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部的小鋼炮 第六十七章 指點江山的大神們

    如果一台電腦後面坐著兩三個人，除了一起看片、會議、學習，還有……設計師背後指點江山的大神們。

    葉朝繁的圖沒做完，便在泡溫泉的餐廳里點了杯咖啡接著干。

    而陳簡之用手機接著處理事情。劉成中途出去接了個很久的電話。

    葉朝繁要做的圖不算太複雜，一般上級給的任務不同甲方爸爸那樣天馬行空，她一下就能理解到陳簡之想要做什麼。但設計不是這麼容易的事，字與字、圖形與圖形間的關係，都它們存在的必要性。另外加上她跟著陳簡之這麼久了，不想只是完成任務，還希望得到他的好評，所以花的時間便略多了些。

    等她做完，劉成也接電話回來了。

    陳簡之在看她電腦上的東西。

    葉朝繁忐忑不安的問：「師傅，可以嗎？」

    陳簡之叫劉成。「你給她說說。」

    劉成把椅子移動葉朝繁身邊，看著她的設計圖講：「可能是和你繪畫有關係，我發現你的光影效果做的很棒，但你用的太過了。一般秀技是甲方們喜歡看到的，他們會覺得：唉，這個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葉朝繁虛心的問：「是這裡用的太過了嗎？」

    「不單純是這個原因，而是你的秀技蓋過了主體的光芒。」

    「那我應該怎麼改？」

    「你這樣……」

    劉成手把手的教她，看著她一點點改。

    葉朝繁按著劉成的改完後，覺得畫面確實是耐看多了。她不著痕跡的把電腦移向陳簡之。「師傅，你再看看？」

    陳簡之看著畫面講：「光與影，實際是明暗關係的對比。這點我說多少遍了？」

    葉朝繁頭皮一麻。她什麼也不說，移正電腦繼續改。

    劉成也不敢發話為師妹求情。

    在設計要求上，陳簡之要認真起來，那是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葉朝繁改了半個小時，轉頭看她師傅的臉色。

