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七星,這是杜乘鋒和郊狼從未聽說過的名字。
這讓他們一度以為自己是復活錯了人,畢竟這個自稱鄭七星的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大能的樣子——當然,這也有可能是那喪門星在意識到自己處於劣勢的時候,本能的做出的偽裝,身為一個大能,這點反應速度肯定還是有的。
所以杜乘鋒第一時間就想要將其當場轟死,一方面是檢驗自己的實力,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防備這喪門星搞什麼偷襲。
但郊狼的動作卻比他還要更快,沒等杜乘鋒這邊出手,皎潔的月光已經憑空勾勒出一頭野狼的模樣,那野狼只是瞬間便將那自稱鄭七星的男人撲倒在屍山上,血盆大口更是直接咬住了鄭七星的脖子。
自稱鄭七星的男人已經很努力的掙扎了,但仍舊沒有敵過那頭月光勾勒而出的野狼。
「你們到底是誰!」
即將被咬碎脖子的鄭七星拼命大吼著。
「為什麼要對我下手!難道說這就是我的報應!」
「這是考驗。」
郊狼沉默了片刻,還是將那月光野狼散去了。
隨後拉著杜乘鋒,飛到一邊。
「不像是假的。」
郊狼的臉色有些微妙。
「如果真的是喪門星在偽裝,那他不至於連一頭野狼都打不過雖然這野狼的實力已經跟普通的煞氣高手差不多了,但是那畢竟是大能,他只要隨手一揮,哪怕彈出來一點死意,都能直接」
「啊這。」
杜乘鋒撓了撓頭。
「你的意思是」
「我們復活出來的可能是真的。」
郊狼點了點頭。
「但是復活的是哪一部分就不知道了很可能是他沒上天時候的那一部分。」
「問問不就知道了。」
杜乘鋒想了想,還是決定暫時先相信郊狼的判斷。
緊接著,他們兩個便又飛了回來。
也就是他們說話的這會,那個自稱鄭七星的男人已經在屍山上走了有一會了,面對著這些原本在喪門星手裡如臂指使,甚至連螞蟻都算不上的白骨屍骸,這鄭七星的臉上竟浮現出了畏懼的神色——作為被復活過來的喪門星,居然連這點死意都會畏懼,這多少有些太過離譜了。
這也讓杜乘鋒和郊狼愈發地迷惑了,這可不是一個大能該有的樣子。
「為什麼要畏懼呢?」
杜乘鋒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這些可都是你」
「都是我做下的殺孽是嗎?」
鄭七星嘆息一聲。
「也是,難怪我會有這般報應我就知道,煞氣這種東西,從一開始就有問題。」
「啊這。」
杜乘鋒和郊狼對視了一眼,半天說不出話。
對方的神情不似作偽,不管是剛剛的畏懼,還是眼下這副悲天憫人的姿態,看起來都像是真的——可問題也就在這裡了,正經的喪門星可不是這樣的,別說這點死人了,那喪門星幹的事情可是要喪心病狂太多。
就比如釣魚老頭年輕的時候,就是因為撞破了喪門星的布置,導致那場本該死上幾百萬,甚至上千萬人的大災,只死了幾萬人就結束,很顯然,相比起那堪稱毫無人性的計劃,眼下這點屍山連根毛都算不上。
可就是這片連毛都算不上的屍山,卻已經讓這鄭七星膽戰心驚,甚至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這麼反差的嗎?」
杜乘鋒有點繃不住了,他突然想要當場磨一下那把短劍,看看這喪門星年輕時候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
不過眼下的話肯定是不行的,一方面是他沒時間,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還要處理這鄭七星的事情——由於這鄭七星實在是沒什麼威脅,原本預計之中的那場惡戰也打不起來了,他們現在反而還要擔心這鄭七星,會不會被眼下這片地獄繪圖給當場嚇死。
畢竟這鄭七星就算再怎麼離譜,也是那喪門星的一部分,若是這鄭七星也死了,不也就意味著那喪門星就能以全盛的姿態復活了嗎?
