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一刻,柳非煙才終於明白,繼林落之後,她再一次演了一出獨角戲。
這是她一個人的愛情,無論哭天搶地,或是歡樂悲喜,只有她獨自一人品味其甘苦,沈妄言從來不曾入戲。
她和沈妄言之間不可能有結果。
沈妄言離開後,林落推開暗室門,就見柳非煙繾縮在角落裡,雙眼空洞地看著前方某一個點。
「非煙……」
林落紅了眼眶,這一刻,他後悔了。
柳非煙茫然地看著林落,像是迷了路的羔羊。在她耳邊迴響不絕的,依然是沈妄言那一聲充滿譏誚、充滿諷刺以及不屑的冷笑。
這聲冷笑,遠遠比「不愛」兩個字來得更傷人。
「非煙,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林落抱住柳非煙,雙眼刺痛難忍。
其實就算她自欺欺人,如願嫁給沈妄言,那也好過被這樣傷得體無完膚吧。
她那麼喜歡沈妄言,曾經那麼期待做沈妄言的新娘。
「我沒事。」過了許久,柳非煙漸漸回復常態。她掙扎著走出林落的懷抱,若無其事地起了身。
林落看著她走出暗室,就要跟上,被她制止:「你別跟著我,我自己會回家。還有,我真的沒事。」
來之前,她就有了心理準備。
其實在她和沈妄言的婚禮定下沒多久,她就隱隱料到了這有始無終的結局。
一段連自己都沒有信心的感情,要怎麼維繫?一個人的愛情,註定會以失敗告終。
就算她和沈妄言之間最終只能以這種慘澹的方式收場,她依然不會後悔自己曾經為這段無望的感情努力過。
是啊,她不後悔!
林落不敢跟上,打電話讓齊艷悄悄護送柳非煙回家。
五十分鐘後,齊艷打電話告訴他,柳非煙安全無恙地回了家,沒有任何不妥。
林落就在柳非煙家樓下,看著那扇窗亮著燈。
柳非煙不時從窗前走過,後來,還看著她站在窗前,不知是在賞月,還是喝茶。隔得那麼遠,依然能感覺到從她身上散發的悲傷氣息。
他知道是自己自私,他怕她嫁給沈妄言,就以這麼卑劣的方式讓她放下沈妄言。
即便如此,他又有機會再靠近她嗎?
他和沈妄言都是傷害她最深的男人,他們有什麼資格得到她的原諒?
零點剛到,柳非煙便熄燈上床休息。
除了剛開始無法言說的難過,到最後也沒多大感覺,懸著的心放下來了,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歸屬感。
以前她總擔心沈妄言會跑,會臨時改變主意,怕他在婚禮上逃走。
現在,她再也不需要擔心這些了。
她不必半夜突然被噩夢驚醒,不用擔心沈妄言的忽冷忽熱,更不用擔心哪句話說得不中聽就激怒了他。
這樣多好,不用疑神疑鬼,更不用再患得患失。
這天晚上,柳非煙難得地一覺睡到大天亮,整夜都沒有做一個夢。
她正在給自己做早餐,小滿給她來電,讓她去一趟公司,說要給她安排工作。
聽小滿的意思,好像還不知道她在《美麗人生》的戲份已全部殺青。
這說明,阿南的勢力不小,這麼大的事竟然沒有走漏一點風聲。
想了想,柳非煙還是去了一趟帝業公司。
小滿一見到她,立刻熱情地迎上前:「有好幾家綜藝節目想讓你加盟,還有幾個廣告商相中了你。當然,還有不少劇本等你挑,接下來你會很忙……」
見小滿眉飛色舞,柳非煙有些不忍心。
作為經紀人,小滿也有自己的雄心壯志,希望能帶出一個天后級的影星。
可是,她偏偏不是小滿要找的人。
「小滿,你聽我說。」柳非煙打斷小滿的話。
「嗯,你說。」小滿眼裡有光,那是對未來的野心和抱負。
「最近一星期別給我安排工作,等過完這星期再談,好嗎?」柳非煙沒有說實話。
她決定離開演藝圈了,卻不忍心看小滿失望的樣子。
她想,以後小滿能理解她的。
「好,聽你的。」小滿笑著點頭。
柳非煙輕捏小滿的臉,起身告辭。
她在電梯口等電梯,兩眼放空。
直到身後響起嘈雜聲,她下意識地挪了挪位置,騰出了地方。
一聲「沈總」令她緩過神。她轉眸看向被人群簇擁的男人,隔著不遠的距離,卻像是阻隔了整個世界。
他的臉混跡於人群中,就在不遠處,卻已模糊不清。
這時電梯到了,她正要進入,黎文澤突然叫住她道:「柳非煙,稍等!」
黎文澤這一聲,大家似乎才發現不遠處多了個不明物體。柳非煙的大名,在帝業傳媒也是響噹噹的,畢竟敢追求大老闆的女人,膽子可不小。
眾人曖昧的視線看了一會兒柳非煙,又再瞟向沈妄言,所有人都在想,柳非煙有沒有逆襲的可能,被大老闆看上?
柳非煙像是沒看到眾人異樣的眼神,跟在黎文澤身後,往會議室方向而去。
她進會議室後,黎文澤交待她別離開就走了。
她睏倦地趴在會議桌上休息,沒多久便有了睡意。
突然間驚醒,是有人在她身上添衣服。她看向那人,正對上他墨色雙眼。
「你找我有事嗎?」柳非煙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睡意泛濫。
沈妄言若有所思地看著柳非煙,問道:「你這兩天怎麼沒打電話給我?」
準確來說,自從幾天前她在片場給他打過電話,她再也沒有主動。
「不想吵你。」柳非煙起身,把披在身上的西裝放回沈妄言的手上:「你忙吧,我回去了。」
她錯開一步,從沈妄言的身邊經過。
「你在《美麗人生》的戲份被刪減一事怎麼不跟我說?」沈妄言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聽起來有點遙遠。
「不是什麼大事。」柳非煙緩步走到會議室門口:「今天你如果下班早,就去我那兒吃飯吧,我給你做好吃的。如果你有其它要緊事,那就算了。」
「我早點下班過去。」沈妄言說完,目送柳非煙走遠,心情有些壓抑。
如果他沒看錯,自他進會議室那一刻起,她就不曾和他對視。
她乍一看沒什麼不妥,又好像所有地方都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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