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在這裡。」吳蕭進來陽台,看她紙上的畫。「在想提案的事?」
葉朝繁嗯了聲。「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吳蕭坐她對面,一臉這用猜的表情。「夏小姐來了,她肯定會去找陳總,你肯定也不想跟他們呆一塊。」
「這麼肯定?」葉朝繁講:「不是不想,是我要做事情,師傅他們要談正事。」
「那夏小姐根本就不是想做什麼新品牌,不過是想找個接近陳總的藉口。」
「這是她的事,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她就是陳總的初戀,對吧?」
葉朝繁點了點頭,繼續在本子上畫。
她畫的不是跟項目相關的,是她前面一朵開得正艷的小玫瑰花。
吳蕭看她心事重重的臉和她筆下的花,轉身將身後的花摘下來送到她面前。
葉朝繁看到花一怔,抬頭看他。
吳蕭靠近她,望進她水波瀲灩的眼裡。「我發現你對喜歡的東西很專注,導致對別人傳遞給你的信息感知度極底。」
「可能吧。」
「我喜歡你很久了。」
「啊?」
「我就知道。」吳蕭將花又推近她些,笑著講:「朝繁,做我女朋友吧?」
葉朝繁看陽光下朝氣蓬勃笑容燦爛的大男孩,驚訝到無以言語。「然、然後我要說什麼?」「不對,我是說怎麼會這樣?」
「怎麼不會這樣?」吳蕭撐著腦袋看她。「你有我喜歡的一切東西,我已經找不出你身上任何缺點,所以我想必須要將這件事告訴你。」「我已經很久沒有過像這樣即使只是看著一個人也開心滿足的時刻了。」
葉朝繁手足無措,不知要怎麼回答。「很高興你有這樣的時刻,但我得進去幹活了。」
吳蕭一把抓住她手。「嗨,別這麼緊張好嗎?我們都是大人了,坐下來聊聊好嗎?」
「我不知道應該要聊些什麼。」
「聊什麼都可以。你也可以接受或拒絕我。」
「那我拒絕你。」
「這麼幹脆嗎?」吳蕭拉了拉她的手。「如果我接受你的拒絕,你願意坐下來嗎?」
葉朝繁看他,又看邊上的椅子,謹慎的坐下來。
吳蕭瞧她反應笑著問:「你沒被人表過白嗎?」
葉朝繁沒回答。
「不可能,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在校園一定大有人追。」「跟我說說話吧,你這樣我會很尷尬。」
「我……我人緣不太好。」
「不會啊,我看同事們都挺喜歡你的。」
「小時候比較變態吧。」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形容自己的。」吳蕭興致勃勃的問:「怎麼個變態法?是喜歡打架還是喜歡打小報告?」
葉朝繁想了許久,用了個比較貼切文雅的詞。「不愛搭理人。」
「那是高冷,在同學眼中是很酷的。」
「我不知道,我也不在意別人的想法。」
「所以肯定是有很多男同學喜歡你,只是他們不敢告白,怕被你拒絕。」吳蕭好奇。「你該不會還沒談過戀愛吧?」
「有一個。」
「後來呢?為什麼分的手?」
葉朝繁望著他,不想把事情告訴他,只講:「對方自殺未遂。」
吳蕭哧一下笑起來。「哈哈哈,你真是太可愛了!」
葉朝繁:……
「很好笑嗎?」
見她一臉嚴肅,吳蕭連忙收斂起來,跟她解釋。「我沒其它意思,就是在想如果我跟你談戀愛會是什麼下場。」
「不用想。」葉朝繁認真講:「這個假設不會成立。」
吳蕭聽到這話失落難過是有,但他也料到會是這種結果。「朝繁,你有向人表白過嗎?」
「有。」在心裡。
「是陳總嗎?」
葉朝繁握著筆講:「我們出來太久了。」
「陳總和夏小姐還沒談完,你這個時候回去做什麼?」
「工作。」
吳蕭嘆了口氣,把花放她手裡。「陳總找了夏小姐十四年。十四年你知道是什麼概念?她充斥著陳總整個少年和青年期,現在陳總從單戀到兩相情願,並且又是這麼的門當戶對。朝繁,有句話叫及時止損。」
葉朝繁看花,又看對面的吳蕭。「你多慮了,他是我師傅。在他沒有說我可以畢業時,我會一直呆在他身邊學習。」
「你的眼睛可以騙過別人,你的大腦可以控制自己,所以只有你的心最清楚實際情況。」吳蕭看被她緊攥著的筆,自嘲卻像是無奈的講:「我忘記你是個固執的藝術家,可以連自己的心也騙過。」
「有什麼不同嗎?」
吳蕭答非所問的講:「剛好我也是。」
葉朝繁望著他,戒備著。
「真好奇那個曾經進入你世界的前男友是個什麼樣的人。能突破你的層層防禦,他一定是位勇士。」
葉朝繁想說什麼。
吳蕭接著搖頭講:「可惜他最後還是為你自殺未遂,看來他也沒有多強大。」
「我們真的該回去工作了。」葉朝繁起身,示意了下手裡的花。「下次別摘了,人事會說。」
看她逃也般的走掉,吳蕭深吸了口氣,看頭頂的藍天,喃喃自語的講:「這下應該約吃飯都沒戲了。」
吳蕭想到她那個戀人,他決定包下個花園,天天給她送花。
他們都是一樣的人,不撞南牆不回頭。
撞了南牆也不回。
葉朝繁是真被吳蕭嚇到了。匆匆忙忙進到辦公室,就聽到夏薇動聽的笑聲。
她沒看和陳簡之說笑的夏薇,回到位置就戴上耳塞,然後專心畫自己的圖。
陳簡之看了下葉朝繁,對夏薇講:「李組長應該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去會議室吧。」
「好。」夏薇起來,看到葉朝繁就講:「小繁,你要不要一起參加會議?」
葉朝繁裝沒聽到,並暗罵句傻逼。
她自己的項目都沒搞定,哪有那個外國時間參加你的提案會議?
