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一晚,波吉就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體內,好像有一頭野獸在咆哮,瘋狂的咆哮。
他的身體裡,住著一頭野獸。
他自己也控制不住這頭野獸。
只有發泄,瘋狂的發泄,將所有的精力都發泄完,那頭野獸,才會離開。他才能重新找回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當他撕開第一個人喉嚨的時候,他只有一個感覺——
噁心。
無窮無盡的噁心。
對這滿手猩紅鮮血的噁心,對那慢慢失去了光彩眼睛的噁心,更是對自己的厭惡。
可當他撕開第二個、第三個……第十幾個人喉嚨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變態麼?
波吉也問過自己。
他的答案是,並不。
如果他像舒瘋子一樣,就此被這種感覺所控制,成了一頭只知道滿足這種感覺的野獸,那他就真的是變態。
不但變態,心裡還很扭曲。
可他控制住了自己的這種感覺,只要他不同意,他身體裡的那頭野獸,並不會出現。
只有他大腦說,可以了,那頭野獸才會出現。
能否用理智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惡念,這就是他與舒瘋子的區別。
不過嘛……
當他身體中那頭野獸出現之後,他好像就有點控制不住了。
念及於此,波吉不禁苦笑一聲。
難怪葉林那天分手之前對他說,回家好好平靜一段時間,不要去做劇烈的運動,輕易也不要動怒。
當時他還不太理解,現在他總算是理解了。
到底是過來人,葉林說的話,那就沒有說錯的。
平靜一段時間,是讓他自己有足夠的時間,整理清楚這種情緒,以及這頭野獸出現的緣由。
他其實挺感謝葉林的,如果不是葉林,他或許自己也意識不到這個問題,繼而……變成像舒瘋子那樣的,只知道殺人的野獸。
那樣,他就不算是一個人了。
他現在很享受這種被身體中野獸支配的感覺,但在被身體裡這頭野獸支配的時候,他的理智與冷靜,並沒有消失。
只要他想,他還是可以控制住這頭野獸。不過……就是稍微有點困難罷了。
真想讓這頭野獸消失的時候,他還是可以辦到的。
現在?
他並不想讓身體裡的這頭野獸消失,他希望這頭野獸出來,瘋狂的咆哮。
其實在這之前,波吉其實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挺積極向上的陽光帥小伙兒。
也可以說,那一晚消無聲息的改變了他什麼吧?
剛才舒昊天心中的好奇與猶豫,他看的清楚。
但他懶得去跟舒昊天解釋,解釋他這種變化是從何而來。
他只要可以控制得住自己身體裡的這頭野獸,那就足夠了。不是麼?
勾了勾嘴角,波吉唇邊的笑意,越發的深邃了起來。
他吊兒郎當的重新走到了剛才他乾媽被劉千山控制住的四樓,就在那扇房門的門口,波吉停下了腳步。
鼻翼動了動,他狠狠的將空氣中那已經很淡薄的血腥味吸進了肺中。
「嗯……」
波吉眯著眼睛,舒服的呻吟了一聲。
多麼美妙的氣味?
募地,波吉的那雙桃花眼——
睜開。
眼底,精光大作!
被從裡邊反鎖住的門,就那麼看似很輕易的被波吉一腳踹開。
『轟——』
的發出一記沉悶的響聲。
從這沉悶的響聲中不難看出,波吉這一腳,可一點都不輕易的很!
他笑眯眯的走了進去,便看到劉千山癱軟的躺在地毯上,他將自己的身子蜷縮成蝦米,雙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兩個膝蓋。而從劉千山的指縫中,那殷虹的鮮血,捂不住向外滲……向外流……
嘴角一勾,波吉笑的更燦爛了。
沒有再聽到動靜,更令劉千山心裡煎熬與不安。
他強忍著雙腿膝蓋傳來的劇痛,眨了眨眼睛,汗水流進眼裡,蟄的疼。
劉千山費力的抬起眼皮看了波吉一眼,他痛苦的扭曲著一張老臉,「傷……傷……包紮……」
痛苦之下,劉千山只能斷斷續續的說出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波吉自然是聽懂了,可他莞爾一笑,「先給你治療槍傷是不?然後你就會乖乖的給我當狗了?」
這時候,劉千山哪裡還有什麼思考的能力,一聽到要給他治療傷口,他便不停的點頭。
「可惜了。我不想從你身上挖掘任何的情報,怎麼辦哦?」
波吉用最無辜純良的語氣問道。
「不給你治療傷口,這可是我親自下達的命令呢。劉叔叔,你不能讓我言而無信,出爾反爾呀!」
俏皮的沖癱軟在地毯上的劉千山眨巴眨巴自己的桃花眼,波吉看起來無辜極了,也可愛極了。
他鼓了鼓腮幫子,想了一下,道:「那這樣吧,只要劉叔叔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立刻讓人給你療傷。你看可好?」
劉千山說不出話,只能點頭。
「劉叔叔,你呢,可千萬不要跟我說什麼劉萬水的秘密哦。不然,我就沒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折磨你了喲。我留著你一條狗命,不就是為了折磨你嗎?你要是太乖了,我都捨不得再欺負你了呢。不管怎麼說,我爸從小都教育我,要做一個尊老愛幼的好孩子。你可不能太乖了,要不我只能放你離開了吶。哎呀!」波吉一拍腦門,「我可真是個善良的人啊!」
聽到波吉這話,站在房間角落裡的幾個保鏢都忍不住沖他翻了個白眼。
善良的人?
