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男人的吩咐,半個小時後,總管親自端了白粥和一些清淡的小菜上來,林子宜卻是一點味口都沒有,連一口都吃不進去。
男人沒辦法,只能睨著眼前的小女人道,「如果你不吃東西的話,那我就只能讓付辛博上來給你打營養針了。」
林子宜抿著兩片沒有什麼血色的薄唇,抬起一雙被淚水沖唰的異常澄亮的眸子看男人一眼,伸手過去,打算從男人的手裡端過粥碗道,「我自己來吧。」
男人卻不肯,執意地舀起一勺粥,送到了林子宜的嘴邊。
林子宜看著那送到自己嘴邊的粥,努力地張開了嘴,將粥喝了下去。
男人這才微微鬆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乖!再吃幾口。」
林子宜點頭,張開嘴巴,吃第二口,只是,第二口粥才含進嘴裡,胃裡就一陣翻湧。
她趕緊捂住嘴巴往浴室沖了過去,男人眉宇輕攏,放下手中的粥碗,大步跟了進去。
林子宜趴在馬桶邊,將胃裡所有的東西,吐得個乾乾淨淨。
看著林子宜的樣子,男人心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也是這一刻,他終於深刻地明白過來,當初他說要讓小溪叫別的女人做媽媽,讓把小溪從她的身邊帶著,這對林子宜來說,是一種怎樣深切的傷害。
所以,她是被逼到了一種怎樣的絕路,才會鼓起全部的勇氣,拿自己的身體來跟他做交易。
只是。那怎麼可能是一場交易呢!
待林子宜吐完,好受些了,男人再不逼她吃東西,只讓人叫了付辛博上來,給她打營養針。
她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沒喝了,原本身體底子就不好,他絕對不能看著她的身體垮掉。
待付辛博給林子宜紮好了針後,總管跑到男人面前,說李正在樓下候著,有急事向他匯報。
男人低頭,在林子宜的眉心落下一吻,嗓音再輕柔不過地道,「我呆會就回來。」
林子宜點頭。一言不發,目送男人離開了臥室
男人來到書房的時候,李正已經等在那裡了。
「,事情有新發現。」待男人一進書房,李正便向前兩步,迫切又擔憂地道。
男人悠悠掀眸,看向李正,墨染的眸子裡,瞬息萬千思緒翻湧,「說。」
李正眉宇緊擰著看著男人,努力讓自己沉著冷靜地道,「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在給林小姐的父親整理儀容的時候意外發現,被毒蛇咬死的人根本就不是林小姐的父親。而是帶著一張和林小姐父親一模一樣的人皮面具的陌生男人,只是身形和林小姐的父親特別相似而已。」
男人深邃的墨眸里,這一瞬,猶如流星划過,異常的閃亮。
即使經歷過無數的大場面,可是此刻,男人仍舊怔了兩三秒,才算是徹底明白過來。
看來,事情遠不是他以為那樣簡單。
「那真的林昊天在哪?又是誰在什麼時候把真的林昊天給換走的?」
李正低下頭去,「,這些我們暫時還沒有查到。」
「給我去查,從死掉的那個男人的身上查起,不要漏掉任何一個細節和可疑之處。」男人沉聲吩咐道。
「是。」李正點頭,又再次抬起頭來看向男人,道,「,我們已經查出來是誰謀害林小姐的父親…的替身了。」
「是誰?」顯然,知道林昊天很有可能沒有死,男人的心裡已經輕鬆了很多,就連聲音,也沒有剛才的冷冽了。
「是一個叫蘭馨的女藝人。」
蘭馨!
