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覺得自己好滑稽,穿著橙色的囚服,站在被告人的台前,接受著老公的指證。結婚一年,他送給我的紀念日禮物,居然是一紙訴訟,將我告上了法庭!
本以為,這隻有在電視或小說中才能看到的情節,卻活生生的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只能感嘆生活之精彩,真的超乎我們的想像!
「下面我宣布,被告故意殺人罪名成立,判處死刑,緩期一年執行!」
聽到法官最後的一聲宣判,我閉上了眼睛,趕走眸中早已蓄滿的淚水,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我淡定的睜開眼,看向對面的原告人台前的他。
他一如既往的冷靜和從容,站在那裡,表情淡漠的望著我,仿佛我不是和他同床共枕了一年的妻子,更不是那個和他出生入死幾年的朋友!我只是一個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路人……
「娶了你,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在我被法警拉住胳膊,要拽離被告台時,他朝我又補一刀。
我心一痛,嘴角卻緩緩上揚,綻出笑來,「可我不後悔嫁給你。」
「你難道不恨我嗎?」
「不恨,因為你不值得。」我平淡的回答他。
可心裡全是恨意在翻湧,因為,我真的咽不下這口氣,如果我對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讓他恨我,才這麼陷害我的話,我還能接受。但現在這樣的情形,我不能接受!
他聽到我的話,第一次在我面前低下了頭,修剪細碎的斜劉海,因此擋住了他的眉目,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當然,我也不想看清了。
我被法警送上囚車之後,扭過頭看向車外。透過鐵網阻擋的車窗,我看到了一大堆的記者拼命的往這邊涌過來,大概都想拍到我鋃鐺入獄的畫面來。
也是,曾經靠占卜破案多起,又被媒體捧成「國內最牛女相師」的神人,卻因殺人被判死緩,可是一個大新聞。
我真的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囚徒。就像八卦中的陰陽兩極,我之前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落魄!
爸爸說得對,相術能給我帶來榮耀,同樣的也能毀了我。任何事物,都分陰陽兩極。盛極必衰,衰及必盛,我明白的!
可為什麼,害我衰下去的人是他呢?
我總是贏不了他、看不透他!所以,我才會一敗塗地!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明明曾說過愛我的,有什麼理由,他要對我這麼狠呢?
我怎麼想,都想不明白這一點!
閉上眼睛,將車窗外那些刺眼的閃光燈光掩下,我仔仔細細的回憶起來。
我和他認識是在十五歲那年的夏天,那一次,是我第一次給人相乳,當時,我已經給人算命第五個年頭了,我天生眼珠小,所以一直戴著墨鏡,偽裝成瞎子給人算命,當然,瞎子算命,比較讓人容易信。
所以,我在那個地方也算是小有名氣,也因為這個原因,我之前從沒給人看過乳相,畢竟在別人眼裡我是瞎的,那一次的原因比較特殊……
來找算命的是我房東林嬸,讓我給她堂弟的媳婦算一卦。
她堂弟是鎮上有名的混子,叫二愣子,吃喝嫖賭抽樣樣會,名聲不好,所以,十里八鄉的沒誰家願意把閨女嫁給他,他就年前去雲南買了一個雲南媳婦回來。但是這女的被他揍得滿臉烏青,根本沒法看面相,我問她要八字,他們那不講究這玩意,也說不出來。
我說沒八字算不了,哪知我這話一出,他堂弟就粗魯的拽起這個雲南女人往外走,囔囔著說,我就說不用算,這女人就是克夫,自打她進我家門開始,長輩死了三個不說,我推牌九天天輸!媽的,回家直接打死算了!