夏薇還想再說。
陳簡之講:「夏小姐,別騷擾我的員工,你讓她專心做事。」
「好吧。」夏薇和他出去。「說起來小繁一直都是這麼認真。」
「是嗎?她小時是不是特奇怪?」
「何止是奇怪,簡止就跟外星人差不多……」
葉朝繁咬牙。外你媽,別以為我以前打過你你就可以在師傅面前告狀,惹毛了我現在照樣打!
憤憤的葉朝繁在把紙戳破後,將那張撕下來揉成團扔垃圾桶,就像把討厭的人一併扔進去般用力。
「組長,喝奶茶嗎?」劉程程探頭,提著紙袋問門裡邊的上司。
葉朝繁想了下。「哪來的奶茶?」
「夏小姐請的。」
「不喝。」
「那我幫你處理了哦。」
「等等。」葉朝繁講:「拿進來,放我桌上最顯眼的位置。」
劉程程不明所以,還是拿進去,把奶茶放她的電腦旁邊。
葉朝繁罵她。「你豬啊,夏小姐請的奶茶,當然要放在她最顯眼的地方。」
「組長,你嘴邊都長泡了,快喝口奶茶消消火。」
「奶茶哪裡能消火,高熱量的東西。」
「它是冰的。」
葉朝繁瞪著她。
劉程程把吸管幫她插好,又把奶茶送到她嘴邊。
葉朝繁無語,最後還是咬著吸管喝了口。
別說,這冰奶茶喝進去涼了一路,氣也沒那麼大了。
葉朝繁接了奶茶。「下次夏小姐再請,就讓她請全公司的。」
「組長,她就是請全公司的,連三十五、三十四樓都有。」
萬惡的資本家!
「那以後就不要了,說組長會請,知道嗎?」
劉程程小心翼翼的問:「組長,你是不是對夏小姐有意見?」
葉朝繁講:「小時候我們是死對頭。」
「原來如此。組長,我下次知道怎麼做了。」
「好樣的,這次的提案你不用管了,幫我做兩張圖……」
劉程程因著知道組長和這位想泡她們陳總的夏小姐有過節,幾乎是一有關於她的風吹草動就跟葉朝繁報備。
葉朝繁在知道那夏薇請四組全部人吃飯後,安安心心留在公司加班。
她請吃飯肯定是提案有了好消息,這個時候她一定會找藉口拉上陳簡之,如此辦公室就是她一個人的了!
葉朝繁脫了鞋,把椅子搬到落地窗前,就把速寫本和筆搬來。
她坐在地上趴在椅子上轉了會兒筆,便去把桌底下的畫筒拿來。
把畫倒出來,葉朝繁將它攤開椅子上,摸著下巴瞅它。
現在陳簡之很少會點評她的作業。他雖然不作評價,但他每次都會看。有時是掃一眼,有時會多看兩眼。葉朝繁只能從他看的時間長短來知道畫的好壞。
葉朝繁換了個姿勢,還是沒看出其它新的感悟後將它扔一邊,開始想項目的事。
按陳簡之的提示總結,那就是教書育人、不忘初心和美好回憶,以及名留青史。
葉朝繁將這些關鍵詞都寫在本子上,然後不斷將思維擴大。
很快,她一頁速寫紙上就寫的滿滿當當,但最豐富的還是她腦袋裡的想法。
當被打回無數稿,組員們崩潰時,她終於有了滿意的想法,這感覺真是……連加班都能哼起歌來的那種快樂。
葉朝繁沒有急,拿出小刀細緻的削被自己寫完的2b鉛筆,側頭看到地上的畫時忽然怔住。
那畫還是她原來的畫,只是當隔壁大樓的加班燈光透過玻璃照到它上面,有種迥異連綿的色彩。
不知道是光暈的原因還是視角的原因,總之葉朝繁看到的是另一種與她刻意分界完全不相同的色彩。
葉朝繁看了許久的畫,又抬頭對面大樓和周邊的燈光。
「也許是光改變的顏色。」葉朝繁站起來走過去,撿起地上的畫。
她看著手裡的畫,忽然有了新的大膽想法。
「你是把這裡當自己家了嗎?」
想得正興奮的葉朝繁一驚,轉頭看回來的陳簡之。「你……你沒去慶祝?」
陳簡之雙手揣口袋裡,打量地上的紙和筆,望拿著畫的葉朝繁講:「我要去了,就看不到這樣的事了吧?」說著他目光落她光著的腳上。
葉朝繁往後退了步,動了動腳丫,心虛的理直氣壯講:「公司是我家,我愛咱樣咱樣。」
「那你也太不生份了。」陳簡之過去,看她速寫本上的東西。「在家靈感好些?」
葉朝繁望著他,不敢點頭。萬一他說既然如此,以後天天留下來加班怎麼辦?
