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那兩個人的回答,尹老闆又追問了一遍,「嗯?到底是不是!能不能給我一個準確的回答!」
唐棣只是悠閒自得的要了壺茶懶洋洋的喝著,並不搭理尹老闆。
本來就不是一定要說給他尹老闆聽的,他想不想說,想說多少,他來決定。他現在不想說了,不行嗎?
在尹老闆追問的目光之下,還是權子墨悶悶的說道,「是,你猜得沒錯,這陰狠的玩意兒的確是拿他的命讓我幡然醒悟了。」
當看到唐棣口吐白沫的被送去醫院的模樣,他這輩子再也不會去碰那些玩意兒,一次都不會,無論在什麼情況之下。
為了讓他醒悟,他朋友把命都搭進去了,他要是再不長進點,真是不像話。
「那天他在酒吧把我找出來之後,要拉我回去,我不肯。中間我們倆吵了些什麼我已經記不清楚了。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是這陰狠玩意兒把我口袋裡瓶子裡的藥,全部給吞了下去。他說,既然要玩兒,那就不妨玩大一點,不然多沒意思。然後這小子就差點死在了去醫院的路上。」
口吐白沫,渾身抽筋。
尹老闆深深的看了一眼權子墨,最後又將目光定格在唐棣的身上,「為了把這王八蛋給拉扯回來,你真是把命搭進去了。」
「我當時,就沒想著能把這條命給撿回來。」唐棣淺淺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說道,「整整一瓶搖頭藥,我全吃下去了。你知道那是什麼概念?」
尹老闆雖然也是大玩家,但他很清楚底線在哪裡。
那些玩意兒,他身邊很多人都在嗑,但他從來沒碰過。因為他深知那玩意兒的後果有多嚴重!
別說整整一瓶了,就是權子墨最瘋狂的時候,他都不敢一次性吃超過五顆!那真的是會死人的!
可為了讓權子墨醒悟,唐棣把整整一瓶都給吞下去了。
眯了眯眼睛,尹老闆覺得他終於找到了權子墨為何會跟唐棣這樣的人做朋友了,這原因,他終於找到了。
所謂生死之交,大抵不過如此了吧?
為了把朋友從邪路上給拉回來,把自己的命都置之不理了,這種情分應該的。
難怪唐棣做了這麼多喪盡天良不可饒恕的事情,子墨還是對他無法置之不理,無法放任不管。
因為當年如果沒有唐棣,早就沒有他權子墨了!
他權子墨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自己被自己給作踐死了!
搓了搓雙手,尹老闆又舔了舔嘴角,「我現在就好奇一件事兒,你這樣的冷血動物,怎麼還有心?」
他唐棣可真不是那種為了挽回朋友能把自己小命也置之不理的傢伙。
怎麼想,他都覺得唐棣不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唐棣掀唇一笑,「誰知道呢。」
權子墨縮著脖子,隨口說道,「因為這小子只有我一個朋友。」
唐棣不是沒有心,只是他的心,被封閉起來了。
除了早早走進他心裡的他,再也沒有人能打開唐棣封閉的心。
他知道,唐棣不是那種冷血無情的人。只是現實把他生生逼成了那樣的人罷了。
剛認識時候的唐棣,真不是現在這樣的。
其實現在回憶起當年剛認識的唐棣,權子墨都覺得挺不可置信的。
那個小小的,白白的,瘦瘦的,特別膽說話聲音都跟蚊子一樣的小傢伙,什麼時候變成了現在這樣冷漠且陰狠的玩意兒?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唐棣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或許是在他瘋狂的胡鬧花天酒地作踐自己身體,糟蹋自己人生的時候,唐棣一點點改變的吧。
不知道了,那時候他也像是著了魔一樣,根本沒有功夫去顧及唐棣。
唐棣那時候是個什麼狀態,他一無所知。
權子墨想,或許就是用自己的命讓他幡然醒悟的時候,唐棣就已經變了吧?
尹老闆擺擺手,「果然啊,人家想要隱瞞的經歷,還是別知道的好。」
知道了,連他都覺得很沉重。
唐棣卻不怎麼在意的扯了扯嘴角,「好了,說正題吧。我簽了字,然後呢?」
尹老闆也覺得這氣氛忽然有些沉重了起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唐棣給了他一個台階,他當然沒有不下的理由。
於是他冷冷的說道,「你先簽了字再說吧。」
「好。」唐棣很爽快的點頭,從西服口袋裡摸出一支鋼筆,刷刷兩筆簽好了自己的名字。
尹老闆心滿意足的將那張白紙抽了過來,笑眯眯的說道,「那現在字都簽了,你想反悔也沒有反悔的餘地。」
「我要是想反悔,就不會簽字了。」唐棣有些無奈的說道。
「筆借我一下。」尹老闆伸伸手,直接奪下了唐棣手中的鋼筆。
龍飛鳳舞的在白紙上寫了一行字。
詭異的是,明明是同一支鋼筆,唐棣在白紙上邊簽好的名字,就是擺在那兒。可尹老闆寫的一行字,幾秒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明明是同一隻鋼筆啊!