雲南女雖然聽不懂他的話,但一看他表情猙獰,就嚇得一把拽住我家的桌子,哇哇大哭,死活不肯走。
林嬸堂弟見她不肯走,氣不過,拽起她的頭髮,朝她頭上就啪啪的甩著巴掌。我看著姑娘可憐,心裡一動,就說沒八字的話,那就看胸相吧。
他們都愣了一下。
我看他們一臉不懂,我忙解釋說:「這算命看相,一般分命相、面相、手相、骨相和乳相。我是瞎子,大多給人算命相,也就是八字啥的。有時候遇到實在不知道八字的人,就給他們摸骨算或胸算,摸骨和胸就是看頭骨和胸的形狀來算命的。也挺準的……你們要是肯信我,我就給她算算。」
我其實根本沒給人相乳算過,這是為了救這雲南女的,情急下想到的。不過,相術里,確實有乳相一說。老古人還把胸相歸類為內相,可根據型、軟硬程度、痣的位置等,判斷出這個人的性格,由此推算出這人的命運。
林嬸和堂弟思量了一會,都點頭,讓我算。
看樣子,我是震住了他們。
隨後,我就讓雲南女的解開上衣扣子,她聽不懂,死活捏著領口,警惕的看著我。
林嬸堂弟見狀,罵罵咧咧的一把拽開了她外面的短袖花襯衣,一下,我就看到這女的豐滿的胸上全是烏青,看起來比臉上還恐怖!
不用猜,這林嬸堂弟沒少折騰她!看得我火冒冒的,心裡罵林嬸堂弟不是人。但我卻忍住憤怒的心情,伸手往女的胸口過去。
因為天漸漸黑了,再加上這女的胸口烏青太多,我沒法看痣和形狀,只能真的靠摸來確定了。一切結束之後。
我假裝深思了一會說,「這女的吧,其實不克夫!她胸口大,則心寬,缺少主見,生育能力強,子女緣旺,將來生活一般都比較富足悠閒,所以,是旺夫的。」
二愣子卻不信說,算的一點都不准,這女的哪旺夫了?來兩月了,我沒少在她身上累,到今天肚子都沒個動靜,還剋死我家三個老的。
我聽後,假裝生氣說,「因為這女的胸相好的很,你還打她。你這一打,不就是敗財麼?」
二愣子不明白的問我啥意思。
我故作神秘的問他:「我問你,你每次去打牌之前,是不是都打她?」
他點點頭。
我心裡罵他真不是人,但表面上還裝的平淡,「那你肯定輸。」
他就更加疑惑的看著我,直問為什麼。
我沒回答他,反倒是又問他,家裡長輩死的舒坦,沒遭罪。他點點頭。我再問他,是不是最近發了一筆財。他這下直接狠拍了我胳膊一下,大笑的說我太神了。
我卻淡淡一笑,說出重點:「你聽我的,回家好好對你媳婦,我保證你三天內去醫院給她測測,她肚子裡就有娃了!不過你切記,不要再打她了。這女的是你的福星,你打她就等於把福打沒了。信不信,也由你。」
他滿眼放光的問真假,我就知道他上套了!
這二愣子,三十五六了,至今沒兒沒女的,早就盼望著有個孩子繼承香火。所以,我剛才特意把雲南女的子女緣說的重,目的就是讓他上套。
我之後回他一句,真假你三天後去醫院查查不就知道了嗎?
