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日,天朗氣清。
沈嚴按照程晉松給的地址來到程家門口,敲了敲房門。來開門的是程晉松,他一看到沈嚴就笑了出來:「沈隊,你可遲到了。」
沈嚴笑笑:「抱歉,路不太熟。」
「嗯,這個理由我能接受,不過你們組的那些傢伙接不接受,我可就不敢說了。」說完,程晉松自己也笑了,「就差你了,快進來吧。」
走進屋中,首先進入眼帘的是寬敞明亮的客廳,房屋是南北通透的結構,在秋日陽光下顯得格外敞亮。客廳內使用的是深色的實木家具,高雅而不奢華,顯示出屋主人的良好的文化品味。電視櫃旁有一隻巨大的魚缸,裡面養著好多漂亮的金魚;近窗的地上則擺著幾盆高大的綠色植物,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賞心悅目。程晉松穿著簡單的t恤長褲,整個人顯得很居家很放鬆。他微笑著給沈嚴簡單介紹了一下,然後便將他拉上了天台。
此刻,天台上已是一片熱鬧了,燒烤爐上已經烤上東西了,離很遠都能聞到一股肉香。爐子旁邊放了兩張圓桌,每張桌子上方都細心地搭好了遮陽傘。天台上人滿為患,眾人一看到沈嚴出現,立時一陣尖叫:「遲到!」
秦凱拎著啤酒賊笑著走了過來:「頭兒,老規矩,遲到的要罰酒!」
「抱歉抱歉,我遲到,我認罰。」沈嚴笑笑,他配合地接過倒滿的酒杯,仰脖翻腕,一飲而盡,眾人齊聲叫好。
一連幹了三杯,沈嚴才被這幫難纏的傢伙放過,獲准進入天台。坐到桌邊,程晉松笑著將一串雞翅遞到他的手中。雞翅烤得火候正好,外焦里嫩,還帶著一股甜香,這對於空腹喝了三杯啤酒的沈嚴來說真是再好不過了。沈嚴一邊吃一邊抬眼環視,自己旁邊坐的是江厲、程海洋、秦凱和蘇墨涵,而方禮源、李嘉宇和許柔則在火爐邊烤著食物,再遠一點的地方,沈皓與一位老人坐在天台一側,兩人臉上都帶著笑容,似乎正聊得開心。
程晉松順著沈嚴的目光望去,頓時瞭然。他笑著拍拍沈嚴的肩:「走,帶你去見見我家領導。」
程晉松帶著沈嚴來到老人面前:「爸,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沈嚴,重案組的新頭兒。沈嚴,這是我爸。」
座位上的老人笑著起身,程父大約六十歲上下,雖然上了些年紀,人卻很精神。老人身材維持得很好,腰背直挺,雙目有神,頗有些軍人的風貌,只是氣質上並不那麼剛硬,反而有幾分儒雅之感。
「伯父,您好。」沈嚴規矩地行禮問好。
「你好。」程父笑著伸出手來。
沈嚴趕快伸手,握住老人的手——
?!
