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0日下午,無盡之海的遊戲世界,第七遊戲周期。
夏日午後的暖風,攜著月桂花的香氣,飄散在院子中。
「你們獻祭成功了嗎?收到邀請函了嗎?」
風息城內城,華納男爵的城堡里,黃煙煙問齊恆。
就在剛才,紫羅蘭之眼的奧爾頓,聽從大法師烈酒的命令,帶著學徒齊恆和邦妮,前來拜訪華納男爵。
齊恆也因此,見到了華納男爵的女兒——另一個世界的玩家黃煙煙。
黃煙煙假意對超凡感興趣,奧爾頓為了討好她,便讓自己的兩個學徒給她講一些關於超凡的趣事。
而黃煙煙又成功用美食吸引了邦妮,便有機會和齊恆交換一下情報。
城堡後花園的涼亭內,齊恆咬了一大口草莓蛋糕,然後點點頭:
「按理說是獻祭成功了,導師和大法師們一起殺了一條雷電海鰻。」
齊恆回想當時情景。
當捕獵船抓到活的雷電海鰻後,他們當即就在燈塔島的悲傷劇院高塔前,殺了一隻。
按照紫羅蘭之眼首席的占卜結果,只要參與殺死雷電海鰻的人,便會在接下來某個時間裡,收到一張邀請函。
只要有了邀請函,就可以率先進入悲傷劇院。
現在那位未知的存在,已經通過了劇院的一層,和兩層。
所以大法術昆特認為,獻祭雷電海鰻後,他們將直接進入劇院第三層。
不過對於獻祭,齊恆心裡總覺得太隨便了。
他很不確定的對黃煙煙說:
「但是吧,這個獻祭它一點兒異常都沒有,和書里記載的獻祭儀式都不一樣,平常的就跟殺雞似的。
而且,這獻祭也過了兩三個小時了,我也沒見導師和大法師收到邀請函。」
黃煙煙聞言想了想:
「書里記載的獻祭儀式,都是規模很大的那種,應該沒有可比性。
總歸,只要接下來一段時間裡,你的導師收到邀請函,這事也就成了。
誒對了……」
黃煙煙說著又想起什麼,她覺得挺好奇的,就問齊恆道:
「我看書上說,雷電海鰻遭遇危險時會釋放大量電流,你們是怎麼把它運上燈塔島的。」
「先冰凍起來啊,凍在冰里的海鰻是無法放電的。」
齊恆繼續吃著涼亭桌上的茶點,回想他今天見到的那條海鰻,感慨道:
「其實雷電海鰻還挺具有觀賞價值的,它身上的斑點很好看,今天還是我和邦妮一起把它搬上燈塔島的。」
「你搬的?」
黃煙煙隨口問了一句。
但齊恆聽了忽然心有餘季:
「嗯,不過天熱,外層的冰有點化了,我倆手滑,一個沒拿穩,直接『吧唧』給摔地上了。
幸虧當時冰沒碎,要不我倆多少都得被電一下。」
「還有這種事兒。」
黃煙煙笑道。
「如果冰真的摔碎了,被電是小,被導師罵才是真。」
提起自己的學徒生涯,齊恆一臉無奈:
「你不知道,當時兩個大法師,六個導師,八雙眼睛齊刷刷盯著我們。
說真的,我又找到上學時,被班主任,被教導主任,被校長盯著的感覺了。」
黃煙煙點點頭,其實在她心裡,還是覺得齊恆的生活比較有意思。
自己天天悶在城堡里,學習一點兒也沒有用的禮儀,怎麼提裙子,怎麼裝暈倒……
想到這,黃煙煙看向在不遠處的餐廳里,品嘗著各種美食的邦妮。
剛才,在聽說邦妮沒來及吃午餐後,黃煙煙就讓家裡侍女,給邦妮取來了各種各樣的美食。
一來是招待她,二來也是為了支開她。
「她就是你師妹,感覺很單純呢。」
黃煙煙對有著巨人血統的邦妮,印象不錯。
「嗯,邦妮人確實不錯。」
提到邦妮,齊恆很無奈,然後他忽然想起什麼,對黃煙煙憤憤道:
「你朋友小說里寫的完美師妹,果然只存在在小說裡面。
現實中就我遇到的,長得漂亮的心地不好,心地好的單手就能把我拎起來!