    陳簡之講：「把色階調出來，白的推到238，暗的推到26，中間色不變。」

    葉朝繁迅速用快捷鍵把色階調出來，按他說的改。

    果然，只這一個小小的動作，整個畫面的質量又提升了不少。

    陳簡之喝了口咖啡，在她滿心歡喜時講：「字體再調整一下。」

    葉朝繁便又繼續做。

    劉成想幫她快點把這稿定了，也會給出些意見。

    於是，有這兩個大佬在，葉朝繁就變成了沒有感情的設計汪。

    在他們的指點下，修修改改兩小時的葉朝繁最終過了稿。

    她在陳簡之要過電腦，把圖發給甲方時在心默默想：媽的，就一張朋友圈時效性的宣傳圖，至於你們兩位大佬這麼較真嗎？

    結束工作終於可以去泡溫泉了。

    葉朝繁很任性的想選個價格最貴的，但怕回不了國，就選了個適中的。

    而然等她這隻沒見過大世面的設計汪走進女湯，嚇得直接跑出來。

    外面陳簡之和劉成他們還沒進去。

    陳簡之把人招過來。「一驚一乍的，怎麼了？」

    葉朝繁緊緊拉著浴袍領口，紅著臉直搖頭。

    劉成明白了。「害羞呢。師妹你等會，我都換成單間的。」

    這兩國文化還是存在很大差異的，確實是他想的不周。

    等換到獨立單間的葉朝繁，放鬆的好好泡了個澡。

    葉朝繁第一次泡，挺興奮的，加上她才剛被師傅和師哥虐完，她需要好好的放鬆一下。

    因此等她出去的時候，陳簡之已等她有一陣了。

    葉朝繁心虛的問：「師哥呢？」

    陳簡之看她愈加水嫩白皙的臉，忍下了捏一下的想法。「公司有事，先走了。」

    「嗯嗯。」實際她一點也不關心劉成，她只是怕被陳簡之說她沒有時間觀念。「那我們現在打車回去嗎？」

    「先去吃飯。」

    「還不是很餓，要不我們回到酒店再吃？」

    「到時你就只想睡覺。」陳簡之往外邊走。「附近有家中餐廳，吃了再回去。」

    「好的。」

    跟著老闆出差，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反正她又不用出錢。

    葉朝繁晚上沒吃多少，一個是不餓，二個還是菜不是很好吃。

    陳簡之也沒吃多少。

    打車回去的時候，葉朝繁狀態不錯，可能是晚上吧，她膽大了不少。

    「師傅，劉成離開akm的時候，你有說什麼嗎？」

    陳簡之反問她。「為什麼這麼問？」

    葉朝繁支著下巴講：「你不願意澄清，其實是很器重他的吧？可是他最後逃避的選擇出國，你是不是有那麼一丟丟的失望？」

    「不是一丟丟失望，是很失望。」

    「那你留了嗎？」

    「他要走，留有什麼用？」陳簡之講：「人生是他的，我沒權去左右。」

    葉朝繁仰頭看他夜色燈光下忽明忽暗的俊臉，浮躁的心一下跟著冷靜下來。

    陳簡之臉上無波無瀾，可又有多少人知道這平靜之下的激流和暗涌呢？

    他可以為了劉成犧牲自己的名譽，因為在他心裡徒弟的未來比他的名譽重要，可最後劉成卻選擇了離開。

    這件事劉成沒錯，他做了當前讓自己最好受的決定，一走了之。

    陳簡之卻要承受外界的罵名，業界人暗裡的嘲笑。這就是他沉寂不再活躍行業之中的原因嗎？

    葉朝繁忽然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點喜歡上他了。不管是他的才華、美貌還是氣度，甚至在他讓自己改幾十稿後都沒想過拔刀砍他。

