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衣微微一怔,沒想到會聽見這麼一句話,心情頓時複雜了起來。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有些震驚,有些無措,但最多的還是感動。
「我很贊同你說的這句話。」
少女抿了抿唇,不動聲色地扯了扯顧濯的衣袖,壓低聲音說道:「但你能不能別這麼大聲,這舊皇宮裡一大堆的衙門,萬一被聽到怎麼辦?」
顧濯看著她,語重心長說道:「罵人不被聽到則毫無意義。」
林挽衣心想這話好有道理,但為何總覺得有些不妥呢?
這般想著,她的情緒莫名放鬆了許多,不再像最開始那般緊張與焦慮,漸漸平復了下來。
「所以我大概明白現在是怎麼一回事了。」
「嗯?」
「就為什麼會有那個殺手,為什麼裴今歌說你接下來會被針對。」
「為什麼?」
「我忘了我之前有沒有和你說過一件事,就是我爹死後我娘改嫁,不過你現在也全都知道了,所以我的身份挺尷尬的,嗯接下來更尷尬。」
「這不是你的問題。」
顧濯搖頭說道:「那位皇帝陛下又不是瞎子,娶你娘之前還能不知道你的存在嗎?非要說尷尬,那也是他自找的尷尬。」
事實本就如此,故而這句話他說的理直氣壯。
林挽衣聽著話里的那些不敬,再也沒有了先前的震驚,沒好氣說道:「我當然沒覺得我自己有問題,皇帝陛下大概也沒覺得尷尬,但禁不住有人愛這麼想。」
顧濯說道:「無非就是為君分憂這四個字。」
林挽衣嘆了口氣,說道:「太遠了。」
無論是遠在神都那群欲要為君分憂的權貴們,還是站在人間最高處的皇帝陛下,都和現在的他們有著一段無比遙遠的距離。
「像這樣的事情,可以想,但不必多想。」
顧濯想著自己的處境,搖頭說道:「眼前事才是最重要的。」
言語間,兩人自朱紅宮牆灑落的清涼陰影中走出,行至西斜艷陽之下。
對話還在繼續。
「那就不聊這些了,聊點兒別的。」
「比如?」
聽著這兩個字,林挽衣下意識望向顧濯的腰間,目光落在那枚玉墜上,很是在意。
她有些想要問一問,問顧濯為什麼不把玉墜掛在脖子上,這又不是玉佩,墜在腰間也不好看吧?
只是當她準備開口時,卻又覺得這個問題著實問的沒有道理,她和顧濯真正相識不過十餘天,她哪有道理去管這種事情呢?
倘若她真這麼做了,反而來得惹人厭煩吧?
一念及此,林挽衣頓時打消了這心思,輕輕咬住下唇,心想這可以是一種不拘小節。
是的,就是這麼一回事,自己沒有必要亂說話!
顧濯見她久久不開口,隨意問道:「所以你有什麼要聊的?」
林挽衣醒過神來,心情有些微微亂,連忙開口道:「接下來這些天裡,我準備繼續閉關修行,爭取在夏祭到來之前不求破境,至少也要比現在更進一步。」
顧濯說道:「那我提前祝賀你。」
林挽衣沉默了會兒,眼神微凝,忽然問道:「你以前和你那群同窗也是這麼說話的嗎?」
顧濯搖頭說道:「一般不會。」
林挽衣墨眉微蹙,說道:「那是怎麼說的?」
顧濯回憶著那些時候的畫面,進行了一次簡單無誤的重複。
「努力。」
「沒了?」
「嗯。」
林挽衣聞言怔了怔,旋即輕笑出聲,心情無由來地變得很好,再無先前半點煩憂。
她的聲音里滿是愉快:「我現在開始相信一件事了。」
顧濯有些好奇,問道:「什麼事?」
林挽衣莞爾一笑,認真說道:「你的確有把我當作朋友。」
「難道我之前表現得那麼不明顯嗎?」
「是的。」
「主要體現在哪方面?」
「所有方面,但最重要還是說話,唔,請讓我對你說一個字。」
「什麼字?」
「裝。」
「我什麼時候裝了?」
「呵呵,你應該問什麼時候沒在裝,你說話問題的根源就在於你太喜歡裝了,之前我想著和你著實不熟,不好意思當面指出來,現在既然算是朋友了,那我可得認真指出來了。」
「煩請指教。」
「首先是十天之前那次,我當時過來找你吃個晚飯,你莫名其妙和我說一句,啊~我也沒做什麼,就是花了點時間破境而已,這句話還不夠裝嗎?你不要現在找補,跟我說當時是實話實話,這分明就是你在裝。」
「還有嗎?」
「那可不要太多,接下來路還挺長的,你放心,我保證每一回都給你說得清清楚楚,弄個明明白白。」
舊皇宮,高樓之上。
裴今歌看著那對少年少女,聽著風中傳來的聲音,唇角笑意淡淡。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顧濯和林挽衣的身影消失在眼中之時,後方再次響起一陣腳步聲。
是陳遲等三人。
「那位丘管家暫時沒有查出太大問題,很有可能是被利用了,並非串通外人刺殺林挽衣。」
他請示問道:「要放人嗎?」
「繼續關著。」
裴今歌的聲音聽似懶散,一切都無所謂。
然而當陳遲三人,想到望京今日許多發生的事情,皆出自於這位裴司主的一念之間,便很難再相信此時看見的表面懶散。
從薄霧清晨的十三連戰開始,到那輛馬車橫在麵館門前,再到消息傳入林挽衣的耳中,讓少女急於心切進入舊皇宮來到此間與她對峙,又提前命令他們藉此空隙請走那位丘管家,避免了一場無意義的衝突所有事情的發生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
裴今歌繼續說道:「可以散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
對她而言,如今望京只有兩件事是她在意的——林挽衣的性命是受人之託,顧濯那個粗糙故事則是她的個人愛好與興趣。
郁蔭椿與關信古轉身離開。
陳遲卻留了下來。
裴今歌問道:「何事?」
陳遲先是恭敬至極地行了一禮,然後抬頭望向她的背影,誠懇問道:「下屬記得您之前評價顧濯時,說過一句他頗有前人風采,所以下屬有些好奇您今日與他見面後的看法。」
裴今歌沒有因此不悅。
就在片刻之前,她才讓這三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哪有這時就翻臉不認的道理?
更何況她心胸素來寬闊。
「顧濯嗎」
她輕聲念著,回憶著不久前的那場談話,說道:「像,卻又不像。」
陳遲聞言好生無奈,心想這誰能聽懂你話里的意思,直接問道:「裴司主,所以您話里提到的那位前人到底是誰?」
「道主。」
裴今歌笑了笑,笑容里幾分感慨,說道:「當然,現在我們應該稱呼他為魔主。」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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