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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 門>
冥門小街同人間一般熱鬧非凡,街旁的貨攤上擺著千奇百怪的冥物,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井璇兒依舊害怕緊張,始終不敢抬頭看周圍的人。就是這樣的異樣引來眾人的駐足,本來匆忙的行人都圍在井璇兒身旁,露出醜陋可怕的臉:有的滿臉發黑的血;有的全臉燙傷,面目猙獰;有的像一足一樣,一隻胳膊,或一隻眼、一隻耳,五官殘缺。井璇兒一時害怕地蹲在地上,那些人離她越來越近。忽然一雙纖細的手抓住她,把她從人群中拉了出來。井璇兒心中一顫,小心翼翼地回頭,看見是船上的男子,才放下心來。「不要低頭,跟著我,挺身走,你若不信自己,別人又怎會信你.」男子看著她,堅定地說。
正要走時,前面傳來聲音,「姑娘氣度不凡,不似冥門將死非死之人,聽老夫一勸,儘快離去吧!」井璇兒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黑袍,彎著腰,遮住臉只露出兩個血紅眼睛的老人。璇兒心中納悶:這是何人,難不成他知道自己是誰,是來幹嘛的?或許可以向他打聽關於阿爺的消息。「老伯,我來尋人,一個對我極為重要之人,不知老伯是否知道,這地方如何找人?」璇兒真誠地看著他。
老伯並不想繼續和她說下去,轉身走的時候卻被井璇兒牢牢抓住,「老伯,真的很重要,若不見到此人,我終生悔恨……」老伯一聽,低下頭思考了一會,慢慢說:「若,非見不可,就去冥門最大的賭場吧。」說完便不見了,留在璇兒手中的是一個紅色的錦囊。正想打開,身旁的男子突然拉住她,用那雙血紅的眼睛盯著璇兒,搖了搖頭。
一瞬間,井璇兒恍然大悟,一眨不眨地盯住那血紅雙眸,試探道:「你,是一足,對嗎?」那男子也不再掩飾,點頭肯定。璇兒露出微笑,急忙說:「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我很擔心!」沒有多想,就上前抱住男子,「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幸好,你還在!」一足內心一顫,這句「你還在」重重打在他的心上,溫暖又沉重——一足蛇類自小就泡在毒液里,生活在血腥之中,唯有吸食人血,才可成為強者,不被殺害。他的家人被同類殘殺,只有無情無義,成為強者之王,才可報仇雪恨。回過神,他拉住井璇兒,再次詢問:「賭場,我知道在哪,很危險,你一定要去嗎?」
井璇兒看著男子,堅定地點了點頭,她知道,要想見到阿爺就不能放棄一絲機會,她必須去。男子看她發愣,用手點了點她的頭,璇兒抬起頭看他,那張俊秀的臉,五官立體,稜角分明,尤其那雙血般的雙眼,深不可測,似乎埋藏了許多秘密,著實惹人注意。「你若非去不可,那我陪你。」井璇兒有點無奈,卻也順了他的意。雖說不知一族來歷,卻有莫名的信任感和依賴感。許是陰沉的氣息濃烈,井璇兒沒走多久精力就流失了很多,步伐越來越沉重,一足看到她的不尋常,蹲下來示意背她,璇兒輕輕趴到他的背上,慢慢閉上眼睛。感受到璇兒的呼吸越來越淺,一足默默給她輸送自己的冥氣。
整個賭場大門由重石砌成,門口掛著兩盞白燈,一盞燈光明亮,一盞似乎快要熄滅,四周黑暗壓抑,瀰漫著濃濃的幽藍色煙霧。井璇兒跟在一足身後,前方一有人,一足就揮手放出迷煙弄暈他們。走過許多彎彎繞繞的石路,才算看見燈火,裡面果然不同凡響,人來人往,喧譁嘈雜。這裡男女老少皆有,按年齡分場,少兒在最左邊的區域玩鬧,中年男子在中間最大的場地賭博,而婦女在最右邊歌舞比拼,還有老人在最裡面的觀眾席上等著看戲劇。璇兒心想:若如此,見阿爺是不是要去老人那裡。雖然無法確定,她還是選擇和一組前往老人所在的區域。