    見她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陳簡之伸手揉她腦袋。「別亂想，你和他不同。」

    「嗯。」

    「我全靠你養老了。」

    「嗯！」葉朝繁堅定的講：「師傅你放心吧，我不會拋棄你的。」

    陳簡之掐了下她臉。「倒不怕你拋棄，是怕你被人拐走。」

    真的是富人家的養女？這麼老實的孩子，他還是第一次見。

    葉朝繁想說她才不會被拐走，她就是對熟人比較相信，不熟的你看看，保證打斷對方的狗腿！

    陳簡之講：「明天你還有事要做，早點休息。」

    明天她還要寫生！

    葉朝繁一個激靈，出了電梯跑得比他還快。「師傅晚安！」

    **

    櫻花應該是每個來日本旅行的人都想看的風景之一。

    當李淑女和葉纓知道她要去關東的櫻花世界寫生時，全都叫著她多拍點照，像是根本沒看到寫生兩個字一樣。

    葉朝繁能怎麼辦？她也有點絕望。

    看著劉成把畫板架和顏料搬下來，葉朝繁匆匆忙忙給她們拍了幾照片，就過去幫忙。

    劉成穿得很正式，他把東西從車上搬下來就說有事，晚點如果他們還在這裡就來接他們。

    陳簡之講：「我們隨便逛逛，不用來接了。」

    「好。那師傅、師妹，我們明天見。」

    葉朝繁向他揮手。

    等劉成走掉，葉朝繁沒像那些小女生一樣在櫻花飄落的樹下轉圈圈，而是一肩扛著畫板架，一手提著繪畫工具箱，比爺們還爺們。

    陳簡之走在她後邊，什麼也沒拿，偶爾還會搭訕一下穿著和服的女孩子。

    葉朝繁氣喘吁吁，冷眼旁觀著和小姑娘聊天陳簡之。

    丫的，難不成他還會日語？

    沒兩分鐘，陳簡之走向她。「往這邊走人會少些。」

    原來是找適合寫生的地方。

    葉朝繁心裡好過些了。

    奇怪，師傅就算泡妞也不關她什麼事，她在意個什麼？

    陳簡之幫她拿畫板架。「你這臉色，是不想畫？」

    葉朝繁看陳簡之，這次沒馬上搖頭。「師傅，我寫生，你做什麼？」

    「看你畫。」

    「不去轉轉嗎？說不定可以有段艷遇呢。」

    陳簡之望向葉朝繁。

    葉朝繁避開視線，一個勁的往前走。

    「誰艷遇還帶著你這個拖後腿的？」陳簡之說的平和自然。「等會你畫畫就專心畫，別跟那些搭訕的說話，知道嗎？」

    「他們要強行搭呢？」

    「要打不過的就喊我。」

    「師傅，這是國外，打架要被驅逐出境的。」

    「正好省了回去的機票。」

    葉朝繁：……

    他們在井之頭恩賜公園轉了半個來小時，最後在池塘邊停下來。

    今天天氣非常好，長在池塘邊上的櫻花倒映在水中，再加上那藍天白色，都不用畫，它本身就已經是幅畫了。

    葉朝繁感嘆。「這裡真的好美。」

    陳簡之也看了許久。

    「師傅，你說住在這裡的人得多幸福？真的是每天像是從夢中醒來。」

    「這是公園，只有流浪者才從這裡醒來。」

    哧的聲，一切美好破滅，回歸現實。

    葉朝繁不理陳簡之，拿借的相機咔咔拍起照來，然後又用手機拍了兩張給李淑女和葉纓發去。

    她照片一發出去，手機就嘀嘀的響。

    也不知道她們兩是不是商量好的。一個說要看她姐和櫻花的同框照。一個說不能只顧自己拍，也為你師傅和師哥拍點照片。

    葉朝繁想這裡是真漂亮，拍兩張留個紀念也是應該的。

    她師哥不在，只能拍師傅了。

    陳簡之可能是見她去野了，自己在立畫板架。

    葉朝繁趁他不注意，舉起相機偷偷拍起來。

    她師傅真上鏡。

    咔。

    彎腰調整畫板架的姿勢真帥。

    咔。

    就連站在畫板架旁邊什麼都不干，都感覺他是位很不了起的畫家。

    咔咔咔。

    等等，好像被他發現了！

    陳簡之望著她。「日落之前畫不完，晚飯就別吃了！」

    咔……

    就連嚴厲的時候都很酷啊！

    葉朝繁放下相機，老實的過去。

    陳簡之向她挑眉：「不給本人看看嗎？」

    「師傅，你確定不會把它刪掉嗎？」

    「我就這麼見不得人？」

    葉朝繁立即把相機給他。

    陳簡之翻看著照片講：「構圖還可以再好點。」

    葉朝繁湊過去。「比如說？」

    陳簡之回到她最後一張照片。「這張我占據五分之三畫面，畫板架在左邊，櫻花在後面。這張照片的構圖應該先是我，接著是畫板架，其次才是櫻花。」「這跟你做設計一樣，要懂得取捨。」

    「嗯嗯。」

    「你站這裡，我給你拍張示範下。」陳簡之拿著相機後退。

    葉朝繁十分配合的站好。

    毫不費功夫就讓師傅幫自己拍照的葉朝繁，緊張的想她是看湖好，還是櫻花？要怎麼站呢？側著還是正著？

    陳簡之蹲下，透過相機看她調整了幾次姿勢，直接講：「你看著我。」

    葉朝繁立即端正站好，筆直的望著相機後的人。

    這個照片陳簡之主要是跟她講構圖，沒有刻意追求自然。他等她站好就按了快門。

    「師傅怎麼樣？給我看看。」

    葉朝繁跑過去，想看看大師傑做。

    陳簡之給她看了眼就讓她快去畫。

    他們早上起的早，可這麼一轉悠便十點多，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要畫完的葉朝繁收了心，回去畫板架開始動筆了。

    而陳簡之等她走掉，放大了剛才的照片，看著照片裡望著自己的女孩沉默了許久。

    最後他退出預覽，拿著相機去拍照。

    葉朝繁在紙上一層層鋪色。她站得非常直，除了上半身，兩隻腳基本就沒動過。

    可能美術生都這樣，沒動筆之喊苦喊累喊不幹了，一但等畫起來，那就是誰也別想打斷她、干擾她。

    葉朝繁的專注吸引不少遊客駐足，但他們都是遠遠一看，沒有過去打擾，也沒有過多停留。所以這些是葉朝繁不知道的。

    陳簡之拍完回來，見她咬著沒處放的筆，隨手就拍了張。

    照片裡的葉朝繁心無旁騖，全神貫注的注視著畫，咬在嘴裡嫩綠色的筆刷在她臉上蹭了點痕跡，巧的是這時正好微風拂來，飄飛空中的花瓣有幾片落在她頭上和身上。

    陳簡之看了照片，覺得不是很滿意，調整光圈又拍了幾張，直拍到自己滿意才收手。

    葉朝繁正畫得興起，沒發現他的偷拍。

    拍完的陳簡之也沒去打擾她。他接了付強的電話，打開電腦處理一些公事。

    等他把事情和郵件處理完，葉朝繁還沒停筆的意思。

    陳簡之看了下她，便用數據線把相機里的照片備一份到電腦。

    電腦放大看到的細節比相機里會更多更清晰。

    那張直視鏡頭的照片，她眼裡的情感太多，陳簡之不是很確定它是敬仰或是愛慕。

    陳簡之往下翻了翻，當翻到自己的那張時頓了下。

    他看了許久，又轉頭望向握著幾支筆的葉朝繁。

    也許他可以讓宋祁停止尋找了。

    是不是能再遇見，是不是能認識，這事已經不那麼重要。

    陳簡之想了想，拿手機給宋祁編輯短息。

    不等他寫完，一滴水落在他的屏幕上。

    那邊的葉朝繁在大叫。「師傅，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