男人好看的眸子危險地一眯,他似乎記得,這個女人曾經和安希妍一起為難過林子宜,所以當時他已經讓人徹底封殺了她。
「不過蘭馨現在並不在國內,事發前的一天,她已經連夜逃往了國外。」見男人不說話,李正又繼續道,「我們的人已經查到了她在國外的行蹤,現在已經在追捕她的飛機上了。」
男人淡淡頷首,從書桌的抽屜里拿出煙和打火機,點了一支煙,用力的吸了一口,然後轉頭看向偌大的落地窗外。
「給我派人盯緊安希妍,在蘭馨交待一切之前,別讓她再搞出任何亂子。」將白色的煙霧慢慢地吐出來之後,男人才淡淡地吩咐道。
雖然男人很清楚,安希妍絕對沒有這個能力將真的林昊天神不知鬼不覺地從監獄裡換走,也相信,安希妍是真的想讓林昊天死,以此來讓林子宜痛苦,不過,這個女人,太歹毒,在給她定罪入獄前,他不得不提防著她再做出些什麼傷害林子宜的事情來。
「是,。」李正頓了一下,又問道,「那那個死了的男人,要怎麼處理?」
「現在有多少人知道死的人不是林昊天?」
「除了我和您,就只有殯儀館的兩個工作人員知道。」李正跟在男人身邊這麼多年,行事自然是相當謹慎小心的。
男人淡淡頷首,又用力吸了口煙,一根煙,很快就燃掉了一半,「封鎖消息,後事繼續辦理。」
「是。」
「媽媽。」
臥室里,男人才離開,一道清脆稚嫩如天使般的聲音便從門口的方向傳來,林子宜朝門口的方向看去,那不是她的小天使又是誰。
莫名其妙的,眼眶一下子竟然又濕潤了,可是她卻拼命地忍住,不讓淚水再流下來。
小傢伙撒開腳丫子撲進林子宜懷裡,看到她紅腫的雙眼,絕口不提任何一句讓林子宜傷心的話,只握住林子宜扎著針的那隻手,表情卻是抑制不住地難過地道,「媽媽打針是不是很疼?」
林子宜點頭,「是呀!媽媽從小就很怕打針的。」
「那我幫媽媽吹吹就不疼了。」說著,小傢伙便捧著林子宜的手放到嘴邊輕輕地吹著暖風,一下一下的,那專注的小模樣,就跟某個男人,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小傢伙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林子宜的手機。
小傢伙掏出手機一看,望向林子宜道,「是乾媽打過來的。」
林子宜點頭。接過了手機。
「喂,林子宜,你在哪?你沒事吧?林伯父還好嗎?」電話一接通,謝曉琳關切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林子宜鼻子酸的厲害,可是,卻拼命忍住,不讓眼淚再流下來,努力讓自己聲音平淡地回答道,「我沒事,我和小溪都在總統府。」
電話那頭的謝曉琳明顯地鬆了口氣,又追問道,「那林伯父呢?他沒事吧。」
林子宜握著手機,沉默,無法開口。
「喂,林子宜,是不是林伯父出什麼事了?」謝曉琳是最了解林子宜的人之一,她的沉默代表什麼,她很懂。
林子宜薄唇微微翕動,點了點頭,終是開口道,「我爸他走了。」
他走了?
電話那頭的謝曉琳明顯的怔了一下,待她反應過來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的時候,眼眶也不由一下子泛紅,有淚水涌了起來。
捂著嘴邊,沉默片刻之後,謝曉琳才道。「林子宜,我可以去總統府看你嗎?」
林子宜沉吟一瞬,點了點頭,「好。」
電話那頭的謝曉琳掛了電話,立刻便關了電腦,抓過包包往辦公室外沖,甚好現在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了,公司里除了保安之外,已經幾乎沒有什麼人,謝曉琳也不擔心她這副火急火燎的樣子會撞到別人,更加不擔心擠不上電梯了。
電梯一路快速地下行,當電梯「叮咚」一聲響起,電梯門緩緩的時候,謝曉琳箭步便從電梯裡沖了出來,一不留神,便迎面撞上了剛從總裁專用電梯裡出來往外走的安奕澤。
安奕澤身形高大,謝曉琳完全沒有留意,撞到安奕澤身上之後,「哎呦!」一聲,便被彈開,往後踉蹌了兩步,然後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誰呀!走路就不能看著點嗎?」謝曉琳一下子痛的眼眶又紅了,看也不看眼前的人是誰,只坐在地板上,揉著自己快被摔成兩半的屁股抱怨道。
安奕澤看著眼前摔在地板上一臉吃痛的謝曉琳,彎腰將她掉在地上的包包撿了起來,遞到她的面前,「謝小姐,你沒事吧?」
因為謝曉琳是林子宜的朋友,安奕澤出於對林子宜朋友的尊重,禮貌地叫她一聲「謝小姐」。
謝曉琳聽著那有點耳熟的聲音,看著那拿著自己的包包伸到自己面前來的修長而白皙的手指,再看一看眼前男人價格不菲的手工西裝,再抬起頭來往向上,一下子整個人就愣住了。
「總總裁!」謝曉琳反應過來,咽了口唾沫,訕訕地打了招呼,然後,趕緊從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時也忘記了身上的痛了。
