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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來的孩子叫洪寶,他的右手背上有一個胎記。一筆閣 www.yibige.com除此以外,就沒有其它記號了。我是看著洪寶長大的,每次看到洪寶的時候,我就會想到那個被我送走的孩子。」
「老人家,您把那個孩子送給了什麼人?」
「是一個馬幫的頭人,他是康定人,他的馬幫每個月要跑一兩趟成都——只要路過洪河鎮,他就會在這裡歇腳。說起此人來,話就長了。」
「您慢慢說,說的越詳細越好。」
「他叫降央卓布,外號叫獨眼卓布,他瞎了一隻眼睛。」
「他有老婆嗎?」
「有——有一個非常漂亮的老婆。」
「他們沒有自己的孩子嗎?」
「沒有——也沒法有。」
「這是為什麼?」
「他原本是一個農奴,他是一個藏人。」
「解放後,西藏的農奴制度才被廢除。」曹所長道。
「降央卓布的老婆也是一個農奴,他們在一個領主家做事,兩個人互相照顧,相依為命,降央卓布就是在做農奴的時候被挖去一隻眼睛的,他的命很苦,從小就沒了爹娘,六歲就在領主家裡面做苦工,六歲就被少爺當馬騎,十歲就給領主當馬凳。」
「大娘,什麼叫『當馬凳』?」林狄問。
「主人在上馬的時候,他蹲在地上讓主人踩著他的後背上馬。」
「一個年僅十歲的孩子,如何能承擔起一個成人的重量呢?」
「誰叫他是農奴的呢?他的身體就是在小時候被毀了的。農奴制廢除之後,他就參加了馬幫,後來成了馬幫的頭人,結婚以後,夫妻倆一直沒有娃。」
「他聽說我是接生婆,就找到我,讓我留意,如果有人家養不起孩子,就送給他撫養。後來遇到王家這檔子事情,王家人讓我把孩子送的越遠越好,降央卓布是康定人,這應該算是最遠了吧!最要緊的是降央卓布人很善良,很厚道,我就把孩子送給了他。」
「您對降央卓布的情況怎麼這麼清楚啊?」曹所長問。
「把一個孩子送人,不打聽清楚情況如何能行呢——最起碼要知道他能不能養得起孩子,人品怎麼樣吧!萬一把孩子送進火坑,那不是造孽嗎!」
「之後,您有沒有再見過這個叫降央卓布的人呢?」
「只見過一次,那是一年以後,他到成都去的時候路過洪河鎮,他找到王家祠堂——我們住的地方,除了送給我和老頭一人一件羊皮大氅,還給了我們一袋臘肉。之後,我就沒有再見過他。」
「當時,降央卓布多大年齡?」
「二十七八歲的樣子。」
趙子蒙想知道降央卓布還有沒有能力行走在茶馬古道上,按照這個年齡判斷,降央卓木現在的年齡應該在七十歲左右。一個七十歲左右的人還能做這種即苦又累的營生嗎?
「過去,降央卓布的馬幫在洪河鎮落腳嗎?」
「經常在洪河鎮落腳,有時候,直接從洪河鎮運貨到康定去。」
「既然他曾經是馬幫的頭人,認識他的人一定不少了。」
老人的頭腦非常清楚:「你們可以到貨棧、碼頭和茶莊去打聽打聽。四十幾年過去了,不知道他現在情況怎麼樣?即使他不做這個營生了,也應該能打聽到一些情況。」
劉李氏提供的情況非常重要,根據「王洪寶」身上兩個特別的標記,應該能確定他究竟是不是老人抱走的那個孩子。基於這種考慮,趙子蒙暫時不打算和王洪寶的母親接觸,一個愚昧無知的決定斷送了一個兒子的性命,眼瞅著又要斷送一個兒子的性命,這讓老人情何以堪!
