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姚筱晗表情不如剛進門時那麼倨傲,靈色淡淡的抿了抿嘴唇。心裡小小的得意了一下。然後,才淡定的重新坐回自己的皮椅之上,打開抽屜,取出了從家裡帶來的筷子。打開印著小竹樓三個字的飯盒,淡定的吃起了午飯。
雖然一開始被姚律師壓制住了,不過她很快就進行反擊了。應該也不算太丟人吧?估計權子墨會罵的輕一點哦。也不對,權子墨罵人的時候,很少會嘴下留情。那傢伙,一張嘴巴又賤又毒。如果權子墨想,他絕對能不說一個髒字的把對方罵道吐血。她可是親眼看過權子墨把人家毒舌的直翻白眼呢。
當靈色回憶到第三個被權子墨毒舌到翻白眼的人的時候,姚筱晗也還是沒有再開口。
既然姚律師不說話,那就由她來打破這份沉默吧。
納悶的抬頭,靈色輕輕的問道:「姚律師也沒吃午飯嗎?」指了指面前的飯盒,她關心的問道:「不如我留一半給姚律師?」
「不必。別人剩下的,我不要。」姚筱晗表情一沉,冷冷的擺手。
靈色笑的優雅,「我其實也不習慣與人分享。」
「顧靈色,我今天來,不是來找你吃飯的。我有話跟你說。」
靈色點點頭,指了指那水杯,「姚律師別客氣,口渴了就說。水,我管夠。」
「哼。顧靈色,裝傻充愣的本事你倒是一流的很。」
「哪裡。」靈色謙虛的斂眉輕笑,「只是盡地主之誼,講待客之道罷了。」
「我看你跟我周旋的挺好,一點也不像是需要被人保護的類型嘛。」姚筱晗涼颼颼的諷刺著。
靈色淡定回應,「謝謝姚律師誇獎。」
「哼!擺什麼架子!」姚筱晗沒好氣的罵了一句,又道:「你這麼有本事,為什麼還要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是為了激起承樞的同情心麼?想讓他捨不得拋棄你麼?」
一連串的質問,並未將靈色砸暈,反而,讓她思路更加清晰了。哎,姚律師的來意,她似乎已經猜到了七八分。要不要給晶晶打電話,讓晶晶回來救命呢?考慮了片刻,靈色做出了決定。如果她應付不來,就給明日芯打電話求助。對付姚律師這樣的名嘴,潑辣的明日芯最合適不過了!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姚律師遇到明日芯,估計一張金口名嘴會無用武之地吧?她可見識過明日芯是怎麼罵人的呢。跟權子墨絕對是兩個極端。那傢伙是不罵一個髒字,把對方罵的吐血。明日芯是滿口髒字,要多粗魯就有多粗魯,而且還不帶重樣的,時常還會夾雜各地的方言,罵起來更是變化多端。厲害極了。同樣,也能給對方活活罵吐血。想好了對策與退路,靈色倨傲的揚了揚下巴,笑的清冷優雅,完美無缺。一點都不怕了,她有很厲害的外援呢!
怎樣笑的才是最美,她對著鏡子練了不下一千次。瞧,說變臉,她也會。不就是斂去情緒,戴上面具麼。她又不是不會。以前在顧家的時候,她要是不會這個本事,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呢。
淡定的給嘴巴里塞了一筷子紅燒肉,靈色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的說道:「莊師傅又把鹽放多了。」
「顧靈色!」姚筱晗猛地一拍桌子,惡狠狠的說道:「我在跟你說話,你能不能拿出應有的尊重給我?人家給你說話的時候,你就是這樣的態度麼?你爸媽沒教給你禮貌教養怎麼寫嗎?」
靈色表情不變,將口中的紅燒肉咽下之後,這才從善如流的說道:「進別人的辦公室之前,先敲門。接受別人好意的時候,說謝謝。這些,不必我爸媽教我,我也知道這些是最基本的禮貌跟教養。」輕鬆的反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頓了頓,靈色又補充,「哦,對了。我還知道,拍桌子是很不禮貌很沒有教養的行為。尤其,還是拍別人的桌子。」
姚筱晗眯了眯眼睛,定定的望了靈色好一陣子。靈色也不介意,笑眯眯的任由她打量,還能在她的目光審視之下,淡定的吃著飯。
當然了,食之無味是肯定的。不過表面上,她還是吃的蠻香的。
