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饅頭太硬了,梗著脖子往下咽的時候像是在吞金,但是趙粲不敢不吃,眼下蒼蒼茫茫,萬籟俱寂,正是殺人滅口的好時候。樂筆趣 www.lebiqu.com
他不打算再惹惱陸卿雲。
陸卿雲做事,面上雖然不言語,心裡卻總是有數。
他目力極佳,看準方向,一刻不停歇地趕路,趙粲縮成一團,累的睡了過去,他乾脆脫了趙粲的外衣,將他綁的嚴嚴實實,推進馬車裡。
解時雨卻不和趙粲同坐,鑽出來,坐到陸卿雲身邊。
風雪呼號,然而她很安寧,陸卿雲是這世上最寶貴的財產,她現在不僅是將這份財產收為己有,甚至是隨身攜帶了。
片刻之後,他們路過了一株老梅樹,這大荒原里,不知為何生長著這樣一顆野梅花樹,已經老出了年歲,花萼交輝,撲出一片粉白的雲海。
一陣大風颳過,雲海顫顫巍巍而動,如雪似霧,幽香由風而走,鑽進人鼻子裡。
陸卿雲驅著馬車靠近,直起身,折了一大捧塞在她手裡,讓解時雨的臉直接被花給簇擁了:「夠嗎?」
若是莊景在此,定要對他嗤之以鼻,簡直俗不可耐,要是他,那便折下一枝足以,輕輕插上解時雨的鬢髮,豈不美哉。
陸卿雲不懂這道理。
要是解時雨想要,他也可以將這顆梅花樹連根拔起,連帶漚肥料的各類糞土,全給她弄回京城去。
「夠了。」
解時雨捧著這一大簇梅花,手上臉上都是一片冰涼,心裡卻很暖和。
她想這馬車就算走到天涯海角去,她也無所謂了。
馬車在天亮前到了徐定風的營地。
正要拔營而走的徐定風,接到了這輛身份貴重的馬車,以及三個病人。
解時雨本就是個美人燈,沒風尚且要倒,經過這一夜風寒,一下馬車就發起了高燒。
小鶴還未來,陸卿雲給她加了一件狐狸皮袍子,又輕又暖和,再將她塞進被子裡,邊邊角角都塞的嚴絲合縫,讓她發汗。
小鶴來了,他從帳篷里退出來,連吃大喝兩大碗肉湯,出透了汗,讓軍醫重新給他包紮了傷口,又不眨眼的灌下無數湯藥,蒙頭狠狠歇了一場。
歇過之後,他立刻拎著半塊兵符去找徐定風,和徐定風密謀了許久。
解時雨一面高燒,一面昏睡,足足睡了一天,天色擦黑才醒過來。
醒了之後,她還頭暈著,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她察覺到陸卿雲山一樣屹立在床頭,便睜大了眼睛看他。
好看。
陸卿雲感覺到她的目光,俯身摸了一下她的額頭,不燙手心了,起身擰了個冷帕子,一隻手托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腦袋揚起一些,一手撐開帕子,在她臉上從上到下的抹了一把,眼屎鼻涕全都抹乾淨。
解時雨被這冷帕子一擦,頓時清醒舒服不少,她從層層疊疊的被子裡伸出手來,往陸卿雲手上一握,感覺到他手心涼涼的,沒傷風,又去看他的傷。
「我沒事,小傷,」陸卿雲洗乾淨帕子,擱在她腦門上,「餓不餓?」
解時雨啞著嗓子嗯了一聲,依舊是盯著陸卿雲看。
陸卿雲在短短的時間裡,累的眼睛凹陷了進去。
他並非鐵打的人,身上總是舊傷好了添新傷,再身強體健,也有倒下去的時候。
陸卿雲仿佛跟她心有靈犀一般,知道她在看什麼,將小鶴叫了進來,他笑道:「我去歇著。」
解時雨垂下沉沉的眼睫毛,嗯了一聲。
這一歇,足足就歇了三天,三天之後,徐定風來找陸卿雲,就見陸卿雲在看著解時雨餵魚。
他不便打擾,沒進帳子就走了,到了下午再來,他見陸卿雲還是在看解時雨。
徐定風年過五十,京中也有夫人和小妾,皺著眉頭又退了出去。
晚上三顧茅廬的時候,他才看到陸卿雲背著手站在帳篷外,跟他那幾個神出鬼沒的隨從說話。
看到他來,陸卿雲驅散隨從,衝著他一拱手,將他讓進了自己帳篷中。
「陸大人,」徐定風假意咳嗽一聲,「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怎麼能被一個女人絆住了手腳。」
陸卿雲給他倒水,笑而不答。
徐定風接過茶杯:「三殿下——當真不趁現在給他擒住?你帶他去找北梁的哨所,他要是有所察覺,往那邊那麼一鑽,可就麻煩了。」
「他的人馬都找了過來,現在沒辦法擒。」
「我知道你是想給他點教訓,堂堂一個皇子,竟然干出這樣禍國殃民的蠢事,要是旁人,九族都誅完了,不過你別把人得罪狠了,他是皇子,無論如何,皇上都不會要他的命的。」
「是。」
「你什麼時候出發?」
「今晚。」
陸卿雲扭頭往帳篷外看了一眼。
外面月光稀薄,不足以穿透雲層,寒霜已經入侵到他臉上。
夜裡,雪小了。
鵝毛大的雪變成了小粒子,沙沙的往下落,落在雪地里,亮晶晶的一層。
趙粲走在陸卿雲後方,臉色奇臭無比。
雪粒子被風一吹,稀里嘩啦就往人臉上打,仿佛群毆一般,打的人連眼睛都不想睜開。
不睜眼不行,地上全是看不清的雪包,一不小心,就是一個踉蹌。
要不是徐定風說這一趟能建功,打死他他都不會來。
他們身後跟著徐定風的二十個親兵,還有他自己的十個心腹,都是好手,至於陸卿雲,一個人都沒帶。
雪很深,每一步兩條腿都深插在雪裡,抬起來,要費很大的力氣,踩下去,也要費很大的力氣。
每一個人身上都冒著白氣,因為穿的多,走的熱氣騰騰,裡面出了汗,外面卻還是冷的,冷熱夾擊,又濕又重,停下來更痛苦。
沒走出兩里路,趙粲就已經累的抬不動腳了。
他想叫陸卿雲停下休息,可一抬頭,陸卿雲已經甩開他走到黑暗裡去了。
前面黑成了地獄,陸卿雲的背影像是在慷慨赴死。
艱難前行,他們總算越過了第一個邊界點,枯樹一從接一從,全都深深埋在雪中。
目光所能及之處,全都是枯樹,一動,就會將樹枝碰的咔嚓作響。
趙粲停下來歇一口氣,正要再跟上去,忽然就見陸卿雲往下一蹲,指使著所有人都跟著他蹲了下去。
這些枯樹,就是最好的掩護。
火把的光從對面搖晃著過來:「有人,弓箭手準備!」
風也被凍住了,牛筋和生牛皮在冰天雪地中強行拉開的嘎吱聲清晰的傳了過來。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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