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缺失那部分意識真的活了過來,它肯定不願意回到楚冬體內,這本就是他的性格,絕不為他人做嫁衣。
楚冬嘆了口氣,「所以,你覺得你已經不是我了,對嗎?」
七酒的臉上有著細密的胡茬,散亂的頭髮也沒有多少光澤,多少有些不修邊幅,他面帶深意的說道:「那是自然哦,繼承於你的東西太少太少了,和我自己的經歷比起來不值一提,而且我也不叫楚冬,請叫我七酒,美酒的酒哦~」
看來他被情事鋪帶走之後度過了一段並不短的時間,不同世界間時間流速差也是常有的事。
楚冬空蕩蕩的手中生出點點火星,一桿銀槍憑空出現,缺失部分只有他三分之一,沒道理他會輸,況且在地獄裡他無處可退,除非再次摧毀一次,他現在的意識還能經受一次那麼重的傷嗎?
銀槍輕甩,在地上劃出一條圓弧,「既然想殺我,那便來試試吧。」
七酒笑著說道:「哎呦~用槍是想克制我的劍嗎?不過也對,一寸長一寸強嘛。」
七酒滿身破綻的朝著楚冬走了過來,那大搖大擺的樣子讓楚冬感覺他在瞧不起自己,提槍前刺,七酒一個滑步向側邊退去,讓楚冬的攻擊落了空。
楚冬立刻反手橫抽,可七酒腳下就跟抹了油一樣,後仰滑到了楚冬身側,那種感覺就仿佛楚冬的每一招都被他提前預知,這種對招已經不是可以用反應速度快能解釋了的。
七酒在楚冬身邊笑吟吟的說道:「你滿身都寫滿了自己想要做什麼,白瞎了你有這麼好的底子,連隱藏信息都做不到。
和你打架就像是有個大胖小子,大喊著我要打你胸口啦、我要打你肩膀啦。
無趣。」
轟!
被七酒嘲諷的心中鬱結,楚冬周身爆發氣浪,試圖用無差別攻擊來逼退他,可這傢伙腳底突然出現一條白色滑道,弧線連接虛空,他竟然借著楚冬的攻擊在空中玩起了滑雪,白色氣浪構成的滑道得有七八百米,楚冬廢了不少力氣,七酒倒是在上邊玩的不亦樂乎。
不堪受辱,楚冬一個大跳二十米高,準備對著他的頭狠狠砸上一下,這次七酒也終於拿起了幾分尊重,他抽出了自己的劍,然後他竟御劍走了,就這麼簡單直接的避開了,他完全不與楚冬正面交手,兩人的靈活性根本不在一個等級,楚冬當然也可以御空,但他的消耗可不小。
七酒踩在劍身上高高的看著楚冬,繼續嘲諷道:「都修煉到了如今這個層次,你竟然還只會依靠蠻力,這些年怕是都白活了吧?」
楚冬完全放棄了節省消耗的念頭,懸停在半空中的身體如同炮彈一般射向了七酒,這次的速度讓七酒哪怕提前知道了楚冬的意圖也無法躲避,腳下長劍回歸手心,輕拈劍花召喚出一塊白色光輪,光輪全部由劍之虛影組成,不斷旋轉。
短兵相接,本是不可避免的強勢攻擊,七酒卻輕描淡寫的將所有力量引導至光輪之上,讓它瘋狂旋轉而後射向了腳下的山體,一擊之下青山崩碎,接著楚冬二人也在空中真正的戰鬥起來,每一擊都能讓地獄為之顫動。
毫無意外,被情事鋪幫助的七酒比楚冬知道更多技巧,但絕對力量比不上他,可能這也是本質上的差距,沒法彌補,他只能用各種技巧去化解楚冬的暴力攻擊。
七酒的劍法輕靈飄逸,有一種無論什麼都化解的錯覺。
楚冬雙臂灌注力量,體內腎陰不斷流轉,讓他擁有了一定的持久作戰能力,既然力量有差距,那便得暴力勝之。
七酒看到楚冬這架勢輕蔑一笑,劍花在面前勾勒出一面盾牌的模樣,白光所構盾牌看起來根本沒什麼防禦力,誰成像楚冬這胸有成竹的一擊下去竟發出了金屬嗡鳴之聲。