良久,姚筱晗才收回目光,嗤笑了一聲,「顧靈色,你不愧是英國老牌紅磚大學之一的紐卡斯爾大學,國際公關管理系畢業的高材生。面對我的質問,居然沒有亂了陣腳不說,還能迅速的組織語言,進行反擊。要知道,很少有人能反駁我。並且,反駁成功。」
「這個我信。姚律師金牌大律的名號不是白得的。」靈色淡淡的說了一句,這才挑眉,淡定的反問:「姚律師,你剛才這番話,葉承樞也對我說過。他當初是做過調查的,你也對我做了調查嗎?」
「沒錯。」姚筱晗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在幫顧寶貝打官司的時候,我就已經將你調查的清清楚楚了。怎麼,有問題?」
靈色搖搖頭,「到沒有問題。只是有些好奇,姚律師調查我做什麼?難道,我是讓姚律師很在意的人麼?可我想了想,我似乎沒什麼值得姚律師好在意的吧。」
平靜的迎上了姚筱晗陰毒目光,靈色聲音不大,語氣卻很堅定,「我跟姚律師,不太熟。」
「這時候說跟我不熟了?當初找我幫你妹妹打官司的時候,我看你跟我就挺熟的嘛。」律師就是律師,靠嘴巴吃飯的人,不會在口舌上落了下風。
靈色笑了笑,很平靜的說道:「跟我很熟的姚律師,是一個很漂亮,很溫婉,一笑能點亮夜空的人。她很體貼別人,也很懂得照顧別人的感受,會記住我愛喝什麼,下次見面的時候就會買來給我。會留意很多小細節,她做的事都很細微,但很令我感動。她是一個很單純的人。而我眼前這個充滿了怨毒,陰狠,毒辣等種種負面情緒的姚律師,我不熟。一點都不熟。甚至,從來沒見過。」
語氣,帶著淡淡的回憶與遺憾。
望著那雙真摯的眸子,姚筱晗有一瞬間的失神。顧靈色,真是個讓人恨不起來的人。而她要做的事情,是可以摧毀顧靈色的。不過,這種一閃而過的愧疚,幾乎沒有在姚筱晗的心裡停留太久,甚至,在她自己發覺這愧疚之前,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冷冷的哼了一聲,姚筱晗搖搖頭,可笑的道:「顧靈色,你錯了。你認識的那個姚律師,從來都不是真正的我。真正的我,就是你眼前的這個人。陰險,毒辣,手段狠絕。這樣的我,你不是在法庭上已經看到過了麼?」
她似笑非笑的反問:「當初幫顧寶貝打官司的時候,我就是這麼一副模樣。怎麼,你沒留意?」
「留意到了。卻不願意相信。」靈色可惜的舔了舔嘴唇,「能讓葉承樞將她放在心中十多年的人,能讓權子墨對她讚不絕口的人,能讓諸秘書長默默守護了她幾十年的人,我真的不願意相信,她是一個這樣不堪的人。」
「不堪?」姚筱晗大笑出聲,「哈哈哈,顧靈色是你太天真了吧!在我看來,你就是被子墨跟承樞保護的太好了。所以才不食人間煙火,不懂人間疾苦,不知道這現實的殘酷。你就是個被他們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你的世界,是童話世界。所以你才會說出這麼可笑的話來!單純?單純在律師界活不下來!」
靈色表情不變,從善如流的點頭說道:「單純在哪兒都活不下去。」
「所以?」姚筱晗挑眉。
「所以,你不是單純的姚律師,而我?」靈色揚了揚眉頭,很平靜的敘述,「或許,我一直在被權子墨跟葉承樞他們保護著。但我也不是你說的那種不諳世事的,生活在童話故事裡的天真小白痴。我只是不願意用人性本惡來看待你。在我心裡,姚律師是個好人。」
頓了頓,她補充,「一直都是。」
似乎是靈色的話太有趣了,姚筱晗都笑出眼淚來了,她隨手摸了摸眼淚,雲淡風輕的說道:「只有你,才認為我是一個好人。知道麼,顧靈色。不管是承樞還是子墨又或者是諸游,他們都是在知道了我的本性之後,還願意留在我身邊的人。在他們面前,我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陰暗的一面。我還可以告訴你,葉承樞就是喜歡這樣的我!權子墨就是欣賞這樣的我!諸游就是被這樣的我迷戀的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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