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冬沒去管這兩兄弟,而是獨自一人來到了巫澤租下的一個小院子,這巫家三人不喜歡自己太引人注目,所以沒住在客棧,這幾日楚冬偶爾也會來拜訪,跟巫澤談論一些巫術的原理。
本來巫澤對楚冬這個人的印象僅僅是停留在一個黃家的傀儡,有些天賦的普通人,但這數日的接觸他卻發現楚冬知識廣闊到他不敢信,楚冬對巫術的見解有時候都能讓他眼前一亮。
再加上連李家和張家人都對他言聽計從,這就讓他開始摸不著頭腦了,所以他現在對楚冬的問題都會謹慎思考。
家族之間的交流,利益才是主要的,當初苗家給了巫家大量的賠禮,不還是把大巫女給留在苗家了嗎?
其實沒人在乎大巫女是怎麼樣,而是要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加上巫家本身有點特殊,他們互相之間沒有血脈聯繫,單純是因為巫術被朝廷封禁才聚到一起的,不說一盤散沙,但也絕對沒有那麼團結,跟另外幾家術士家族交好,只有好處。
畢竟術士家族的存在,都是為了對抗朝廷對術士的統治而存在的,起碼這在他看來是這樣,只是黃家這些家族成立更早而已,他並不知道六大家族其實都是因為雲上國的遺部。
千年時間足夠抹去大部分痕跡,讓太多的真相淹沒在時間之中。
楚冬進門巫澤就讓自己的兩個手下給楚冬沏了茶,本以為楚冬是像往日一樣跟他聊聊巫術,誰知道楚冬開口就說道:「巫澤前輩,我覺得這場巫術儀式該開始了,時間就定在今晚怎麼樣?」
巫澤沒有猶豫直接擺手否了,「現在我需要的七情六慾之物連一件都沒到,雖然我可以弄一些其他的東西代替,可若是全都用不夠格的東西替代,那這造鬼豈不是毫無意義?書中有載,若是七情六慾之物不全,鬼神便不會完整。」
楚冬耐心勸解道:「我懂,但我們現在不需要完整的鬼神,我們只需要給天鬼一個可以容納自身意識的軀殼,並不是要一個完整的鬼神。我認為造鬼之術中的冥婚環節,跟獻祭七情六慾之物完全是兩種巫術,它們並不會互相影響。我們不如姑且一試。」
因為才過去一周,黃元天那邊從酆都那邊送的東西還沒運到,估計還得再等一周,但楚冬感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現在正是最佳時機,靈魂本質先創造出來,然後再錄入七情六慾的事情後說。
巫澤是覺得自己該堅持正常的巫術程序的,可這楚冬如此要求,他也只能答應,畢竟他沒什麼成本,主持巫術並不會消耗壽命,巫術重要的準備各種東西。
巫澤沉默了一會便開始給楚冬講起了晚上的細節,這冥婚的場景得有人來主持,那個人的心智必須得足夠堅韌,否則容易迷失自己,這個叫做主婚人。
「晚上,我們三人得搭台跳儺舞,一般造神之舞得是十人起步,我們三人已是比較吃力,所以我分不出人來主持婚禮,這得你們自己選。」
楚冬胸有成竹的站了起來,「放心,一切已經準備妥當。」
這正午剛過,不知為何這北青坨里竟然出現了迷霧,這迷霧籠罩著整座城市,遮蔽了陽光,讓這座城在大白天的竟生起了一絲神秘之感。
一頂大紅色的轎子突然出現在了南城門,這本該是喜慶之物的紅轎子,在白霧中卻是顯得有些詭異,與此同時一口巨大的黑木棺材也在北門口出現了,那轎子的帷幔上,有一個大大的囍字,而那棺材上則是一個大大的白色奠字。
這是楚冬準備的第一場,巡街。
這轎子裡和棺材裡都是空的,全沒有人,純粹是楚冬為了給這些人看的。
沒一會,十幾個面色蒼白的紙人穿著統一的服裝從城門外走來,這些人無論是身高還是面孔都一模一樣,臉上還抹著厚厚的腮紅,那不是活人該有的妝容,從南門進來的十八個紙人身著紅衣黑帽,而從北門進來的紙人則是白衣白巾。
