,或許他給不了她什麼,但是想給她勇氣。既然愛了,就要有愛人與把愛說出口的勇氣。
&試吧,就算沒人回應,也比一直藏在心裡好。」他再次說道。
紀魚遙望著這片無人的田徑場,暗紅色的跑道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她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曾與溫祁約好,畢業後來這裡跑步,每天跑一圈,誰先堅持不了認輸誰就在大學裡請一個月早飯。
後來,這個約定沒完成,也沒有人輸,連大學,都是各奔東西。
過往的回憶片段不斷閃現在腦海中,紀魚的眼眶漸漸濕潤,所有的難受心傷積攢在心頭,凝聚成從來沒有過的勇氣。她學著路安的樣子把手放在嘴邊,大聲地衝著田徑場喊:「溫祁——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
她把一直埋在心底的話喊出口的時候,像是有很多東西都抽離了身體,眼淚從眼角滑落,滾燙的,澀澀的。
溫祁站在田徑場的入口,剛準備推開門的手停在半空中。紀魚的聲音一直圍繞在耳邊,每一個字都那麼清晰,敲擊著他的耳膜,敲擊著他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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