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的情感 第395章大地震（8.陌生的愛人）

    大地震（中篇婚姻愛情小說）張寶同

    雁門區離縣城還有一段並不小的距離。但葉楠還是很快就來到了這裡。因為他過去經常帶領放映員到這裡放電影，葉楠對這裡還是挺熟悉的。這裡因為離縣城較遠，還有許多大片的土地尚沒開發，但縣政府已經計劃要在這裡建一片新區。而眼下這裡已是災民最大的安置點，一排排嶄新整齊的活動房屋順著山邊和路邊在搭建著。

    葉楠找到了縣中所在地，一位自稱是教導主任的女教師接待了他，當他說出自己女兒的名字時，那位女教師連遇難學生的名冊都沒有翻開，就說葉雨薇同學已經遇難了。他沉默許久，然後點了點頭，便離開了教導主任的辦公室。出了辦公室，他才發現自己已是滿面淚水。說實在的，因為他一直在跟魏華鬧離婚，並與崔美瑩在一起同居，使得女兒對他恨之入骨，為此，女兒見到他總是橫眉冷對，惡語相向，所以，他很長時間以來都怕見到女兒，兩人的關係和感情都比較緊張，但是，一聽說女兒已經遇難了，他還是覺得感情上有些承受不住，甚至覺得自己愧對了女兒。其實，他打心底里一直深愛著女兒，女兒雖然一直站在她母親的一邊，但他還是對此非常理解的，因為作女兒的畢竟不希望自己的父母離婚。

    他含著淚水離開了縣中，然後步行著走了大概十多分鐘，又來到了華西私立高中的所在地。此時，已是午後時分，學校很快就要放學了。他來到校門前的門房，朝一位中年保安問道，「請問崔美瑩老師在嗎？」

    中年保安朝他看了看，反問道，「你找她幹嘛？」葉楠說，「我是他愛人。」中年保安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說，「你是她的愛人？不可能吧，她還沒結婚呢。」葉楠說，「是的，但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中年保安還是顯出一副很驚訝的樣子，但他答道，「你是不是弄錯人了。人家可是名花有主了，攀的是位縣局的領導，聽說正在籌備婚事呢。」葉楠一聽這話，心裡一怔，思量片刻，就說，「能不能把她的手機號給我說下。我想跟她打個電話。」

    保安讓他進到屋裡，指了指玻璃板下面的一張印有全校老師電話號碼的表格讓他看。他很快就找了崔美瑩的手機號碼，拿起傳達室的電話便撥了號。

    電話打通了，那邊當即就傳來了一種讓他既熟悉又感到陌生的聲音，「你是哪位？」他馬上激動地說，「是我呀，美瑩。」可那邊還是問道，「你到底是誰？」葉楠說，「我是葉楠呀，你聽不出來了？」那邊先是驚異了一聲，然後許久才回道，「怎麼是你呢，你不是遇難了嗎？」葉楠忙解釋說，「是的，地震發生後，我怕你還在家裡，就跑回家去找你，可是餘震把房屋震塌了，就被埋在了裡面，後來還是讓武警戰士給救了出來。」接著，他就急不可待地問道，「美瑩，你現在怎樣，住在哪裡？我想見你。你不知道，這些天裡，我幾乎天天都在想著你，夜裡做夢都在想你呢。」

    那邊先是沒有回聲，過了許久，才傳來話語，說，「你不用找我了，我在一個朋友家裡住著。」說著，便把電話給掛了。這讓葉楠馬上感到了一種十分的不妙。但他還是又重撥了電話，想問清情況。可是，那邊卻索性把手機給關了。

    葉楠沒有料到自己最心愛和思念的人會用這種方式對待他，腦子當即就發了懵，甚至有些失去了理智。可不，魏華和女兒都死了，他現在只有她這麼一個親人了。他不能再失去她呀！於是，他一個勁地撥著電話，好象不撥通她的電話就誓不罷休似地。中年保安看著他一副失態的樣子，就對他說，「好了，你可以離開了。」說著，便奪過電話機，硬是把他推了出去。

    他要進到學校里找崔美瑩，可是，保安已經把門給關住了，讓他沒法進。他就只好呆在門外等著。在校門外剛站一會，他就覺得眼睛冒花，腦袋發沉，昏沉得整個身子要栽倒下來。這時他才想起自己從早上到現在還滴食未進呢。他趕忙躺在了一片陰涼的草地上，好讓自己的疲憊和暈旋緩解一下。可是，很快他就聽到了校鈴鳴響的聲音，然後，就見校門打開，許多學生開始背著書包走出校門。

    葉楠從草地上起來，走在校門前，眼睛直直地望著校門，好等著崔美瑩下班出來。學生們差不多快走完了，老師們也開始三五成群地出了校門。特別是那些年輕的女教師們穿著各種各色的裙裝從校門口出現或走過時，就象是一隻只美麗的彩蝶在撩動著人心和視覺。但葉楠卻只是在專注地尋找著崔美瑩。

    可是，當崔美瑩真地站在他的面前時，他幾乎差點沒認出來。她好象剛從學校出來，站在校門的路邊象是在等人。她穿著一身淡綠色的飄裙，髮型也變了，將過去那種飄飄長發挽起紮成了一個很特別很講究的結，特別是她的腰好象非常地細，一點也不象懷了孕的樣子。難怪葉楠沒認出她。原來她真地變樣了，一改過去那種少女般的純真與清秀，卻極盡年輕少婦般的風騷與熟韻。要不是看到她轉過身來朝著路那邊張望時的面孔，他可能會認不出她。

    「美瑩——」，他禁不住地叫著，並快步地朝著她走了過來。崔美瑩顯得有些慌張，說，「你怎麼在這裡？」葉楠說，「我是專門來找你的。」說著，就要抓住崔美瑩的手。崔美瑩把手一閃，說，「別這樣，讓人見了不好。」可葉楠說，「我不管他們，我太想你了。」說著，便硬是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讓崔美瑩想掙脫都掙脫不了。

    正在他們倆人一拉一扯之時，一輛嶄新的黑色別克轎車停在路邊，隨後一個中年男人的頭從車窗里伸出來，朝著葉楠正聲厲色道，「你是什麼人，想幹嘛？」被人用這樣的口氣質問著，葉楠覺得自己象是在調戲人家的妻子似地，心裡一慌，趕忙把崔美瑩的手放開了。

    這時，他朝著坐在車裡的那個人瞅去，一看這人是縣工業局的陳副局長，便不好意思地把頭扭向一邊，因為他不想讓人家認出他。陳副局長顯然並沒有認出他，就對崔美瑩問道，「你認識他？」崔美瑩忿忿地說，「不認識，他是個神經病。」說著，便一開車門，進到車裡。隨後，車便一溜煙地開走了。

    看著車慢慢地開遠了，葉楠就覺得眼前又發生了一場地動山搖的大地震，如果說在那次強震後他還充滿著求生的欲望，而這次強震卻讓他連最後一點生存的希望都給破滅了。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整個人變成了一具地地道道的行屍走肉，所有的意識都變成了一片空白，只有一個意念在支配著他，那就是崔美瑩為什麼會變心了，而且變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