程父的雙手頗為有力,而且以握手來說,這力道好像有些太大了……沈嚴頓感意外地抬眼,卻見程老爺子含笑看著自己,而手上的力氣還在不斷加大。
沈嚴這才明白過來了,敢情老人家竟有這愛好!……於是沈嚴也沒客氣,一邊回了一個微笑,一邊也加大了手勁。
兩人就這麼暗自較勁,誰都沒有先放手的意思。
「行了,你別跟誰都弄這麼一手。」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出現,隨著「啪」的一聲,程父右臂清脆地挨了一下子,老人像過電一樣瞬間便鬆開了手。
沈嚴撤回手來。只見程母微笑著對沈嚴說:「小沈,好久不見。」
「程伯母好。」沈嚴行禮——剛剛出手的人正是程晉松的母親,張萍。
程母跟沈嚴打完了招呼,轉頭便看向程父,略帶不滿地斥責:「我說你多大歲數了,怎麼還和孩子動手啊?」
「沒,就是跟小沈練練手。」程父揉著被程母拍到的手臂,笑著說。
「練什麼練,人家是客人,又不是你的學生……」程母不依不饒,程父笑著聽著數落,也不反駁。程晉松走到沈嚴身邊,小聲解釋:「抱歉,我爸以前在警校教過書,所以看到新人總喜歡試上兩手,別介意哈。」
沈嚴笑著開口:「沒事,你爸身手不錯。」老人家是上了些年紀了,要不然估計身手不比自己差多少。
一家三口站到一起就能發現,程晉松在長相上顯然像母親一些,五官中都帶著母親的影子,而他文雅中又帶著些幽默的氣質,卻像極了程父。沈嚴能感覺到程父程母的感情很好,生長於這樣的家庭,難怪程晉松整個人會如此開朗陽光。沈嚴又將視線轉向一旁的沈皓——他剛才和晉松的爸爸又在聊什麼呢?……
見沈嚴一直偷眼看沈皓,程晉松心中暗笑,他開口問自家老爸:「爸,你和沈皓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哦,在和你這個小同事在講現場取證的事。」
現場取證?這個回答讓沈嚴頗為意外,他看向沈皓,脫口問道:「小皓你想出現場?」
話一出口,沈嚴頓時意識到了不妥,自己的關心表現得太過明顯了。正當他在想如何掩飾之時,沈皓卻點了點頭,說:「既然進了法證組,技術全面些總是比較好。只是我沒有這方面的知識,還需要從頭學起。」
說這番話時,沈皓的語氣輕鬆平和,與和其他人交流時並無二致。這樣的態度讓沈嚴十分意外。
程晉松笑著點頭:「想出外勤是好事,你有這個心思,組裡一定支持。我有些基本的書可以先借你看看,以後大家出現場,你也可以跟著去。」
「真的?謝謝晉哥!」沈皓回答。那驚喜的笑容竟與沈嚴出奇的相似。程晉松見狀突然心念一動——
「說起來,出現場除了會採集證物之外,其實最重要的是能夠發現問題。」程晉松輕咳一下,以一種專業的腔調開口,「要能從複雜的現場環境中發現有價值的線索,這除了需要技術外,更需要經驗。」說到這裡,他故意將目光掃向沈嚴,然後對沈皓說:「這方面,你可得和重案組的人好好學學了。」
沈嚴知道程晉松的用意,他轉眼看向沈皓,既緊張,又帶著點期待。
沈皓自然聽出了程晉松話中的意思,他微微一怔,繼而微笑著看向沈嚴:「沈隊,您不介意我跟你們偷師吧?」
「當然不會,我們巴不得多一個專家幫我們破案呢。」沈嚴連忙回答,語氣中有難掩的驚喜。
程晉松看著兄弟兩人終於好好地說上了話,嘴角露出滿意的笑。
「嘿!我說你們說什麼呢?」秦凱的聲音從燒烤爐那邊傳過來,「烤肉好了,快過來吃吧!!」
「來了!」這邊的幾人同時起身。
那邊的一幫人早就喝開了。沈嚴因為剛剛和弟弟心平氣和地說上了話,顯得很是開心,他臉上一直帶著笑容,所有人敬酒都來者不拒。大家吃吃喝喝,從中午一直鬧到了下午。到了最後,喝開了的眾人又開始了每次聚餐的固定節目——糗事爆料。
「哎你們還記不記得有年冬天,我們蹲點盯梢一個嫌疑人?」秦凱的臉在酒精的作用下紅彤彤的,他伸手指向程海洋:「小海這傢伙非要臭美,我讓他穿多點他不干,結果等我倆盯了不到兩個小時,這丫就開始不停流鼻涕,都快流成河了哈哈哈!」
「靠!你還好意思說我?!」程海洋大聲反駁,「你怎麼不說那次下水你腿抽筋,還是我把你拉上來的?!我當時還給你做了人工呼吸!小爺我的初吻就這麼沒了,我虧大發了!」
