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新發下來的這套兩進宅子裡,杜乘鋒款待了來這裡的第一位客人。
大門一關,這個雀鷹可就走不了了。不過考慮到這雀鷹的身份特殊,杜乘鋒倒也沒有著急將對方捆起來拷打,而是好酒好菜擺上桌子,看看能不能套出點情報來。
好酒的話,庫房裡存著倒是還有,也不用出去買了。好菜的話,廚房裡還有些材料,杜乘鋒自己也有手藝,做點下酒菜倒是不成問題——於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雀鷹也就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你這會的可真多」
醉眼朦朧的雀鷹端著杯子,一臉羨慕的看著杜乘鋒。
「做得一手好菜,還釀得一手好酒,甚至年紀輕輕就能混到這個位置當個麻雀實在是委屈你了,以你的本事,升個蒼鷹都綽綽有餘啊!」
「哪裡哪裡,都是瞎學的。」
杜乘鋒連連擺手,作出一副謙虛姿態。
那確實是要謙虛一下,畢竟他做菜的手藝是磨刀蹭來的,軍械總管的身份是劉燕然強塞給他的,至於那些自釀好酒,也是這棟宅子的前任主人留下的,跟他也沒什麼關係。
不過也多虧著這些留在宅子裡的自釀好酒夠勁,饒是雀鷹這種小心謹慎的情報人員,在嗅到酒香之後,也終究還是沒忍住,淺嘗了一杯。
嘗了一杯之後,再嘗一杯,嘗了一杯之後,又嘗一杯,那一罈子酒少說也得有個三四斤,竟都給這雀鷹喝進了肚子。
這倒也方便杜乘鋒問話了。
「來,老兄,我再敬你一杯!」
這樣說著,杜乘鋒便又拍開一個酒罈,給彼此斟滿了美酒。
「之前是我不對,初來乍到,多有得罪,只能說我還是一個小麻雀,咱們這規矩實在是不懂來來來,這都是雀鷹老兄你的刀,我都還給你。」
這樣說著,杜乘鋒乾脆便將之前繳獲的那十來把刀子都拿了出來,推給了雀鷹。
反正這些東西已經磨完了,留手裡也沒什麼用,倒不如拿出來送給雀鷹,做個順水人情。
更何況只要這雀鷹還沒出院門,這些東西,也就還沒算丟。
那雀鷹倒是沒看出杜乘鋒這些計較,只是大大方方的將這些刀子收了。而在將這些刀子插回身上之後,這雀鷹看向杜乘鋒的眼光,也變得愈發順眼起來。
雀鷹舒服了,杜乘鋒心裡可就打鼓了。
作為一個情報人員,居然這麼容易就取信於人,這雀鷹的腦子真沒問題嗎?
「那個,雀鷹老兄。」
遲疑了片刻,杜乘鋒還是決定試探一下。
「伱能這麼信我,是兄弟我的榮幸,但是倘若換個人來,穿了我這身衣服來誆騙老兄,那我們的大業」
「那不能,你也太小看哥哥我的眼力了。」
雀鷹登時便笑了出來。
「老弟,你不會覺得我連點最基本的識人能力都沒有吧?之所以素昧平生,我還會覺得你是自己人,當然是因為哥哥我有獨門的手段。」
說著話,雀鷹便對著杜乘鋒抽了抽鼻子,像是在嗅著什麼。
「啊,沒錯,就是這個味道,沒有那種噁心的脂粉香,只有豪邁的男子氣對,就是這個,你也和我一樣,對這南陳朝廷早已有了諸多不滿!」
「啊?」
杜乘鋒杯子裡的酒都差點灑出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辨認方式。
怎麼他的身上就能聞出反賊味來了?他明明連南陳人都不是好吧,現在好像應該算了,畢竟身為薊州軍械總管的他也算是在大陳有了官身。
至於對這南陳有諸多不滿
就他在薊州和兗州體會到的這些糟心事,那也確實很難對這南陳有什麼敬意。
這麼想的話,這雀鷹倒還真是聞對了?
「老弟,不是哥哥說你,就你這一身本事,留在南陳當諜子實在是屈了才了。」
又是兩杯酒下了肚子,雀鷹的話也越來越多。
「你路上打出來的那些屍首,我也都看了,那都是血煞入體的瘋子,等閒三五個人拿不下來的,老弟你這倒好,一巴掌就把人腦袋拍進腔子裡了有這份力氣,直接去可汗帳下聽令不是更好?等到大軍南下,老弟你一路殺過來,多少也能混個千戶起步」
「這都是為了大業。」
杜乘鋒想了想,乾脆也學著雀鷹剛才的樣子,對著北邊拱了拱手。
「為了我們的大業,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麼。」
「好!」
雀鷹登時便一拍桌子,端起酒杯。
「為了大業!幹了!」
「為了大業,為了大業。」
杜乘鋒也喝了杯水,以示敬意。
雙方有了共同的語言,那氣氛自然邊更是熱絡起來,杜乘鋒這邊以水待酒,杯杯相敬,那雀鷹喝得醉眼朦朧,也是妙語連珠,一時間雙方賓主盡歡,竟真如無話不談的親兄弟一般。
「所以說老哥哥。」
半杯美酒灑在身上的,滿身酒氣的杜乘鋒一把攬住了雀鷹的肩膀。
「咱們來到南陳這邊的志士都像你這麼幽默嗎?大夥平時會有碰頭的時候嗎?都在哪裡聊天啊?」
「碰什麼頭,安全第一。」
醉眼惺忪的雀鷹不禁連連搖頭。
「南陳這邊畢竟還有些麻煩,尤其是那些捕掠人尤其噁心,所以為了防止被抓,平日裡大夥都是單獨跟自己的上線聯繫。就連哥哥我,要不是看你大半夜撈過界,也不會主動等等,老弟你問這個幹什麼?」
「單線聯繫?也就是說,你也不知道城裡還有多少自己人?」
杜乘鋒撓了撓頭。
「那兄弟我就得罪了啊。」
說罷,撓頭的右手順勢一拍,便將雀鷹的腦袋砸在了桌子上。
既然已經引起這雀鷹的警覺了,那也沒有什麼繼續問下去的必要了,反正關於諜子的信息他已經知道了,這雀鷹也就沒什麼用了,正好拿去送到捕掠人那邊,也算是做點好人好事。
「不對,這老哥哥還是有點用的。」
想了想之後,杜乘鋒乾脆趁著這雀鷹暈過去的空檔,將對方那一身袍子給扒了下來,換在自己身上。
看了看換下來的那件,被扎了兩個洞的老舊袍子,又看了看身上這件雖然略顯老舊,但依舊裁剪得體,裡面甚至還掛了三十多把刀子的新袍子,杜乘鋒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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