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吩咐人去開廟門的聲音粗暴道:「你二人莫不是豬頭,手中長劍是燒火的棍?廟門上鎖,不知道持劍破門麼?」
一陣「咣當噗啦」的聲音響動,夜無眠從瓦隙中看得,一男一女兩人,身材一高一矮,穿著樣式不一的衣服,破開廟門後,右手持劍前探,左手拿著火把,神色戒備走入。
這對男女在大殿之中仔細探查了,繞到三尊雕像之後,看了供桌之下,見無人藏身,才暫時鬆了口氣。
又各自轉身,在左右耳房搜查了一番。
在大殿匯合,走出門外,男女異口同聲道:「認真瞧了,大殿內無人藏身。」
男的又道:「左邊耳房,連著一間庖廚,廚中灶火雖冷了,用火的痕跡,卻還不曾抹去,想來是新近有人,在此用過灶火。」
粗暴聲音道:「或許只是行人臨時借宿用火,卻也不足為奇!先都進到裡頭去罷!」
眾人紛紛下馬,把馬好生拴了,帶起行李包裹物事,魚貫而入。
夜無眠自廟頂往下瞧見,這夥人衣服式樣各異,雖互以師兄姐弟妹稱呼,穿著上卻哪像是同一個門派的?
只有腰間都別著劍,這點相同處,可以看出眾人出身劍派。劍鞘卻也不一,不是一種制式。
「他們手中抱著的大包是什麼?」
夜無眠眉頭緊皺,朝這些人懷中看去。
除了領頭一個凶神惡煞的男子,其餘人眾,包括先前來探路的男女,現在都抱著一個大包。
夜無眠原先還以為是衣服包。
但衣服包提著便罷了,哪需小心翼翼抱在懷中,似生怕被磕碰到,一個個的,都珍惜有如寶貝。
兇惡男子拿了四個火把,插在正殿四角,視線一時明朗起來。
眾人的模樣,夜無眠也瞧得清了,這夥人長相都不出眾,鮮有能讓人一眼記住的。
只有兇惡男子,惟其兇惡,看了令人反感,倒是讓夜無眠印象深刻。
燈火通明,可各人懷中的包,究竟包著的是何東西?夜無眠大為好奇。
但見都是長條形狀,裹得嚴嚴實實,布匹花樣不同,卻無一例外,各在上埠處蒙了一層薄紗,擋住了人的視線。
思而不解處,眾人都陸續進廟了。不多不少,剛好十人。
兇惡男子吩咐人將廟門關好,道:「先把貨物都放正殿,沿牆擺放著。再來圍成一個圈坐好。今夜所有人等,都在正殿過夜,明日天明,徑自回去。」
眾人把那些包放好,圍坐後,先前開門的男子恭敬道:「敢問米師兄,咱們明天是回哪兒去?」
兇惡男子米師兄淡淡道:「自然是回宗門。」
男弟子猶豫道:「可是,米師兄,此番出來,我們所得貨物,不過往常六成,現在匆匆回宗門,師父他老人家會不會怪罪?」
「呵呵,馬師弟。」米師兄臉上浮出玩味笑容,「學會拿師父來壓我了?」
馬師弟忙道不敢。
夜無眠瞧得,這弟子額角處,沁出一條冷汗來,顯然是怕極了兇惡男子米師兄。
米師兄眯著眼睛,倒也耐心解釋道:「昨日接到飛鴿傳書,隔壁門派,趁我們空虛,派人前來攻山,殺死弟子三十多人。師父聞訊大怒,拖著才在長沙城受傷的身體,往宗門趕去。當此宗門遭劫之際,我們還進什麼貨?再不回去,山門都要被人端了!」
其餘七八名弟子,聽了皆不言語,面色不一,顯然心中各有打算。
米師兄環視眾人,嘿嘿冷笑,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中的有些人,是怎麼想的。說不定內心,正盼著宗門,甚至盼著師父,都在這次劫波中毀滅了才好,這樣一來,就可以擺脫師門和師父的掌控,好金盆洗手不幹了。」
不待眾人有所反應,他陡然看向一瘦小男子,面容冷峻,喝道:「孫師弟,你且說說,我的話,是不是說到你心坎兒上面去了?」
被他盯上的瘦小男子孫師弟,原本正垂著頭,默然不語,忽聽到他大聲叫住自己,滿臉驚懼抬起頭來,顫慄搖首,慌忙解釋道:「我,我米師兄,我怎敢作如此想法!」
米師兄冷哼一聲,質問道:「你既無如此想法,為何剛才掠最後一個貨物時,你卻作婦人之仁,遲遲不肯下手?你手中的劍是幹什麼的,是和馬師弟、連師妹一樣,拿來作燒火棍用的麼?」
「誰人在米師兄面前編排的我?」
孫師弟正待質問,忽然語滯,遲疑片刻,哭喪著臉老老實實承認道:「蓋因那老嫗,與我奶奶模樣神似極了。我是不忍心下手,可這絕非是婦人之仁!」
「不是婦人之仁是什麼。」米師兄以手撐地,慢慢站了起來,臉上划過危險的表情,有如青面獠牙一厲鬼,附身其上,「莫非,是藉此表達對師父和宗門的不滿?」
孫師弟嚇得屁滾尿流,連忙從盤腿坐著,爬作跪著,又不敢直視米師兄,連連道:「師弟不敢,師弟不敢!上蒼明鑑,諸位師兄師姐在上,師弟不敢對師父和師門有所不滿!」
米師兄緩緩抽出腰間長劍,劍刃和劍鞘的摩擦聲,拉出了悽厲的聲音來,聽了令人而朵鳴響,內心不安。
「不敢?呵呵,看來,不是沒有,而是有,卻不敢而已。」
米師兄提著劍,走到瑟瑟發抖的孫師弟身旁,擦拭著劍身,好似自言自語。
「孫師弟,你拜入宗門幾年了?」
孫師弟聽著他這冷冰冰的話語,哆哆嗦嗦,不敢高聲語,顫著嗓音,吞吞吐吐道:「三,三年,三年零七個月零一十八天。」
「哦,三年了,修為如何?」
孫師弟的嗓子中滿是哭音:「經書都看了。道德經,南華真經,抱朴子,靈寶經,太上感應篇,都看了,都看了。」
米師兄呵呵笑道:「既都看了,可曾練出內力來?」
孫師弟的嘴角拉起了絲,那是害怕到了極點之後,無意識的流涎。
「師弟駑鈍,學了三年多的經書,到目前為止,丹田之內,一絲真氣,也,也也沒有練出。不過請師兄放心,師弟繼續用功讀經,一定,一定趕在,啊」
話音未完,米師兄長劍驚起,帶出一道清冷寒光,斜斜地,將孫師弟梟下首來。
那圓滾滾的頭顱在地上骨碌碌翻出丈遠,最後無力停下。
仰面朝天,死不瞑目!
夜無眠冷眼看著這一幕,心中一個猜測生出。
殺意,自他心中,悄悄動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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