一向少言的江厲也參與進來:「不過要說我們組犧牲最大的應該還是禮源,上次那個女精神病不是追禮源追了一個月麼?」
「哈哈,對!」秦凱拍著桌子狂笑,「還差點偷拿禮源的身份證去登記哈哈哈!」
「他那算什麼啊,我們嘉宇有次下午要接受媒體採訪,結果當天上午突然來了個緊急任務,要去垃圾場找一個重要證物。我們一幫人在垃圾場泡了三個小時,那臭味洗都洗不掉!我還記得當時那女記者背地裡一個勁兒的皺眉捏鼻子呢!」許柔也笑得開心。
面對戰火燒身,李嘉宇顯然應對有方,他微笑著反擊:「說起這些,其實我們都比不上晉哥,我們晉哥被程媽單手押解的英姿可是上了報的!」
「哈哈哈!對對對!」所有人同時大笑起來,程海洋拍大腿大叫:「給我們警察丟老了人了!」
眾人笑得開心,就連一旁的程母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程晉松用手點著李嘉宇,一臉被兄弟出賣的痛心疾首。
「什麼單手押解?」沈嚴有些摸不著頭腦,所有人中,只有他和沈皓一臉的迷糊。
「是這樣,」方禮源笑著解釋,「阿姨中醫很厲害,還會點穴。有一次報紙給她做專訪時晉哥正好在場,阿姨就拿晉哥當模特展示她的點穴手法,然後晉哥被阿姨單手反剪的照片就上報了。」
「真的?」沈嚴立刻想起了上次在醫院中見到程晉松被母親單手押解的事情,他意外地問程晉松:「原來那天你不是假裝的啊?!」
「啊?頭兒?晉哥又被阿姨抓住了啊?」秦凱等人立刻來了精神,紛紛追問,「什麼時候什麼時候?」
「沒有沒有,」沈嚴當然不會說,他只是看著程晉松,忍笑忍得辛苦。
「笑我?我媽那一手可是高手級別的,不信你試試!」程晉松故作不滿地衝著沈嚴說。
「嗯,我信。」沈嚴忍笑點頭,只是那表情怎麼看都沒有相信的意思。程晉松見狀不滿,竟一把扯過沈嚴:「讓你也見識見識我家領導的功夫,看你還笑不笑話我。」
「啊?!」沈嚴沒防備被程晉松拎了起來,一時有些慌亂。他小聲對程晉松低語道:「別鬧了!我傷到你媽怎麼辦?」
「沈隊,可別輕敵。」程晉松微笑道,「你要能贏了我媽,我請你吃飯。」
耳語的工夫,兩人已經來到程母的面前,程母笑著起身,顯然默許了自家兒子的提議。沈嚴無奈,只好說:「那阿姨,得罪了。」
沈嚴伸手去抓程母的雙臂——對方畢竟是老人家,沈嚴並打算使什麼招式,真傷了人可不好。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剛要碰到程母手臂之時,程母突然雙臂一翻,沈嚴的雙手一滑,竟抓了個空。
!
沈嚴心中吃了一驚——那是招「雲手」!
他轉頭看向程晉松,只見程晉松調皮地對自己眨了眨眼。
原來如此啊。
見到程母真的有兩手,沈嚴也算放下心來,當然也更來了些興致。他回身,雙手再次快速探出,直取程母右臂!
這是擒拿術中比較基本的一招。程母反應不及,一下子被抓住了右手。沈嚴一擊得手便準備撤力,不想就在這時程母突然曲起右肘向他的肋下使勁一擊,沈嚴只覺右半身一陣麻痹,右手頓時沒了力氣,程母乘機輕鬆抽出了手臂。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喝彩聲,許柔更是大聲叫道:「程媽媽好厲害!」
「怎麼樣?」程晉松笑著拍拍沈嚴的肩。
「我現在明白當初你在醫院是怎麼制服匪徒的了。」沈嚴邊說邊揉著自己的胳膊——右臂被點到的地方,現在還是一片酸麻。看來上次看程晉松被母親單手押著去複查,還真不完全是哄老人家開心。
兩人的這番過招給聚會掀起了一個小高潮。幾個小輩圍著程母一通誇讚,將老人家哄得也是樂不攏嘴。而正在聊得開心之時,突然,一片雜亂的鈴聲四下響起,好幾個人同時看向自己的手機。
「又有案子,」沈嚴合上手機,臉上已恢復了工作時的嚴肅。「走,去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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