不想把人生奉獻給公司的葉朝繁,反問他。「師傅,你是忘記帶東西了嗎?」
陳簡之沒再逗她。「沒去。」
「為什麼?」
「沒為什麼,有些應酬我可以選擇不去。」
葉朝繁趁他轉身的時候,迅速將筆和撿起來,想溜回座位穿鞋的時候被他喊住。
陳簡之坐在自己的老闆椅上,打量她。「這是你家,你怎麼舒服怎麼來。」
現在你回來了,怎麼都不舒服。
葉朝繁僵硬的轉身,見他在笑,索性破罐子破摔的過去,藉由桌子擋著她腳。「師傅,我剛看到這畫有些新想法。」
陳簡之沒看她的畫,望著她澈亮的眼睛講:「你以前打過夏薇?」
葉朝繁一怔,吊起心來。「怎、怎麼,你想替她討回來。」
「要討也是她自己討。我是好奇原來我徒弟還有這麼狂野的一面。」
「不知道的多去了,我不可能每一件事都告訴你。」
「但你的朋友會。」
「我說了我在孤兒院裡沒有朋友!」
陳簡之坐起來,離她近了些。「為什麼?」
葉朝繁皺眉。「我又為什麼要告訴你?這跟現在的我有什麼關係嗎?」
陳簡之沉默半響。「沒關係,只是想更了解你。」
「那麼師傅,十四年前的事是否真的對你那麼重要?」
「是。」
「就算是我喜歡你,也不能改變什麼是嗎?」
忽然聽到這話陳簡之呼吸一窒。
葉朝繁也屏住呼吸。
陳簡之良主後,緊張的如實講:「它確實很重要……」但現在有比它更重要的東西。
不等他說完,葉朝繁拿了畫便走。
陳簡之望著她背影,沒有將話說完,也沒有挽留。他在她離開辦公室後一把將桌上的東西掃落。
這時宋祁進來,看到地上的情況驚訝講:「簡之,你這裡是被人打劫了嗎?」
「滾出去!」
「我是很想滾,但老付想跟你談談。」
「出去!」
宋祁聳肩。「好吧,我話傳到了,再見。」
他走後,辦公室再次恢復死一般的寂靜。
陳簡之坐了許久後,還是起身整理衣著,去付強的辦公室。
**
葉朝繁沒有極端的憤怒,她最好的宣洩圖徑是繪畫,而且她也沒有很生氣。
她像吳蕭一樣,可能是也早就知道答案。再者,她有什麼好生氣的?自己拒絕吳蕭時,他不還是跟自己聊了那麼多嗎?
回到家裡,葉朝繁架起畫板,拿起畫筆,潛心將之前看到的東西畫下來。
可能是在家裡,又或者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葉朝繁沒有一次分神,等她畫完收筆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
葉朝繁很累,她看著自己的畫卻很滿足。
老天是公平的。
你拒絕別人,別人也會拒絕你。
而當你傷心難過時,它又總會給予你些什麼。
葉朝繁收拾好畫具,倒床上睡。
她這覺睡的可一點不像表白失敗的人,她若不是被熱醒,說不定能直接睡到晚上。
葉朝繁睜開眼睛看刺眼的太陽,沒有急。
倒是放在書房的手機很急切的響了一遍又一遍。
葉朝繁磨蹭的過去接。
劉程程聽到她的聲音就重重鬆了口。「組長你沒事就好!」
葉朝繁打了個哈欠,看畫板架上的畫。「我能有什麼事。說吧,你有什麼事?」
「我沒事,就是你沒來上班,陳總有些擔心。」
「我下午去公司。」
「陳總……」
「別跟我提他。就這樣,掛了。」
劉程程看面前的老闆,冷汗一陣陣的。
組長你是霸氣,說完就摞攤子,我這可要怎麼跟老闆說啊!
陳簡之講:「讓她早點來,下午有會議。」
「好的陳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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