「其實這種事,不一定這麼算。」
郊狼提前打好了預防針。
「我們只是復活了那喪門星的一部分,就你懂我的意思吧?那喪門星復活的時候,很有可能也是全盛的姿態,他很可能不會丟什麼記憶,畢竟這種事誰都沒試過」
「那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
杜乘鋒倒是不這麼想。
「起碼給了我們一個了解對手的途徑實在不行我們就把他培養起來,大不了多花點時間,我倒是想看看,那喪門星能不能打得過年輕時候的自己。」
「你剛才不是還說,你想要跟他分出勝負嗎?」
郊狼都已經聽傻了,他從沒想過還能這麼打。
「我就說我總覺得,你比我更適合當畜生哪有你這麼幹的?」
「確實是分出勝負沒錯。」
杜乘鋒義正嚴詞。
「大不了我來教他,他用我的本事,來挑戰另一個自己,那四捨五入也就等於,我跟那喪門星分了勝負。」
「伱這」
郊狼沉默不語。
他突然覺得,將這鐵皮人帶到天上,可能是他這輩子做過最錯誤的決定。
原本他以為自己放棄人身,投入到弱肉強食的野性之道,就已經算是夠畜生的了,可誰能想到,居然還能見到高手。
而杜乘鋒這邊,在說完了小話之後,卻已經湊到了那鄭七星的身邊,一把攬住了對方的肩膀——於是,在一壺老酒下肚之後,雙方就已經直接開始兄弟相稱。
郊狼甚至都沒有看清楚,這鐵皮人是從哪裡把酒壺掏出來的。
「我歲數應該是比你大點,所以叫你一聲老弟。」
攬著鄭七星的肩膀,杜乘鋒這邊也渾然不顧對面明顯看著就比他年長,直接開始超級加輩。
「你這心情我能理解,殺人確實是不好的事情,畢竟能正常過日子,誰不想正常過日子呢?」
「那確實!大哥說得對!」
喝得面紅耳赤的鄭七星連連點頭。
「可是沒有力量的話,又什麼都幹不了,想要有能守護生活的力量,又只能去殺人哎,都是這天殺的世道!」
「那是!世道太壞了!」
杜乘鋒也跟著點頭如搗蒜,這也讓那鄭七星愈發認同了。
推杯換盞之間,兩人一時間竟互相引為知己,恨不得當場結拜。
酒都喝了,自然也要吃飯,不過吃飯就不能在這屍山上吃了,於是杜乘鋒便拉著這鄭七星直接飛回了郊狼的叢林中,專門讓那郊狼恢復了一些植被,於是月色之下,兩人一狼便直接開始了野餐,觥籌交錯之下,好不快活。
也就是他們這邊沉浸在快活的氛圍中時,遠方的死亡之潮中,一朵鬼火,開始閃動。
鬼火的周圍,是數不盡的屍骸兵卒,此刻它們都朝著鬼火的方向叩拜著,口中更是念念有詞——於是在這份龐大願力的加持之下,爛了半邊面孔的喪門星便從那躍動的慘白鬼火之中,走了出來。
當然,喪門星只是外界給他起的一個侮辱性的名頭,畢竟研究死亡這種事情總會招人厭煩,至於他自己,肯定是不叫喪門星的。
「我是」
爛了半邊面孔的活屍看著下方的那些屍骸士兵們,面無表情地宣布著自己的名號。
「本座回來了,本座是不死的,本座是嗯?」
話說到一半,爛了半邊臉的活屍卻突然噎住了。
「本座,是誰?」
看著腳下的一眾屍骸士兵們,活屍突然有些呆愣。
這一切本應該是水到渠成的才對,畢竟只是說個名字而已,他又怎麼可能不記得自己是誰呢?這種簡單的事情
這種簡單的事情,他還真想不起來了。
不過這倒也是常態了,畢竟就算再怎麼精密的復活,也終究會有些缺憾——如果將死亡看作一場長眠的話,那睡醒之後也總會忘掉一些必要的事情。
而這,也就是所謂魂魄的缺失,不過這對於精研死亡的他來說倒是不複雜。
魂魄缺失了,那就再聚起來就好了,反正他已經對這種事有了準備——就好像現在這樣,只是忘了名字的話,他隨便找個屍骸士兵就能問出來,畢竟他也經常說自己的名號。
「原來本座是鄭七星啊。」
在片刻的詢問之後,活屍便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但他想要的魂魄聚攏卻沒有出現,他甚至一度開始疑惑,鄭七星到底是誰。
