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很能明白,你們倆為什麼要跟過來,難道你們連一頓夜宵都吃不起了嗎?」
林挽衣看著坐在對面的無垢僧和那位道門天女說道,墨眉微蹙。
她對被蹭飯這件事談不上不喜,但確實有些無語。
夜色尚未極深,白馬湖畔自然還在熱鬧著,只不過絕大多數酒樓的後廚都已停爐,剩下的都是火鍋與燒烤這類的選擇。
因為今夜晚宴是以烤肉招待的緣故,眾人沒有思考上太長時間,便決定要吃上一頓火鍋作為夜宵。
神都作為人間首善之地,火鍋的不正宗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這種不正宗卻恰好能滿足每一個人的要求。
鍋分紅白,先後沸騰。
熱鬧得就像是大戶人家在辦紅白喜事。
桌上擺滿了碗碟,都是酒樓耗費大價錢請修行者出手,以修行手段保存下來的新鮮食材。
「嘿嘿,那不是剛才只顧著看熱鬧了,什麼都沒來得及吃嘛~」
小和尚看著那新鮮的毛肚與黃喉,眼神分外明亮,心動得格外明顯。
神景天女說道:「我先前也算是幫你們開口說話,吃一頓夜宵做報酬很合理。」
她說的淡然,神情看似隨意,事實卻不如此。
因為這滿滿一桌子的菜都是她點的。
林挽衣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沉默片刻後,望向坐在一旁的林淺水,無奈問道:「那你呢?」
林淺水眨了眨眼,一臉無辜說道:「難得今天我可以晚點兒回家,我要是提前回去了,那不是很虧嗎?」
前些天裡,她因為私下前往客棧為顧濯苦等半夜的事情,遭到了爹娘的責罵與懲罰,給她設下了好幾條規矩,其中之一就是入夜後有門禁。
今夜因為宴會的緣故,這條規矩暫時作廢,於是她很自然地決定過來蹭火鍋,以此作為夜深時歸家的理由。
林挽衣無言以對。
然後她望向顧濯的眼睛,認真說道:「謝了。」
桌上的另外三人都知道她為何而謝。
尤其是當時就在顧濯身旁的無垢僧和神景天女。
其時白浪行起身離去,兩人看得很清楚,顧濯並不在乎。
就像他話中所言,一個幼稚小孩子的故作姿態,沒有必要去在意那麼多。
為什麼他最後還是站了出來,與白浪行一戰,落盡這位三皇子的顏面,為自己招惹上一位敵人?
當然是因為林挽衣。
如果不是她開口詢問,顧濯根本不會開那個口,說出那一聲幼稚。
「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
神景天女一面開口詢問,一面舉箸夾起幾塊毛肚,在紅湯里七上八下。
「什麼事?」林挽衣知道這話問的是自己。
「你和顧濯已經確定關係了吧?」
神景天女隨意看了兩人一眼,好奇問道:「大概還有多久訂婚或者成婚?到時候方便我過來吃個席嗎?」
在她想來,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如果不是這等親密關係,誰會閒得去把白浪行得罪個徹底?
話音落下,包廂一片安靜。
火鍋沸騰的聲音變得格外清晰。
林淺水睜大了眼睛,心想還能這麼直接的嗎?
小和尚裝作心無旁騖,思考著該把豬腦往紅湯還是白湯放,其實注意力早已在那兩人身上。
「不是。」
顧濯沒有多想,搖頭說道:「我和她是朋友。」
不知為何,林挽衣聽到這句話莫名有些失落,覺得那火鍋紅得有些刺眼。
但她沒有讓這情緒流露於表面,神情如常,似是隨意問道:「難道我和他表現得很親近嗎?」
林淺水有些無語,想著兩人乘舟而來的畫面,說道:「如果你們那都不算親近,那可能得要當眾牽手不,當眾對親才算親近了吧。」
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她似乎覺得這很有趣,沒忍住莞爾一笑。
接下來的時間裡,五人沒有再談論過這件事情,伴隨著各種食材不斷被送進火鍋里,這一桌的話題逐漸隨意了起來。
顧濯依舊不擅長聊天,安靜最多。
無垢僧很愛嘮叨,總有說不完的話。
然而神景天女最愛與他過不去。
林挽衣偶爾給出辛辣評價,而名為淺水的姑娘捧場總是能捧得恰到好處,讓場面冷不下來。
「就算今天你不出手,我之後在夏祭里也是要和白浪行過不去的。」
「你能打得過他?」
「如果我不是白浪行的對手,那小和尚你更不是。」
「憑什麼?!」
「就憑巡天司把我排第三,把你放在第四,而且」
「哈哈。」
「挽衣姑娘你這是在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我覺得她接下來那句話應該是我長得比你高我猜對了嗎?」
「當然猜對了。」
「你們為什麼就愛提這個?」
「放心,我是不會提的。」
「淺水姑娘你真好。」
「咦,話說回來,你本名到底是什麼,以後總不能喊你神景吧?喊多了總感覺不太對味。」
「楚珺。」
「那我明白你為什麼討厭白浪行了。」
小和尚眉飛色舞,盯著對坐的那位尚未成為道姑的少女,高興說道:「因為你是儲君!」
這當然是諧音。
楚珺對他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
如此這般漫無邊際的聊著天,說著那些與自己有關或者無關的事情於是這一頓火鍋被他們吃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直至小二敲門提醒將要打烊的時候,眾人才是起身離席。
夜色已深,繁華如白馬湖畔的街道都不再明亮如晝。
對岸的燈籠早已熄滅,篝火了無蹤影。
遠風渡湖而至,寒意陣陣。
林家的馬車等候已久。
道門天女揮手作別,瀟灑離去。
小和尚還有很多話想說,可以與顧濯秉燭長談,卻被林淺水攔了下來。
夜色下。
林挽衣行至屋檐下,與顧濯並肩。
少女微仰起頭,看著夜空裡的那一輪孤月,認真說道:「今晚這件事,我覺得我還是該和你說一聲對不起,因為那歸根到底是我被羞辱,結果卻是我讓你替我還擊。」
顧濯想了想,說道:「如果我那時候真無所謂了,那現在的我會不太高興。」
「為什麼?」
林挽衣輕聲問道,眼神里是連她本人都沒發現的期待。
顧濯認真說道:「那種做法太高高在上了,不是朋友受到欺辱時該有的反應。」
「朋友嗎」
林挽衣沉默片刻,沒有去問那三人今夜這頓火鍋過後算不算是你的朋友。
她收回望向孤月的視線,莞爾一笑,打趣說道:「今晚好像吃太多了,感覺稍微有點兒難受,我一個人散步回家,路上吹吹風好了。」
說完這話後她與顧濯道別,離開屋檐下,孤身往來時的路走去。
其實今天她吃的不算多。
但她這時候卻莫名有些難受。
可是她知道自己沒有難受的理由。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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