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象徵性的敲門聲過後,門便被人從外推開。
露出白子諾那張令人捧腹大笑的臉龐來。
他渾身上下,一切裸露在外的肌膚,都被纏上了一層又一層的繃帶,連臉龐,也沒能倖免。如果仔細的話就會發現,白子諾的十根指尖,都已經殘破不堪,根本不是一個人的手指。
白子諾被關起來審訊的一個月又十七天的時間裡,他到底遭受了怎樣的酷刑,或許從這點就不難判斷。以這樣殘破的身軀還在堅持崗位,也不見得是白子諾有多麼的忘我。
他這麼做,只是為了白子爵罷了。
白子爵可以倖免不被關入鐵籠中,白子諾功不可沒。若不是他執意出院想要幫助葉承樞處理後續事件,葉承樞不會網開一面。
看到葉承樞毫不猶豫的就把權子墨跟諸游都一起關了起來,白子諾當時便知道,這一次,特助是真真正正的震怒了。即使他心裡恨透了剝奪了他自由與尊嚴的白子爵,卻還是無法放任不管。他想用這種辦法像葉特助表明,他白子諾絕對不會背叛他。所以,希望葉特助能看在他的這份忠誠心上,可以高抬貴手,不要太讓白子爵沒有面子。
而葉承樞呢,明白白子諾的心思。他也想藉此修補一下白子爵與白子諾這兩兄弟的關係,所以便沒有拒絕。反正白子諾受的傷,更得多的也都是精神與心理上的創傷,至於身上上的傷,並不嚴重,都是皮外傷罷了。
於是,白子諾當天被送入醫院,當天就出了院。
「特助,陳上校到了。」白子諾說著,向旁邊側了一步,露出身後如臨大敵的陳楓。
葉承樞此刻正端坐於機場的貴賓休息室內,毫不意外的,沙發兩邊堆滿了小山丘似得文件夾,手中也正捏著一份文件夾迅速的瀏覽著。聽到白子諾的話,他連頭也沒抬起,只是隨口嗯了一聲,沒有表態。
白子諾想了想,低聲道;「陳上校,你跟特助談,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陳楓有些感激的沖白子諾點點頭,「謝謝。」
他被葉特助責罰肯定是跑不掉了的,而他也一點都不認為自己有委屈。是他沒能完成葉特助交代給他的任務,被責罰,是理所應當的。只是……男人,多多少少都有那無聊的自尊心。讓他當著白子諾等人的面被葉特助責罰,他心裡還真是有夠難受的。子諾秘書看似不經意的一個舉動,卻是在維護他僅有的尊嚴。
一個稱職的專業秘書,與黃小明那種半路出家的門外漢,就是有著千差萬別的差距啊!
陳楓毫不懷疑,如果今天在場的人是黃小明,那他的懲罰或許會更嚴重!因為,黃小明與他有些交情,那傢伙肯定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特助放過他一次。本就是盛怒之下的特助,聽到黃小明幫他求情,那還不是更怒不可遏了?
而白子諾的做法,就絕對不會更加激怒葉特助,同時也保全了他們這些辦事不利的廢物的顏面。
想到這裡,陳楓連忙沖身後的下屬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也跟子諾秘書道謝!
大家都是葉特助身邊辦事的人,以後難免低頭不見抬頭見,與這位子諾秘書打好關係,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得到頭兒的示意,十多個壯漢齊齊沖白子諾點頭,卻不敢出聲。搖搖頭示意沒關係,白子諾勾勾手指,將房間裡的其他人都叫了出去。讓休息室內,只剩下陳楓與葉承樞。
白子諾是離開了,可葉承樞卻沒有任何表示。他只是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處理著數量同樣讓常人難以想像的文件。
很長一段時間內,貴賓休息室內是安靜的可以令人發瘋的窒息。
除了偶爾有鋼筆在紙面上沙沙寫著什麼的聲音,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聲音。
就在陳楓覺得自己幾乎要被這份寂靜吞噬的時候,休息室內終於響起了葉特助的聲音。
如詠嘆調般華麗悅耳的嗓音,優雅含笑,卻也令人不寒而慄。
「呵……竟然還有臉回來。」
陳楓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唯唯諾諾的站在原地,背後,一片冷汗入骨。
「看來我給你的位置太過於輕鬆了,所以得來全不費工夫便不加珍惜了。吳嬸口口聲聲那個可以勝任我左膀右臂的人,竟然被白晶晶玩弄於鼓掌之上。她那點子能耐,為何可以瞞天過海。究竟是白晶晶太技高一籌,還是你陳楓壓根就沒有把我的命令當回事,嗯?」
拖長的尾音,不似以往透著戲謔,那是怒極反笑的危險。
「葉特助,我錯了。您責罰我吧!」陳楓心一橫,上前兩步,隱隱擋住了自己的下屬,「一切都是我失職,是我無能。您要罰就罰我一個人吧!其他人,都是聽我的命令而已,他們——」