七酒腳下再次出現白色滑道,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又多了一隻酒葫蘆,他借著楚冬的攻擊瀟灑在空中滑來滑去,楚冬和他比起來是那麼的笨重,明明只是一塊由氣流和些許能量組合成的盾牌,可能連一發普通的子彈都擋不住,卻在他面前如此堅固。
「楚冬!這世界的美好總是要多過陰暗的,歡樂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可在你的人生里,似乎只有痛苦,你不累嗎?」
「累不累,由不得你來評說!」
楚冬又一次全力出擊,速度比七酒的滑道快上不少,而且七酒的滑道多弧形比較浪費時間,只是這麼幾招下來楚冬便已經消耗了五分之一的力量,繼續下去怕是後繼乏力。
七酒笑著搖了搖頭,手裡的酒葫蘆翻轉灑出一束清澈的酒水,酒水完全違背重力隨著七酒在空中轉來轉去,下一秒七酒將劍斬入酒中,漫天冰錐憑空出現,楚冬只得讓銀槍不斷旋轉來防禦冰錐。
被打碎的冰錐化為冰霧,本來不過方圓數米,眨眼間卻漫天皆是,轉而化為傾盆大雨,也有幾滴不受控制的流進了楚冬的嘴巴里,是甜酒,味道很清雅,沒有一點辛辣感。
雨酒之下,陽光頓生,天邊甚至出現了一條彩虹,而七酒此時正坐在彩虹的頂端笑吟吟的看著楚冬。
「喂,本體!商量個事唄,你活的這麼累,不如讓我來。這世界是否美好,不在於世界,只在於你,若你只能見得黑暗,何不換換心情?以我為主。」
楚冬的長槍之外氤氳起了一層透明的能量層,空間都在為之扭曲,緊接著他像是用劍一樣斜劈而出,漫天酒雨竟被生生劈開,那條彩虹也隨之切斷,七酒被這迎面一斬,滿身是酒,略顯狼狽。
楚冬狂躁的喊道:「要打便打,躲躲藏藏有什麼意思?想摧毀我的心理,絕無可能!」
砰!
楚冬手持長槍和七酒在半空中狠狠的撞在一起,氣浪席捲一切,大地之上一切都在被摧毀,七酒吃力的撐著楚冬的槍,甚至還伸出舌頭舔了下嘴角的酒水。
明明局面對他不利,但七酒卻依然非常輕鬆,他笑著說道:「知道你的一切,勝負早已註定,不是嗎?斷!」
簡簡單單一聲斷,楚冬手中的銀槍便從中間直接裂開,失去了武器的保護楚冬被生生打回了地面,胸口不可避免的被劃出了一條血口,聖樹第一時間用根須縫合傷口,問題不算大,就是這種能力讓楚冬無法理解。
七酒凌空而立,笑著說道:「超脫於萬物,信息才是核心,在這個層面下,蠻力早已毫無意義,你的信息就那麼擺在我面前,隨意讓我修改,你怎麼打?」
楚冬突然想起了自己在情事鋪里被隨意扭曲時的樣子,他真的不想再來第二次,那對於來說是一段極致絕望與恐懼的體驗。
見楚冬不僅毫無反應,甚至沒有了反抗之心,七酒輕輕搖了搖頭,似是有些失望。
他對著楚冬隨手一斬,本來不過能維持幾米的劍氣卻越來越凝實,在接近楚冬的時候更是由虛化實,從劍氣變成了劍刃,仿若閘刀,手無寸鐵的楚冬直接被砍掉了半條胳膊。
七酒的劍輕盈而又隨意,隨手發出的攻擊剛脫出時很弱,可是那些攻擊卻會隨時間成長,別人的攻擊會隨著時間與劇烈衰減,可七酒的完全反過來,真的是層次完全不同。
楚冬現在還停留在獲取信息的階段,修改信息他一點頭緒都沒有。
絕望再次湧上心頭,之前好不容易壓制下來的負面情緒又開始瘋狂爆發,他甚至生出了就這樣被殺掉會省去很多麻煩的念頭,看著躺在地上完全放棄抵抗的楚冬,七酒也是停下了攻擊。
七酒失望的說道:「被情緒左右,這樣的你,已經不適合再繼續下去了,放棄吧。」
面對七酒的嘲諷,楚冬依然是沒有任何反應,現在的他思維很慢,腦子完全轉不動,信息到底是什麼,規則又是什麼?信息與固化規則之間,到底差在了哪?