他這就更信我了,笑著給雲南媳婦扣好衣服,攙著她走了。
等他們一走,我就重重的吁了口氣,總算救了這雲南女一命。
其實,這女的乳相上沒有旺夫一說,我故意這麼說,為的就是二愣子對她好一點。
我之所以知道他家三個老的死的舒坦,是因為,兩個月內先後死去,肯定是突然死的,自然沒受病痛折磨;他發財這一點,我是從他打雲南女時,發現他新買的手錶上推算出來的。
至於這個女的三天後去醫院檢查,會懷孕的事情,那就是我故意裝b的了。因為,我剛才摸她的時候,感覺到她胸口處有孕婦懷孕的症狀。這一點,是我和張大夫學來的。他是這個鎮子裡醫術最好的大夫,也是除了我奶奶和媽媽以外,唯一知道我不瞎的人。他還是教我醫術和認字的師傅。
他教我的醫術,我一般都能用上,因為看面相的時候,就能用中醫中的「望聞問切」的「望」,看人的身體狀況,只要我說出來人的病症,再說卦象,一般人都信我,自然就肯給我錢了。
果然,三天後,我剛出攤沒多會,二愣子就來感謝我了,說去城醫院給測了,媳婦真懷上了。
我一聽去城裡的醫院,有些納悶,問他怎麼不去鎮醫院張大夫那,他就說張大夫沒去上班。我一下就著急了。
因為,張大夫向來敬業,我認識他這麼久,他從來沒有連續兩天不去診所上班的!更重要的是,他前幾天和我說話,有點怪怪的,表情也不怎么正常。
等二愣子一走,我就急忙收了攤,往張大夫家趕去。
他住在巷子盡頭的一棟陳舊小樓里,到了他家門口,我見大門虛掩著,便伸手要推開,門卻突然從裡面自己打開了……
我嚇了一跳,忙收回手,警惕的看向門口處。
因為,張大夫從來在家的時候,都是大門落閂的,我通常要敲好幾次門,喊兩聲,他才會給我開門的。
不一會,門內出現了兩道身影,一高一矮。高的那位手裡還拿著一把滴血的手術刀。矮的那位,手裡拎著一個棕色皮箱子。隨著他們的出現,我也聞到了強烈的血腥味和酒味。
估計,這兩個人剛打開門準備出來,就遇到我,所以,都僵著身子,怔在原地。
我墨鏡下的眼睛,一看到高個子男人手裡的沾血手術刀,就嚇得心臟「咚咚」直跳,背後也出了冷汗。
張大夫肯定是出事了!不然,這個高個男的手裡不會拿著沾血的手術刀,而且還是出現在從不讓陌生人進家的張大夫家裡!
我站在原處沒有妄動,快速的掃了他們一眼,想要看清他們的面貌。
但是,高個的那位長相我根本看不清,因為,他戴著一頂鴨舌帽,再加上劉海很長,長到遮住了眉目,而且,還戴著醫用的淡藍色口罩,所以,我單憑掃一眼,是看不清的。
個矮的那位,是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微胖,看起來很有學識,不像窮凶極惡的歹徒。
高個的男人怔了頂多兩秒鐘,就舉起了手術刀,準備向我脖子處划過來……
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我心一橫,突然笑著,用很隨便的口吻說道:「張大夫,在家啊?」
我這一聲喊,高個男人劃向我脖子的姿勢頓住了。劉海底下的瞳光,閃爍了一下。
「張大夫?你怎麼不說話了?生氣我來找你嗎?您也別怪我找上門,主要是這幾天你都沒出診,我媽的藥都吃完了,沒地方抓藥,所以我才來找你的。要不然,我眼睛這樣,也不會出來的。」我說話間,拿起手裡的拐杖,往前點了點,故意裝出往裡探路的模樣來。
我的生死,現在就在高個男人的手中,我在賭他還有一點惻隱之心,至少,我在他的眼裡,是個「瞎子」,沒有任何危害,殺了我費事,還多了一條罪,一般有點人性和智商的人,都會放過我的!
果然,我算對了!高個男人見狀,收回了手術刀,快速的閃到一邊。只是目光閃爍著探究,應該是在判斷我是真瞎還是假瞎。可見,這個男人很謹慎,智商不低。並不是莽夫之類的人。
一看到他收回手術刀,我則暗自舒了口氣,抬腳就繼續往裡走,我要讓他信我是真瞎,才能徹底保住這條命。
在我要走進去的時候,他果然伸手朝我的眼前揮了揮,來試探我。
我當作什麼也沒看見,邊走;邊伸著拐去「探路」,嘴裡還喊道:「張大夫?你在嗎?怎麼不說話呢?奇怪……您今天怎麼成悶葫蘆了。」
高個男人又在我跨步的時候,伸腳擋了我一下,我也假裝看不見,直直走過去,然後一下就被絆倒了,手裡的拐杖摔在地上滾了兩圈,我更是撲在地上,頭埋進水泥地上的血水中,粘粘的感覺,讓我心裡發毛!
我受驚的「啊」了一聲,趕緊爬起來,手不停的摸索找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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