這裡的老人一動不動,全都保持一個姿勢坐著,手裡卻都有一把鏡子,「老伯,您知道......」 井璇兒話音未落,就被轉過頭沒有臉的老人嚇到了,她驚了一下往後躲,沒想到所有老人都起身蜂擁前來。看情況不對,一足一把拉起璇兒拼命往前跑,那些沒有臉的老人在後面緊緊跟著,不斷逼近。離大廳越來越遠,裡面越來越黑,煙霧越來越重,由於一直在給璇兒傳輸自己的冥氣,防止她被別人發現是活人,一足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但回頭看見璇兒面無血色,一臉痛苦,立馬抱起她。沒多久,一足的身體也支撐不住了,一下子跪倒在地。「一足,你如何,有沒有事,是不是傷又疼了?」璇兒很擔心,也很焦急,她害怕那些無臉老人追上來,扶著一足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沒有注意剛才劃傷了手,血流到一足身上,反倒讓他身上微弱的光明亮起來。見此,雖不知何由,她立即按壓傷口,擠出血給一足喝下。情急中她想起老伯給她的紅錦囊,打開一看裡面有張紙條,寫著「萬萬不可相信你身邊之人!」璇兒沒有理會,只當那老伯也並非神通之人罷了。
< 重 生 >
緣分總在冥冥之中讓該相遇的人相遇,或是誤打誤撞,亦或精心安排,井璇兒和一足竟然來到了冥門的烈焰之地。映入眼帘的是懸掛在半空的黑土地,而她腳下就是沸騰的熔漿,火熱的溫度,詭異的氣氛。休養了一會,一足恢復了精神,他害怕熔漿傷到井璇兒,一直默默護著她,沒有注意他的手緊緊牽著眼前的人。
此刻的璇兒,注意著烈焰之地上躺著的人,那衣衫襤褸,佝僂著背的人是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她顧不了多少,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一足正要制止她,璇兒已經越過熔漿跑到了黑暗之淵的中心。「她竟毫髮未損,熔漿沒有傷到她,果然,她是我要尋的那人。」一足在疑惑之中露出愁容,沉默地看著烈焰之地上的兩個人。井璇兒輕輕走近,慢慢蹲在地上,這一刻那人回過頭,是,是那個熟悉的人,璇兒的眼淚落了下來,老人艱難地爬起來,用粗糙的手抹去孫女的眼淚。「孩子,你?怎麼,怎麼能……」那聲音有氣無力,遺願未了,老人始終撐著最後一口氣不願就此離去,可見到孫女又痛苦難言。聽到聲音井璇兒緊緊抱住眼前的老人,「阿爺,我來了,我來找您了!」井仰拍著璇兒的背,安撫她。
賭場裡依舊嘈雜、沸騰,無人知道或是看到賭場門前的白燈開始閃爍,光亮若隱若現。井仰蒼白的頭髮又稀疏了不少,皺紋又多了幾絲,精氣減退了些許。璇兒見到阿爺後,心情好了很多,臉上掛出笑容,那是發自內心最真誠,最純淨的笑容,是不遠處的一組不曾見過的笑容。「璇兒啊,你,你是怎麼找到這的?」井仰心底有股擔憂,但又忍不住問道。這一問她才想起一足還在一旁,回頭望了許久卻未找到。突然有聲音傳來:「不必,我在這。」
璇兒看到一足,眼底溫柔滿溢,「一足,謝謝你,帶我找到了阿爺。」井仰回過頭一怔,緊緊拉住璇兒,不讓她靠近。一祖不禁冷笑:「果然,天意如此,真的是你,如果不是你,或許,我真的會想......」隨後狂笑起來。井璇兒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滿臉疑惑,內心隱隱疼痛,那雙注視一足的雙眼暗了下來。「孩子,怪我,怪我啊,我拼命阻止了他,沒想到他還是把你帶到了這,唉!」璇兒一臉疑惑。
井仰低著頭:「當初,我忙著祭木的事,不想舊疾復發,倒在古樹旁,哪知醒來後就發現來到冥門這個地方。經過打聽才知入冥門者,為將死已死之人,我有太多未了之事,一心想回去。我,就想辦法去往生堂找堂主,也就是這個賭場的主人,他可以幫我實現願望——也就是你眼前的一足,誰知他的術法探到我們家族的氣息非比尋常,似乎能幫他重生,離開冥門,他就要尋井家之人——沒曾想,竟將你帶到了此處,璇兒,是阿爺害了你......」井仰後悔不已。
璇兒得知真相,也明白了為何自己的血能幫一足恢復,她盯著他,久久未曾離開,「你是真心想讓我找到阿爺的,對不對?是不是?」一足點頭,隨後說:「唯有如此,才能讓你來到冥門,探明你的血是否為我所需。」 井璇兒低下頭,不再看他血紅的眼睛:「告訴我,這些都是計劃好的,是嗎?」一足背過身,咬出一字,「是!」璇兒苦笑,擦了眼角的淚,對著一足說:「我,不怪你,從一開始,我也只想見阿爺,是你,幫我見到了他。你雖非人,也並非殘惡,一路上,你有很多機會可以殺我取血,可你終未如此,反而多次救我。現在我心愿已結,並未有何抱怨,若我真能讓你重生,你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吧!」璇兒認真地說,那人一愣,心中不是滋味。