在這些紙人到位之後這城中所有人都像是心有所感一般,竟然都在腦海中看到了這詭異的一幕,離城門近的人探出頭來看一眼,差點嚇的魂飛天外,那些紙人扭動著怪異的姿勢,像天上飄灑冥紙,還用尖細的嗓子喊著,「陰人上道,陽人迴避~」
而楚冬一行人,現在都站在城牆之上,黃元天在旁邊控制著一個法陣持續發力,在這大白天的召喚迷霧籠罩整個城市,楚冬是做不到,只得靠他,好在黃元天願意陪著他瞎整。
張寒就負責把楚冬想要的片段,投射到城內所有人的腦海里,也就是直播。
自從施術開始,張寒的眉頭就緊皺著,楚冬有些擔心,怕是他因為力量使用過多要失控,「張兄,怎麼了嗎?若是身體不適,這不直播,哦呸,不用幻術也無傷大雅。」
張寒搖了搖頭,「不是這件事,我感覺很奇怪,這些人對術的抵抗力下降了數倍,之前那個水琴的聲音投給所有人我還有些許吃力,可現在影響同樣的人,我竟然覺得簡單了數倍,真是怪事。」
楚冬聽到這慢慢點了頭,本源被活化以後,理論上來說對各種術的抗性降低應該是正常的,用淺顯一點的話說就是這些人心智不穩,容易被邪魔入侵,只是這個心智不穩是楚冬生生給磨出來的。
楚冬走在城牆最邊緣,俯瞰著整個北青坨,「接下來,就是我的聲音了,麻煩張兄了。還有我這嗩吶,也得同步出去。」
楚冬拿起嗩吶,深吸了一口氣開腔一刻瞬間讓在場的人脊背一涼,楊以晴直接抓住了祝柔的胳膊,就連黃元天都詫異的看向了楚冬,因為楚冬嘴裡出來的聲音是女聲,纖細,仿佛索命魂音。
「正月十八
黃道吉日
高粱抬
抬上紅裝
一尺一恨
匆匆裁
裁去良人
奈何不歸」
楚冬沒有去關心其他人的目光,因為他現在要控制著兩隊紙人從兩個城門進入,兩隊就是三十六個紙人,這對他來說並不輕鬆,至於女聲......偽音而已,但這聲音確實淒涼入骨。
一段小調結束,楚冬便拿起了嗩吶放在嘴邊,口中還哼著一些詭異的旋律,楚冬就用這旋律等待了一會,等待著兩隻隊伍前進,兩隻隊伍一蹦一條的,極盡詭異舉動,因為它們本就不是人,但好在沒發生什麼再刺激人的事情,北青坨內的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仿佛一切都平靜了下來。
可就在迎親隊伍與送葬隊伍於城中最大的主幹道即將打上照面的那一刻,嗩吶聲驟然響起,前邊小調還只是詭異,可這嗩吶聲卻是瞬間讓這次巡街的氣氛上升到了極致,城中之人的靈魂強度增幅普遍超越50%,甚至有大部分人的靈魂出現了異常的活躍,楚冬似乎觸及到了某個他沒有預料到的階段。
而這城中人的變化楚冬還不知道,此時的他正站在那城牆之上,俯瞰著整座城市忘情吹奏著口中的嗩吶,嗩吶一響不是大喜便是大悲,這嗩吶聲卻讓所有人都感覺一種悲喜交加之感。
隨著嗩吶聲達到高潮,兩隻隊伍隨之交匯,左邊是紅色燈籠開路,漫天的紅花飄散,右邊則是白色奠字燈籠打頭,冥紙漫天,白與紅互不侵犯,兩個隊伍拆分陰陽,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竟好像有兩個世界。
而楚冬也特意囑咐過,直播的角度,在這一刻必定得是俯視,那紅色花轎上的囍,和那黑底白字的奠字,必須得對比清楚。
高潮結束,兩隻紙人隊伍紛紛消失,而楚冬也掐起嗓子說出了最後一句話,「黃道吉日就在今晚,還請諸位見證~」
這首歌還未結束,真正的高潮還得是在晚上,那才是正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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