安奕澤將手裡謝曉琳的包包又往她的面前遞了遞,謝曉琳注意到,立刻就伸手過去將自己的包包接了過來,「謝謝。」
安奕澤揚了揚唇,「你沒事吧?怎麼這麼晚了才下班?」
謝曉琳訕訕一笑,不敢抬頭看安奕澤,回答道,「我沒事,因為今天手頭上的事情有點多,我就加了會班。」
安奕澤淡淡點了點頭,見謝曉琳似乎真沒什麼事,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轉身。大步離開。
看到安奕澤抬腿走了,謝曉琳鬆了口氣,站在原地,等著他走遠點,她再離開。
只不過,安奕澤才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謝曉琳問道,「對了,林子宜這最近怎麼樣?」
安奕澤這一提林子宜,謝曉琳才猛然記起來自己要去幹嘛,看著安奕澤,然後開始糾結要不要告訴他關於林子宜的事情。
「她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在商場混跡這麼多年。安奕澤自然極善於察顏觀色,謝曉琳一個閃躲糾結的眼神,立刻便讓他有了不好的預感。
謝曉琳心下一沉,開口道,「是的,子宜她爸爸過世了。」
安奕澤眉宇倏地一擰,眼裡,明顯地划過一抹震驚,「她爸爸不是好好的在監獄裡嗎?怎麼會突然過世?」
而且,有唐肅在,林子宜的父親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有事。
謝曉琳咬唇,「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安奕澤又迫切地問道。
「應該是昨晚。」
安奕澤咬牙,待謝曉琳的話音一落下。便轉身,步伐匆忙地離開。
謝曉琳看著安奕澤匆匆離開的背影,完全搞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總統府里,當男人從書房回來臥室的時候,小傢伙正躺在床上,一雙小手握著林子宜的手,縮在她的身邊,母子倆面對面地睡著,都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但是男人知道,他們兩個都沒有睡著。
揮退了一旁守著的傭人和護士,男人也不脫衣服,穿著身上的襯衫和西褲,繞到大床的另一邊,脫了鞋,壓在被子上,輕輕地躺在了孩子的身邊,垂眸看著身邊的一大一小,然後,長臂展開,將孩子和林子宜,一起摟進懷裡。
小傢伙睜開眼睛,轉流著黑亮黑亮的眼珠子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林子宜,皎潔一笑,又閉上了雙眼。
男人的唇角微微勾了勾,一雙同樣黑亮的墨眸里,閃過一抹饜足的清亮光輝,微微抬起頭來,親了一下孩子的發頂,然後,兩處炙熱的薄唇落在林子宜的眉心位置,足足五秒之後,才離開。
林子宜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卻並沒有睜開雙眼,只是頭部朝男人的方向挪了挪,一直輕蹙的眉心,舒展開來。
既然最痛的時候,都已經過去了,那麼林昊天的事情,也就沒有必須在這個時候告訴林子宜了。
因為,他現在並不能確認真的林昊天就好好的活著,萬一有事,豈不是讓林子宜白白高興一場,到時候換來的,卻是林子宜更深的傷痛
醫院裡,安希妍靠在床頭,看著手機里一條陌生號碼發過來的要挾的簡訊,嘴角譏誚一扯,直接將簡訊徹底刪除掉。
不過,沒一會兒,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就是剛剛給她發簡訊息的那個陌生號碼。
安希妍咬牙切齒,直接按下了拒絕接聽,眼裡,划過一抹凌厲的凶光。
只是,她才按斷,又機就又響了起來,還是剛才那個陌生的號碼。
安希妍眉頭一皺,按下了接聽鍵,開口便低吼道,「蘭馨,你到底要幹嘛?」
「希妍,我現在在國外。錢快花玩了,你趕緊再打一百萬給我。」電話那頭的蘭馨理所當然地要求道。
安希妍冷笑一聲,「你有沒有搞錯,這麼快又開口跟我要一百萬?」
安奕澤已經凍結了她所有的銀行帳戶,別說是一百萬,就是一萬塊,安希妍現在也不可能拿得出來。
「希妍,說好了的,只要我幫你把事情辦妥了,你會給我一千萬。」電話那頭的蘭馨完全不擔心安希妍不給錢,語氣里儘是挑釁地道,「你現在才給了我一半,剩下的五百萬。你要是不給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自從幾個月前在商場裡得罪了林子宜,蘭馨被人全面封殺之後,不僅徹底斬斷了她所有的收入來源,不少廣告和片約的違約費用更是讓她差不多傾家蕩產。
如果不是因為愁錢用,同時也想好好的報復一下林子宜,她又怎麼可能會答應安希妍,幫她辦事。