對於這種讓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唐棣與權子墨都同時選擇了無視之。
無法理解的,卻又真實存在的,當做沒看到就好。
非要探究起來的時候,那結果不一定是自己能夠承擔的不是麼?
無視了那詭異的畫面之後,權子墨滋兒了一聲,「你別真被他給算計了就好。」
唐棣滿不在乎的晃了晃腦袋,「我還有什麼是值得被別人算計的?」
尹老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心情大好,說話也沒有那麼尖銳了,「別這麼說麼,你這顆腦袋還是值點錢的啊。以前那些被你害慘了的人,對你這顆腦袋也是日思夜想的很呢。你不要妄自菲薄嘛唐總裁。」
這句唐總裁從尹老闆說出來,不管唐棣怎麼聽,都覺得他是在挪揄自己。
到底啊,唐棣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他勾了勾嘴角,好像還挺滿意的說道,「那可好了,以後你尹老闆要是破產了,過來再給我笑一個。我就把這顆腦袋送給你,你拿出去賣給我的仇家,怎麼著也能換點你東山再起的資金吧?」
「呸呸呸」尹老闆連忙沖地上呸了三聲,還特意找了個木頭的桌子敲了敲,「你別給我胡說!舉頭三尺有神靈的,你不怕死,我還不想破產呢!」
權子墨嗤之以鼻,「想讓你娛樂圈巨額尹老闆破產,至少也得是我跟承樞聯合出手才行吧?」
「別鬧。」尹老闆特別正經的說道,「我算出來了我最近也有一個大劫。我現在特別敏感,你們千萬別在我面前說這些事情,小心我翻臉不認人。」
「你也沒認過人。」權子墨給他了一個白眼,吃光了所有果盤裡的瑪瑙葡萄,拍拍手,「事兒也辦完了吧?走了。」
唐棣緊跟著他從沙發上站起身。
「說真的。」尹老闆在他們背後,語氣凝重的說道,「如果我這次的劫難沒能挺過去,我」
「尹老闆,你不要刻意逗我笑了行不行?」權子墨轉過頭,懶洋洋的看著他,「有我跟承樞在,你有什麼劫難是頂不過去的?承樞那麼大的劫難不都頂過去了?你這點劫難算的了什麼。不要杞人憂天自己嚇自己了。」
尹老闆愣了愣,又笑了笑,「嗯,我是杞人憂天了。」
可有句話,他沒說。
葉承樞的劫難,雖然卦象兇險,但他也從卦象中看到了一線生機。
可他給自己算的卦象
十死無生。
無論他怎麼算,怎麼破解,他都找不出一個生機來。
不過
如果這是他挺不過去的劫難,那也是命中注定。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就這樣吧。
生死有命。
從包廂離開之後,唐棣沉了沉表情,「尹老闆剛才的神態,不對勁。」
「那個江湖神棍,天天算這個算那個,他沒說膩味,我耳朵都要聽出老繭了。」權子墨懶洋洋的說道,可眼底的陰鬱,也遮掩不去。
尹老闆算無遺策。
只要是他算出來的,從來沒錯過。
他們再不信,可這麼多年,這麼多次,好像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唐棣的想法與權子墨一模一樣。
再不信,也由不得他不信,不是嗎?
「子墨。」唐棣拉住了他的手臂,「如果是我們能幫上的事情,以他姓尹的的性格,他不會客氣。既然他沒有張口」
「那就只能說明是咱們幫不了的,也是跟咱們沒關係的。是他那個世界的事情。所以,你我就當做沒聽到就好。」權子墨冷冷的看著唐棣,「明白了嗎?」
唐棣一愣。
他倒是忘記了,子墨這個傢伙,心思細膩無人可比。他怎麼會看不出來?
鬆了松抓住權子墨的手臂,唐棣後退一步,「是我多管閒事了。」
不是他們能幫忙能插手的,再著急也沒用。
尹老闆不是經常說,吉人自有天相麼?
他連那欒紅星都找到了,還怕有挺不過去的劫難?
權子墨卻樂了,「誒我說唐棣,你現在都開始關心你看不順眼的尹老闆了,你還真是打算從良了。」
「別說的這麼風塵。」
「吶,你能改變真好。」
「有什麼好的?」
權子墨笑了笑,自言自語的說道,「你當初把我拉回來了一次,我現在也算是把你拉回來了一次。當然好了。不然,總覺得欠了你一筆大的,我坐立不安。」
朋友把他挽救了一次,他卻無法挽救朋友一次。
該多難受?
權子墨聲音很卻架不住唐總裁耳朵靈敏。
他笑了笑,「哪兒算是你挽回的我?你之前明明要跟我一刀兩斷。」
把他拉扯回來的人,是顧靈色,那個他不怎麼喜歡還稍微有點討厭的女人。
以前她總藏在子墨的身後,明明是被子墨保護的人,卻總是在照顧子墨。這一點,他很討厭。
後來,她又站在了承樞的身邊,同樣是看似她被承樞保護,可也是她在不留痕跡的照顧承樞。這一點,他更討厭。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對顧靈色喜歡不起來。
哪怕她把他挽回了,他還是對這個女人喜歡不起來。
太陽光的人,總是太刺眼。
尤其是對他這樣陰暗的人來說,這光芒,他有些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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