最可怕的人就是他了吧!
用一臉無辜的表情,用最純真的語氣,說這樣一番話,他哪裡善良了?
有人會這樣祈求倒在自己腳下的人,讓他千萬不要配合,千萬不要聽話麼?
這幾個保鏢,都是葉承樞身邊最信任的人,身手也是極好。
他們跟在葉承樞身邊,至少都有十年以上的時間。
要不然,葉承樞也不會把他們派出來執行這個任務了。說到底,在葉承樞心目中,最重要的,還是顧靈色。
不管是葉承樞派來保護顧靈色的,還是他派來配合顧靈色的,一定都是他手裡最精銳的精銳。
葉先生手中的精銳,已經是頂尖兒了。
更何況是他手中精銳里的精銳?
說句大實話,這幾個保鏢一起行動的話,舒昊天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因為他們之間的配合默契,已經早就超過了正常的範疇。
不用多,就十個人,他們便能一個都不死的,讓舒昊天死。
只是這樣精銳中的精銳,到底是千萬中都難以培養出一個。
所以,剛才那個假設,也不成立。
葉承樞經營了這麼多年,手裡也一共只栽培出了這麼八個。
而這一次,他直接大手筆的派了五個給波吉,讓這五個人配合波吉的計劃,
可想而知,葉承樞對顧靈色的安全,有多麼的上心。
這些人跟著葉承樞十多年了,他們很清楚自家主子的腹黑。但他們這時候覺得,主子的腹黑,可能都比不上這位小三爺的腹黑。
「小三爺。」
有一位級別最高的保鏢上前一步,低低的說道;「先生的命令是讓您擊殺劉千山。」
這些保鏢也不是廢話的人,只說了這麼一句,他便重新退了回去。
波吉伸手點了點鼻尖兒,「是啊,葉叔的命令的確是這樣。可我臨時改變主意了,不成?」
保鏢直接就沒說話。
他就是把他主子的命令傳達到,至於這位小三爺要怎麼做,那不是他們能管的事兒。他們就是想管也管不著。
波吉笑了,「對了,我差點忘了。我葉叔讓你們跟著我,是聽從我的命令。」
上令下達,明令禁止。
他葉叔給了他足夠的權限,這些保鏢,自然不會多說什麼的。
挺好,他葉叔手底下的人,就是好用的很。
「你。」波吉隨手一點,指著一個保鏢,「下去告訴我葉叔,劉千山這條狗命,我要了。該怎麼處置,我說了算。我現在不想殺他,暫時也不想殺他,未來一段時間也不想殺他。」
保鏢停頓了幾秒鐘,確認波吉沒有要補充的,便點點頭下去了。
對於這種不多問一個字兒的保鏢,波吉真是滿意的不得了。
他眯了眯那雙桃花眼,自言自語的嘀咕:「看來我也得培養點自己的武裝力量了……」
這些人再好用,卻不是他的。
從這幾件事情中,他清楚的認識到了,有時候,只有一顆聰明的腦袋,並不夠用。
他手裡必須得有自己的武裝力量!
說不過,玩不過,他總得打得過。
眉頭一挑,波吉咕嚕嚕亂轉的目光定格在了剛才說話那保鏢的身上。
被波吉這麼掃了一眼,那保鏢立刻後退一小步,並不是害怕了,只是想要表達出自己下人的姿態。
「小三爺,您別這麼看著我。您心裡的小九九,我明白。但我告訴您,門兒都沒有。您別琢磨了,先生不會把我借給您,我也不會同意。」
波吉樂了,「喲,不但身手好,腦袋還很聰明。說說,你怎麼知道我在打你的注意?」
「這還用想麼。」保鏢淡淡的說道:「您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您的心思。」
「不愧是我葉叔最精銳的精銳吶。」
瞧瞧,就是不同凡響!
身手好,腦袋還忒機靈。
他不培養則以,如果他要培養,一定得按照他葉叔手底下這些人培養。
既然要,那他就要最好的!
他葉叔能培養出來的人,他也一樣可以。
「可我就是要定你了呢?」
那保鏢極為無奈的又後退一步,擺足了卑微的姿態,「先生不會答應的。」
先生培養他們一個人,所花費的精力與錢財,是他在官場培養一個年輕有為幹部的上百倍!
因為,那些年輕幹部所需要掌握的知識,他們必須完全掌握,一點也不落。而那些年輕幹部不需要掌握的身手與各種殺人對敵技巧,他們更是要輕車駕熟。
說一句不太要臉的話吧,他們這些人,隨時可以脫下這一身戎裝,換上一身西裝筆挺,去官場指點江山,在政界大有一番作為。
只要,先生有需要。
他們可以輕鬆的在殺手保鏢與官場幹部之間,轉換身份。
不是他自傲,他們這八個兄弟,是先生的心尖兒肉。
先生不會把他們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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