「呵——」一聲冷笑,嘲弄又譏諷。
葉承樞終於將目光從文件上挪開,眼皮一掀,說不出的危險陰森。
修長的,骨節分明的,好看的手指慵懶的轉動著那支金色鋼筆,葉承樞莞爾一笑,「罰?當然要罰,你們一個都跑不掉。但是……」
陳楓心尖一顫,斜斜的望了過去,「但是……?」
「你願意代替你的下屬承擔所有的責罰,是這樣麼,陳上校。」葉承樞不經意的問道。
「是!」陳楓毫不猶豫的點頭,「我願意!所有的懲罰,我願意一力承擔!」
「很好,很好,非常好。」看來葉承樞真的是氣急了,一連說了三個很好,狹長的丹鳳眼猛地一眯,手中的金色鋼筆如旋風一般凌厲的飛了出去。
直直的打在了陳楓的膝蓋上。
在陳楓看來,那力道也不見得有多重,卻讓他難以承受,腳下一軟,結結實實的跪在了地板上。
發出『咚——』的一聲,直擊在貴賓室內每一個人的心頭。
「一力承擔?」葉承樞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周身凌厲且迫人的氣壓,像是無數的柳葉飛刀,能割破人心一樣。
「好大的口氣!陳楓,你可知道如果顧靈色如果真的一跑了之,我的怒氣豈是區區一個你可以承擔的!一力承擔?不自量力!就憑你,還妄想在我面前逞英雄說什麼一力承擔的漂亮話,陳楓,我真是太高估你了!」
說著,葉承樞抬腿便是一腳。漆黑的,鋥亮的皮鞋,狠狠的割在陳楓的脖頸上,這一擊,直接讓陳楓半昏厥過去。嘴角的鮮血流下,模糊了陳楓的臉龐,他蜷縮在地板上,身體時不時的抽搐,像是一塊殘破的抹布一樣,就這麼躺在了貴賓休息室內華麗的地毯上。
口中吐出的一口鮮血,落入暗紅色的地毯,並不覺得有多麼突兀。
葉承樞的一腳有多可怕,如果陳楓等人幾個月之前有幸親眼看過葉承樞在酒店裡的身手,或許就會了解一二。
優雅的葉特助,很少親自動手。居上位者,哪裡需要親自動手,勾勾手指,便多的是人爭先恐後的替他賣命。至於葉承樞,他親自動手的次數就更少了,少的可憐。
他是自持身份的,更是優雅華貴的。
能逼得葉承樞親自動手,足以說明他心中有多麼的憤怒。即使,此刻,他的臉上仍然掛著一抹優雅無雙的微笑來。
陳楓側躺在地毯上,視線因為鮮血變得有些模糊。他看不到葉特助的表情,卻能看到自己下屬的表情。
是在擔心他嗎?
不需要的。
如果葉特助想,這一腳就會要去他半條命。可現在,他還能思考,葉特助顯然是手下留情了的。
只是剛剛那一腳……
陳楓心中苦澀起來。他一向以自己的身手自傲,卻沒想到,在他警惕萬分的情況下,葉特助剛才的那一腳,他還是躲不過去!
並不是他不敢躲,而是他根本躲不過去!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倒在了地上。他只感覺一陣凌厲的能撕開空間的颶風迎面撲來,隨後,他的大腦就陷入了暫時的麻痹當中。
「起來,我還沒用上一半的力氣。」葉承樞居高臨下的望著陳楓,冷冷的呵斥。
陳楓捏了捏拳頭,狠狠的咬住自己的舌尖,這才終於稍微找回了點清醒。他死死咬住牙根,利落的且毫不遲疑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還不等陳楓直起身子,葉承樞的第二腳,卻也已經來到面前!
「上校!」
「上校!」
如果說葉承樞第一腳是腳下留情,那麼這第二腳,則是十成十的力道,一點都沒有留情。
『咯吱——』
清晰的,也清脆的聲音,在華麗的貴賓休息室上空綻放。
那是骨頭被生生折斷的聲音。
陳楓這一次,才是真正的成了一塊殘破的抹布。他抽搐著身體,口中不住的溢出隱隱鮮血。
葉承樞冷漠的眸子自腳邊的一灘鮮血與幾顆牙齒上滑過,厭惡的撇開目光,「不是說了要一力承擔,這才哪兒跟哪兒就裝死了。陳上校,果然我不該對你再有期待。」
「唔嘔……」
當那鋥亮的漆黑皮鞋踩在陳楓臉頰上的時候,那些顫顫巍巍身體抖動的跟篩子一樣的漢子們忍不下去了。
「葉特助!」
為首一人撲上來連滾帶爬的跪在了葉承樞的腳邊,抱住了他的小腿,苦苦的哀求道:「葉特助!咱們知道錯了,別讓上校一力承擔,咱們願意接受自己的懲罰!您——」
將近兩米滿身肌肉的壯漢,看到陳楓的慘狀也忍不住哽咽了起來,「您就放過上校一次吧。咱們,願意承擔懲罰!」
葉承樞眉頭一挑,丹鳳眼一眯,也沒見他如何動作,但那抱著他小腿的壯漢,卻像是一張輕飄飄的紙屑,如同一隻蝴蝶,就那麼飛了出去。
究竟有多大的力氣,才能讓一個將近兩米的壯漢飛在了空中?
「咱們?」葉承樞怒極反笑,「來,給這些不懂規矩的廢物講講規矩。跟誰面前敢自稱咱們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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