安希妍咬牙,臉色都青了,「蘭馨,你在威脅我?」
「怎麼會!我只是找你拿我該拿的東西而已。」
「蘭馨,你就不怕你有命拿,沒命花嗎?」安希妍一字一字地抵著後牙槽道。
「你」安希妍話里威脅的意味這麼濃,蘭馨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安希妍,你就不怕我現在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來嘛?」
安希妍冷笑,經歷了這麼多事,她倒是聰明了不少,所以,一點都不擔心地道,「你覺得,你把所有的事情抖出來,對你有什麼好處?」
蘭馨氣的發抖,沉了沉氣,竟然安希妍要跟她比狠,那就看看誰更狠。
「反正我現在過著四處躲躲藏藏的日子。活著也沒有多大意思,如果拉上你這個安大小姐給我陪葬,也不錯。」
「蘭馨,你要是」
「砰!」
安希妍後面的話還沒有出口,病房的門便被人一腳從外面踹開,門板撞在牆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安希妍一震,驀地抬頭朝門口的方向看去,當看到出現在門口的渾身都冒著冷氣的安奕澤的時候,不由渾身一抖,握在手上的手機也跟著滑落,掉在了地上。
「安希妍,別以為我不敢,你是主謀,我只不過是從犯,如果事情抖出去,我最多被判個幾年,而你,恐怕就沒那麼好過了」
手機掉在地上,通話卻並沒有被掛斷,反而在滑落的過程中,揚聲哭被打開了,電話那頭蘭馨咬牙切齒的聲音,再清晰不過的傳了過來,響徹在整個病房。
「哥」安希妍看了看安奕澤,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手機。趕緊就從病床上翻下去,想要去撿起手機,將電話掛斷。
可是,她才動,安奕澤便箭步向前進,動作快她一步,率先將手機奪了過來,握在手中,一邊盯著臉色發青發白的安希妍,一邊聽著電話里繼續傳出來的蘭馨的聲音。
「反正我現在是一無所有了,為了躲債,這種到處躲躲藏藏的日子,我也過膩了。不由安安穩穩呆到監獄裡去。」說著,電話那頭的蘭馨冷笑一聲,又繼續道,「但你就不同了,你好歹還有一個當大老闆的哥哥,這一輩子都可以不用愁吃穿,就算當不成總統夫人,也不愁沒有人娶你,如果你要是成了殺人犯,被判個幾十年,你說你以後的日子,還有什麼盼頭?」
安希妍聽著電話里傳來的聲音,被氣的牙齒都在打顫。她一把撲過去,想要奪回安奕澤手裡的手機,不過,安奕澤卻是敏捷地一閃,成功避開了撲過來的安希妍。
「蘭馨,你給我住嘴!」安希妍怒吼,看著安奕澤,滿臉哀求地道,「哥,你不要聽她說的,她在害我,蘭馨在害我!」
安希妍這樣一吼,電話那頭的蘭馨終於發現事情的不妙。知道自己說的,都被安奕澤聽了去。
雖然她現在已經落迫的不成樣子,不過,她心裡對安奕澤的愛慕卻是在的,當然不想讓安奕澤知道自己也是殺人犯之一,所以,立刻就閉了嘴,掛斷了電話。
安奕澤聽著那「嘟嘟」的盲音,看著眼前自己疼愛了二十七年的殺人犯妹妹,嘴角,扯出一個莫大的自嘲而可笑的弧度來。
揚手,他一巴掌便朝安希妍的臉上狠狠甩了過去。
安希妍不防,一巴掌被安希妍扇翻。往後踉蹌幾步,趴在了病床上。
可是,她卻好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痛一般,只爬起來,又朝安奕澤撲了過去,跪在地上,抱住安奕澤的大腿,滿臉慌亂地哀求道,「哥,不是我乾的,林昊天的死根本就和我沒有關係,一切都是蘭馨乾的,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安奕澤低頭看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安希妍,冷冷地笑了,真的恨不得親手將這個妹妹給掐死。
可是,他終究是狠不下這個心來。
安希妍看著眼前冷笑的大哥,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安希妍,你現在開始,我再沒有你這個妹妹。」
話落,安奕澤伸手,將安希妍緊緊抱著自己大腿的手用力掰開,然後,絕然轉身,大步離開。
安希妍怔怔地跪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安奕澤話里的意思,直到安奕澤轉身離開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
「不,哥,你聽我說,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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