同志們的使命是懲惡揚善,除惡務盡,但對一個母親來講,就不是那麼一回事情了,「王洪寶」畢竟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所以,趙子蒙讓甘雨蒙暫時保持緘默。甘雨蒙的想法和趙子蒙不謀而合。因為王洪寶一直沒有孩子,老人把一些精力投放在了甘雨蒙的身上,所以,甘雨蒙對外婆的感情很深。
趙子蒙看了看手錶,時間是八點十五分,在睡覺之前,同志們還可以做很多事情。
曹所長人將劉李氏送走之後,然後領著龐飛騰和趙子蒙一行去了碼頭。
碼頭是洪河鎮最熱鬧的地方,這裡和大街上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大街上冷冷清清,這裡卻繁忙異常,裝船的,卸貨的,河岸邊停著大大小小很多隻船。
桅杆上掛著一盞盞馬燈。河岸上有很多貿易貨棧,貨棧裡面亮著燈,燈光下,整齊地碼放著一些麻袋、蛇皮口袋。
曹所長說,這些袋子裡面裝著茶葉、鹽巴、大米,還有毛皮、茶葉、鹽巴來自於內地,毛皮則來自於藏區。
有些貿易貨棧裡面還拴著一些馬匹,這些馬匹也來自於藏區,耳朵裡面能聽到馬咀嚼草料和打響鼻的聲音,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馬尿馬糞的味道。
這裡應該是馬幫們經常落腳的地方。
有人認出了曹所長:「這不是曹所長嗎?」打招呼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他的上身穿著一件毛皮背心,正從一家貨棧裡面走出來。
「你是?」
「曹所長,您不認識我了,我是和『順茶莊』的花成榮啊!」
「想起來了,你是花老闆。」
「曹所長,天這麼晚了,您這是找誰呢?」
「我想找幾個人問點事情。」
「您要找誰,我幫您招呼。」
「在這裡呆的時間最長的老闆都有哪些人?」
「曹所長,您想問啥子事情?」
「有一個叫獨眼卓布的馬幫頭人,不知道有誰認識他。」
「這樣吧!我幫您叫幾個人過來,他們在這裡呆的時間最長,最短的也有三十年,最長的有五十幾年。」
「行,勞煩你辛苦一下。」
「這有啥子辛苦的,嘴邊上的事情。走,你們到我的貨棧裡面先坐,半隻煙的工夫,我就能把人叫齊。」
花老闆將曹所長一行帶到西頭一個貨棧,貨棧門頭的招牌上寫著「和順茶莊」四個大字。
花老闆招呼大家在木椅上坐下,然後從院子裡面叫來一個年輕的小伙子,跟他交代了幾句之後。小伙子一溜煙地跑出了貨棧。
半隻香菸不到,小伙子便領著三個上了年紀的老者走進貨棧。
小伙子請來的三個人分別是專營鹽巴的馮老闆、主營毛皮兼營布匹的孫老闆和專營大米、青稞的湛老闆。
趙子蒙和三個人一一握手,馮老闆的年齡在五十五歲左右,他幹這一行已經有三十年了;孫老闆的年齡在七十五歲左右,他經營毛皮已經有五十五年了;湛老闆的年齡在六十五歲左右,他在這裡呆了三十七年。
談話還沒有正式開始,年輕的小伙子就向曹所長提供了一條重要信息:「曹所長,孫老闆和湛老闆認識獨眼卓布。」
同志們馬不停蹄從山城趕到成都洪河鎮,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有了收穫。
「孫老闆,您認識獨眼卓布?」曹所長問。
「認識,他是我們的老主顧。湛老闆也認識,降央卓布把毛皮賣給我,從湛老闆的貨棧進大米。」
「這幾位是從山城來的,他們想了解一下獨眼卓布的情況。趙隊長,您請問吧!」曹所長道。
「老人家,這個獨眼卓布現在還來賣貨進貨嗎?」
「他現在老了,馬幫這碗飯很不好吃啊!沒有一副好身板,這碗飯就沒法吃。他有些年頭不來了。」
「有多少年呢?」
和老闆沉思片刻:「有七八年了吧!他雖然不來了,但他的兒子還在這條道上走著。」
「兒子,獨眼卓布有兒子?」
「有啊!他不但有兒子,還是三個兒子。」
「三個兒子?是領養的兒子,還是親生兒子?」
「你們怎麼會有此一問呢?」孫老闆望了望湛老闆,看樣子,這兩個人好像不知道獨眼卓布****的事情。」
****這件事情,就一般人家而言,是不大會聲張的,更何況王家在將孩子送給獨眼卓布的時候,是有些具體要求的。
「兩個兒子肯定是獨眼卓木親生的,他們和獨眼卓布長的一模一樣。」
「是啊!就像是一個模子裡面出來的一樣。但有一個兒子好像不對勁,另外兩個兒子和獨眼卓布長的一樣的黑,惟獨老大的皮膚白的有些特別。」
「三個兒子有多大年齡?」
「大兒子今年四十五,二兒子今年四十三歲。小兒子今年四十一。」
老二和老三應該是獨眼卓布領養「王洪寶」之後出生的。如果獨眼卓布沒有生養的話,「王洪寶」的日子可能會好過一些,有了兩個親生的兒子之後,就很難說了,「王洪寶」在心理上也會發生一些變化。
從孫湛兩位老闆的對話來看,「王洪寶」曾經來過洪河鎮,這就為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提供了條件。
「獨眼卓布帶大兒子來過洪河鎮嗎?」
「來過。」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是二十幾年前。那孩子大概有十七八歲的樣子吧!」
二十幾年前,「王洪寶」的年齡在十七八歲左右。這個年齡的孩子應該懂得很多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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