「怎麼回事?」
活屍愈發地迷惑了。
一個名字,也就意味著一段經歷,正常來說,當他回想起這個名字的時候,與這名字有關的經歷,也就會隨之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可唯獨這一次,他卻完全沒有想到任何經歷,就好像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陌生的空殼。
「我這是怎麼了?」
活屍努力的回憶著自己的過往,眼下這種情況多少有點不太正常。
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才對,肯定有什麼敵人在對他下黑手。
所以他必須要準備好對敵的辦法,比如先找到自己的兵刃
「嗯?」
活屍下意識地探手一摸袖子,卻摸了個空。
這也讓活屍愈發地迷茫了。
兵刃?他好像確實是要用兵刃才對,可是他的兵刃又在哪裡呢?又或者說,他經常使用的兵刃,是什麼東西來著?
「那個誰,你過來。」
想到這裡,活屍便又叫了一個屍骸士兵過來,開始詢問。
他又一次得到了答案,他用的應該是一把短劍,可是問題也就在這裡了,他腦海中沒有半點關於短劍的記憶——甚至來說,他都已經開始質疑起自己為什麼要用短劍,畢竟短劍這種東西,怎麼看都不如長劍好用,這種需要貼身肉搏才能發揮威力的兵刃,他怎麼可能用這麼久?
「哦,你說還有煞氣等等,煞氣又是什麼?」
這一次,活屍倒是想起了答案,煞氣就是三濁之一,可以拿來當作力量,但是也不能太過倚靠可是問題也就在這裡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他怎麼可能會忘掉呢?
「到底是怎麼回事!」
活屍已經變得有些暴躁了,這可是與平靜的死亡完全不同的情緒。
原本行走在死亡之道上,應該與死亡一樣古井無波的他,心境已然隱隱有些裂痕。
「這中間一定是出了什麼變故對了,本座想起來了!本座死過一次!」
想到這裡,活屍終於回想起了一些記憶,那是他與一個鐵皮人交戰的時候,那個鐵皮人自稱認同了他的死亡之道,甚至揚言要在對於死亡的理解上超過他——所以當時的他便乾脆開始放棄了尋常的爭鬥,轉而開始與那鐵皮人比拼起對於死亡的理解。
當然,事實證明,這陰險的鐵皮人欺騙了他,壓根就沒有跟他比拼死亡之道的意思,反而直接趁著這個機會撕碎了他的肉身。
「但是,本座還是活過來了。」
活屍看著自己乾枯的手掌,目露凶光。
「這一次,本座不會再上你的當了,本座要讓你親自體會一下,死亡之道的真意!」
沒有誰能比他更理解死亡本身,活屍有著這樣的自信。
不過問題也就在這裡了。
為什麼這一次的死亡里,居然出現了他完全無法理解的事情?
為什麼他的記憶突然缺損了?為什麼好多事情他都想不起來不,不止是好多,而是越來越多的事情,他開始想不起來!
「有人在先本座一步,聚集本座的魂魄!」
罕見的,活屍大驚失色。
「誰!誰幹的!本座要將他碎屍萬段!」
這樣說著,那死亡之潮也隨之而動,湧向遠方。
雖然還不知道到底是誰幹的,但是活屍能感受到,自己的其他魂魄,就在那邊。
「是你們是你們!」
隱約回想起一些記憶的活屍,確定了那個方向的敵人。
那個貪狼星君,還有那個該死的鐵皮人
「一定是你們幹的!」
活屍怒髮衝冠。
事實證明,他的感受確實沒錯。
只因為,也就是同一時間,林地之間的燒烤架前,杜乘鋒與郊狼,已經和足足七個鄭七星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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