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別這樣。」
林筱帆哭得傷心欲絕。
她無法接受用自己的愛情去換母親的生命,她也無法用自己母親的生命來換取自己的愛情。
「那就別勸我了。」
郭麗平躺在床上如一個木偶一般,一動不動,任憑女兒哭倒在地。
「你別逼我了。我可以不和他住一起,我可以不見他,但是你別逼我和他分手。」
林筱帆拽著郭麗平的手,哭了整整一個小時。
「護士!護士!給我辦出院!」
郭麗平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大喊。
護士們吃了一驚,紛紛跑到病房查看出了什麼事。
「好,我分。」
林筱帆靠在陪護椅上渾身打顫,她目光渙散,氣若遊絲。
「你現在就打電話給浦應辛,親口告訴他,要跟他分手,以後不見面也不聯繫。馬上!」
郭麗平用手指著桌子上林筱帆的手機。
護士們一看這架勢,馬上都退了出去,到病房外交頭接耳去了。
「你想清楚你是現在就打這個電話,還是我現在就出院。」
郭麗平橫眉豎眼,冷酷無情,女兒的痛苦她視而不見。
林筱帆顫抖著抓起了手機,淚如雨下,撥通了浦應辛的電話。
電話里傳來了浦應辛溫柔的聲音。
「寶貝,什麼事?」
浦應辛當時正在門診坐診,但他依然跑到外面接了她的電話,他擔心林筱帆找自己有什麼急事。
聽到愛人溫柔的聲音,林筱帆瞬間嚎啕大哭。
「別哭了寶貝,出什麼事了嗎?」
林筱帆撕心裂肺的哭聲讓浦應辛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你到底說不說!」
郭麗平用右手推了一下林筱帆的頭,大吼一聲。
「我們分手吧,我們不要再見面,也不要再聯繫。」
林筱帆顫抖著,用盡全部力氣,才咬著牙說完了這句話,掛斷了電話。
她癱倒在地,覺得自己手腳發麻,呼吸困難,連舌頭也麻了。
然而郭麗平還要趕盡殺絕。
「馬上把所有聯繫方式都刪除拉黑!」郭麗平又推了一下林筱帆的頭。
林筱帆趴在地上,又按照郭麗平的要求,把浦應辛所有的聯繫方式全部刪除拉黑。
地上嘀嘀嗒嗒,全是她的眼淚。
「把你和他的照片也都刪掉,全刪乾淨!」郭麗平繼續在她耳邊嘶吼。
林筱帆匍匐在地,被郭麗平監督著,又親手將自己和浦應辛的照片一一刪除。
一張張,一幕幕,都是他們愛的回憶。
當她刪到最後一張前幾天浦應辛在廚房裡做飯給她吃的照片時,她發現自己的眼淚已經流幹了。
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心,沒有了靈魂,就像一具行屍走肉,再也感受不到什麼。
「你化吧。」
林筱帆嘴巴里對郭麗平擠出了這三個字。
她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扶著牆拉開了病房的門。
走廊里站滿了吃瓜群眾。
林筱帆搖搖晃晃,剛跨出去兩步,就砰一聲,重重摔在了地上。
她的額頭正好磕在門框上,砸得門咣咣響。
護士台的護士聽到響聲嚇了一跳,馬上跑過來扶起了她。
「怎麼樣?你沒事吧?你額頭腫了一個大包,我們幫你處理一下。」護士拽著她。
林筱帆站定了自己,推開了她們。
她步履蹣跚,對著護士們搖了搖手。
輕聲說:「不疼。」
王主任站在護士台,看著林筱帆離開的背影,不禁擦起了眼淚:「我要知道是這樣,我當初不做這個媒。」
林筱帆撕心裂肺的哭聲,浦應辛聽到了。郭麗平的嘶吼,浦應辛也聽到了。
他馬上就回撥了林筱帆的電話,發現再也打不通,他發微信發不出,所有聯繫方式全部被拉黑。
他撐著醫院的外牆,站在寒風中,感覺自己似乎要裂了一般。
「浦醫生,患者等得不耐煩了。」門診護士急匆匆地跑出來喊他。
「馬上來。」
浦應辛深吸一口,迅速在原地做了幾個深蹲,調整自己的情緒,很快就進了診室,他的患者還在等他。
成功逼迫女兒分手後的郭麗平,長舒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終於完成了一個艱巨的任務。
至於女兒痛不痛苦她並不在意,她始終認為只要林筱帆找到個好人家,以後過得幸福快樂,就會忘記前任。
「小關,我今天開始化療了。」郭麗平主動給關照打去了電話。
關照一聽,立刻懂了未來岳母的暗示,他馬上放下公司的事情,趕到了醫院。
那一刻,下了門診的浦應辛也急匆匆趕來了老院。
冤家路窄,兩人上了同一部電梯。
「浦醫生你好,這麼巧啊!」關照笑嘻嘻的。
浦應辛瞥了他一眼,沒有搭理。
他心如火焚,只想在醫院儘快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
「筱帆在嗎?」
浦應辛一出電梯就飛奔向了護士台。
「不在。」
目睹了母女拉鋸戰的護士們,都心有戚戚,沒人敢多言一句。
關照不緊不慢地在走廊里走著,默默地觀察著一切。
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通過浦應辛的反應推斷出這事對自己有利。
浦應辛看到同事們都緘口不語,諱莫如深的樣子,知道自己已經問不出什麼。
他馬上跑進了王主任的辦公室。
「應辛,你來啦!」
王主任一抬頭看到浦應辛心急如焚,滿目憂鬱。
「你知道筱帆去哪了嗎?」
浦應辛開門見山,完全沒有寒暄。
「不知道,走了很久了。」王主任皺著眉頭。
浦應辛轉身就要離開,他打算去麗園弄尋找自己的愛人。
「應辛。」
王主任喊住了他。
浦應辛一轉身,看見王主任神色憂傷,似乎要流淚一般。
「我給你做的這個媒,我對不住你。」
「麗平在我手下十幾年了,我了解她。今天筱帆不答應,麗平絕對不會同意化療。」
「筱帆真是太不容易了。」
說完後,王主任深深嘆了一口氣,擦拭了一下眼角。
浦應辛立在那,形容哀傷,如萬箭穿心。
他一言未發,靜靜推開了辦公室門,靜靜離開了乳腺外科病區。
他走出住院部大樓,一個人站在嚴冬的凜冽寒風中吹了半個小時。
他選擇不去尋找林筱帆,他選擇顧全大局,他選擇忍受這巨大的痛苦,成全林筱帆想救母親的心。
「阿姨,筱帆呢?」
關照發現郭麗平在護工的陪同下,獨自在化療,覺得有點不同尋常。
「出去散心了。」
郭麗平靠在床頭閉著眼睛。
此時的林筱帆回到了君科的停車場,她把白色保時捷開回了馨悅匯的車庫。
隨後,又把汽車鑰匙寄給了唐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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