七酒徹底失去了耐心,對著楚冬脖子又斬出了一劍,劍氣不斷脹大又化為實體,閘刀一般從天而降,若是不作防禦,必定身首異處。
只是這次似乎有了些許不一樣,那攻擊剛一進入楚冬身體百米範圍內,楚冬便感受到了大量的混雜信息,在諸般信息之中,他還看到兩條本不該出現的東西,衰弱逆反、鑄金為身。
兩條信息是那麼突兀且與周圍格格不入,楚冬下意識的伸出手指想將其抹除,緊接著那看似恐怖的攻擊陡然消失,只剩微風拂過楚冬的脖頸,這道微風便是它本身該有的攻擊力。
超脫之後,萬物的信息皆可讀取與修改,重新定義萬物,的確、這已經不再是正常的戰鬥,更像是一種信息戰。
看到這一幕七酒終於又露出了笑容,「倒是還有幾分天賦,如此才配稱之為本體。超脫之上,是認知的交鋒,只有理解方可定義與破除,若不理解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而你不過三十多年人生經歷,知道的東西有多少?理解的東西又有多少,零號的年齡已經不可考,若是你敢真正的去面對他,你那弱小的認知會在瞬間被抹掉。
這!才是他們希望你儘快去清理穢界的根本。」
楚冬的眼睛恢復了幾分神采,他詫異道:「你在幫我?你明明可以直接殺了我的。」
七酒往身後一趟,手中的劍在頭頂繞了個圈頂到了他的背後,他滿不在意的說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想殺你?你與我本來就是一體,那傢伙想讓我殺我自己?我腦子有坑才會這麼做。況且若是讓我獨自面對這些事,我大概率會直接選擇躺平,沒有任何事能讓我失去快樂。
莪當然知道直接投降是不對的,但我還是會選,這些壓力既你能扛起,我自然不會去自找麻煩,你不死,零號才不會想起我。
另外,超脫之上信息最重要,但也不是唯一,不要走偏了。
你那是什麼眼神,你不會以為我說完就會義無反顧的回到你身體裡吧?別做夢了,只能感受到美好,你根本不知道這樣的生活有多爽,世界這麼大,我還沒全部體驗過呢~
拜拜了,怨種本體!」
七酒拿起酒壺,痛飲一口,而後手中長劍向一天斬,天空都被其一分為二,他御劍踏其中還不停的朝楚冬擺手。
十三層地獄又一次被毀,楚冬的意識也被塞回了自己的身體,等他睜開眼時,七酒早已跑的不見蹤影。
在他的身上楚冬看到了自己身上從未有過的開朗與灑脫,或許自己有,只是相比於其他情緒來說那太微不足道,根本展現不出來,不完整的七酒倒是將它們給發揮了出來。
他來見自己好像只是為了揍他一頓,教他點東西,然後扭頭跑掉?
如果只是想教他東西說便好了,為什麼要把他揍的那麼狠,這該死的惡趣味。
「智腦,你能追蹤到他嗎?」
【可以、他並未隱藏形跡】
「他現在去哪了?」
【冬都、城東小吃街】
【是否需要持續監視】
「算了,既然他幫了我,我也該大度一些,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吧,我得繼續做正事。這地獄你先封存吧。」
【地獄對本體已經無用、智腦想要對它進行破壞性分析】
【智腦近期對之前神像體內的特殊警惕進行了一定的模擬測試】
【發現至少二十萬到三十萬人才能達到類似的波動】
【通過神力波段掃描、幾乎所有神像內部都有類似的結晶、並且有規律的隨層數增大】
【第十八層的結晶體積是十三層的三倍左右】
「你是說每一尊神像都有二三十萬人在維持著它們的存在?二十三萬這個量級,我之前聽到的是人兩個字,也大概在這個區間。
也就是說是人兩個字,就能讓那些液體,變成人?」
【具體如何還需要等研究結果】
【在這期間建議本體可前往絕望高塔】
【當鋪與情事鋪可能是同等級的存在、本體應該在兩者之間互相借力】
「行,你研究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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