「我,將死之人,你要做什麼沖我來,我不會讓你傷害我的孫女!」井仰護在璇兒身前,「你們人類總是這樣,惺惺作態,真心的又有幾個,現在重回人間的機會可就放在你眼前,你會丟棄,哼!」一足冷嘲熱諷,經歷了那麼多人情世故,他不會相信人類的。但想到和璇兒的相處,又猶豫不決,一足蛇本可用蛇毒迷昏人類,再進人鼻吸取人血。可對於井璇兒,他做不到,也下不了手。這個姑娘,讓他看到了真心真情,或許,用她的生命復仇是錯的。或許,他,真的動心了。
井璇兒拉著井仰的手,笑著說:「阿爺,一開始我一直接受不了,不相信您離開了,和他尋找你的過程我其實懂得了很多,也成長了很多。當初我執意您一定在某個地方等著我,現在想想我竟分不清是後悔您離開時自己不在身邊,還是沒能多陪陪您。其實離家這麼多年,我未盡到晚輩之責,心中悔恨,固執到底,想為自己的不知情,不在場贖罪。現在我明白了生老病死,亦是人之常情,留下的人最重要的是珍惜當下,懷念故人。如今,能再次見到您,我的心愿已了。一足,他並非惡人,或許有難言之苦,但我不後悔認識他,也多虧他讓我見到您。阿爺,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受傷的……」
井仰還未說話,璇兒就飛奔跑向熔漿,不等二人反應過來,她已墜入熔漿之中,不見了蹤影。一足感到心在作痛,無意間一滴淚從眼中滑落,那血紅的雙眸不再,漸漸變成正常人的瞳色。霎時間天昏地暗,熔漿翻滾不停,黑土地也開始出現裂痕,烈焰之地開始失去平衡。
<緣 滅>
一足遲遲沒有離開,他跪在地上,望著一點一點裂開的烈焰之地,像在等什麼。或許,上天看出他的心思,最後顯出了井璇兒留下的幻影,一足站起來,伸手去抓那縷影子,「一足,來不及了。只是,如果還有機會,你會像這次一般,護著我,守著我嗎?」一足想都沒想,拼命點頭,堅定地說:「會,我會,一定會!」隨後,井璇兒最後的幻影飛向高空,一足拼盡最後的力氣,將這些幻影吸進重生瓶中。
走出賭場,一足發現兩盞白燈已經全部熄滅,他在冥門的命燈已熄,說明他已重生,成為凡人,但他沒有預想的欣喜,反而失落不已,好似缺了什麼。「轟隆轟隆」幾聲巨響,賭場很快就倒塌了,變成一片廢墟,冥門裡關於井仰存在的一切轉眼間都灰飛煙滅。世間又怎麼不是如此,一世追求,不甘命運,來的時候空手來,去的時候空手去,倒不如坦坦蕩蕩,瀟灑過完一生。一足已經明白,他是動心了,沒有她,一切都黯然失色了。現在的他,不是為了做最強者,不是為了報仇雪恨,還是帶著井璇兒的那一份真心,繼續活下去。
冥門之外,節日照常進行著,驕陽似火,喧譁紛擾,道士們主持法事,百姓們排好隊開始祭拜,祭木進入了高潮。輪到井嘯行拜禮之時,他隱隱約約好似在古樹中看見自己父親的面容,他不肯相信,定了心神,使勁揉了揉眼睛,果真父親就躺在古樹旁。井嘯心中又驚喜又慌亂,猛地跪在地上,所有人都被他的舉動驚到,一抬頭看見井老爺子活生生地躺著,面色紅潤,顯然不是一個已故之人,都嚷嚷起來,交頭接耳地說,「井太翁回來了,太好了,謝天謝地啊!」
一片慌亂後,祭木節繼續進行。井仰也清醒過來,可所有的事他都忘記了,好像冥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似真非真,夢幻到不該記住。他只記得自己籌辦節日時舊疾復發,疼昏了過去,醒來後就躺在了這裡。
本以為一切都風平浪靜了,井府卻傳出一個消息,剛回府幾日的小姐井璇兒自祭木節前一晚出門後再無蹤跡,請來多少探子,道士尋找也無濟於事。幾年來井府一家的離奇遭遇在吳陽城傳得沸沸揚揚,甚至有人說那是井府小姐把自己獻給了古樹,換回了井太翁的命。唯有一足還記得冥門裡發生的所有事情,日日懷念著井璇兒,帶著她的幻影,只身前往欲生淵......
至此,吳陽城再也沒有人被蛇吸血而亡的流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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