等回歸後,你也跟你的作家朋友說說,多寫點兒貼近我們老百姓的,省的老讓我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你自己遇人不淑,還怪起我朋友了?」
聽了齊恆的話,黃煙煙立刻懟了回去。
她白了齊恆一眼,心說真是的,這事兒也能怪到李風,和他寫的書。
不過提到李風,黃煙煙不自覺心情好了許多。
也不知道他現在幹什麼,腰疼好了沒有,書有沒有恢復更新。
「呃,不提這些了,說正事。」
齊恆被懟了一句,也說回正事,他壓低聲音:
「我剛才的提議,你到底怎麼想的?」
早在剛見面後,齊恆就跟黃煙煙說起過,讓她想辦法,認識一下風息城的來茵學士。
「還能怎麼想的。」
說回剛才的問題,黃煙煙面色轉冷,因為想到李風的好心情全沒了。
她聳了下肩,回看了眼站在涼亭外的四個侍女,還有幾名僕從,冷澹回道:
「家教太嚴,無法出門。」
確實,華納男爵早年喪妻,就一個獨生女兒,出於疼愛,他把這個女兒保護的很好。
即便像今天這樣在家裡見客,都要有分工不同的,有男有女的多名侍從陪同。
「不是,你們貴族不都有舞會啊,聚會啊什麼的嗎?總有見面的機會吧?」
齊恆問道。
「你不覺得那個叫來茵的人,履歷很奇怪嗎?」
黃煙煙皺著眉頭,不答反問,她繼續道:
「從遭遇嚴重海難都能生還的外鄉人,到紫金花教堂的教士,再到大地之環,直面惡魔。
現在又成了風息堡的學士,還有什麼國王親封的頭銜。
你不覺得他很像我們世界,體質內的一種人嗎?」
關於李風的傳奇經歷,作為生活在風息城的黃煙煙不光知道,還因那些貴族小姐們的討論,聽到耳朵起繭子。
「什麼人?」
齊恆被說懵了。
「就是下來刷履歷的,那什么子弟唄,什麼功勞都要歸到他頭上,什麼都要為他讓路。」
黃煙煙語氣輕蔑,對有些吃驚的齊恆道:
「我勸你也少花心思,那個來茵說不定是誰的私生子,過不了幾年就高升去王城了。」
「啊這——」
齊恆整理著思路。
他知道黃煙煙嫉惡如仇,向來看不慣不公平的事,但沒想到她這思想這麼嚴重。
就算真如她說的,來茵是誰的私生子,下來刷履歷的,但人家也沒礙著她黃煙煙的事兒啊。
至於這麼反感嗎?
「不是,我和他打過交道,他確實有真本事。」
齊恆替來茵解釋道:
「就比如,連我們大法師都不會的古巨魔語,但他就會,還解決了你們城裡的自殘事件。
而且他人也挺好的,今天早晨,導師讓我給你準備禮物,但我不知買什麼東西,還是來茵建議我買的暮晨花。
然後,我們導師還有你,不都覺得這禮物很合適嗎?」
聽到原來禮物竟是那個人幫忙選的,黃煙煙挑了下眉毛,禮物確實合適,但她心裡有點煩:
「這麼會送禮物,他身邊不少女孩子吧?」
黃煙煙陰陽怪氣了一句。
齊恆聞言卻是想到了,和來茵同行的希亞,感慨說道:
「對啊,而且可漂亮了,比咱們世界的明星都漂亮好多倍。」
黃煙煙:「嗯?」
太陽漸漸西斜,暖黃的金光照在月桂樹上,又投下了斑駁的影。
齊恆將今天,見到來茵和希亞的事,告訴了黃煙煙。
黃煙煙皺眉,開始替希亞擔心:
「我聽說過大占卜師,她是總督的私生女,很不受寵,她媽媽就是被總督的情婦害死的,總督知道,但不聞不問。
對了,他們訂婚了嗎?」
「啊?訂婚?什麼意思?」
齊恆不明白黃煙煙的腦迴路。
「你想啊,如果那個來茵,真是誰的私生子,並被安排好了遠大前程,那麼在這個世界,他根本就不可能娶希亞。
不能娶她,卻天天跟她在一起,讓她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到時候,不光她名聲毀了,還徒留傷心。
這不是渣男是什麼?
唉,希亞真是太命苦了。」
黃煙煙嘆了口氣,並為希亞感到傷心。
齊恆:……
按照黃煙煙的思路,齊恆沒話說,只能從男人的角度感嘆:
「可能長的太漂亮了,也不是件好事,我就沒見過哪個男的不貪圖美色的。」
「呵!我還真見過。」
黃煙煙立刻反駁一句。
她想起李風當年寫第一本書出名的時候,那時有影視公司找他買版權。
他藉機占了些投資份額,就有了挑選演員的權利。
因為小說很出名,所以有不少小演員找上門,要求被潛規則。
那些演員里,當然都是年輕漂亮的,而且更有甚者,還有一個真心喜歡上李風,想和他結婚的。
可讓黃煙煙有點意外的是,李風那時全都極為乾脆的拒絕了,沒和任何一個人扯出一點瓜葛。
事後黃煙煙問起過,李風回答說,我對那種交易沒什麼興趣。
黃煙煙不甘心,又問那個真心喜歡他的呢,而那時李風說了句讓黃煙煙印象深刻的話。
『我不喜歡她,更不會和她結婚,註定沒有結果的事,就不該讓她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黃煙煙聽後,當時就覺得,雖然李風拒絕那姑娘時特無情,但本質上他一點也不渣。
可反觀這個來茵呢。
在這種思想並不開放的世界裡,還這樣吊著一個命苦的女孩子,真是太可惡了。
因為這件事,讓黃煙煙對來茵的印象更差了。
「那什麼,等一下。」
已經被繞暈了齊恆,打住即將扯遠的話題:
「我的本意,只是想借來茵對古巨魔語的研究,讓研究院多收集到一些關於失落之地,還有海市的資料。
咱能不再抨擊他的背景和人品了嗎?
況且我真覺得他人不錯,或許你認識以後也就不這麼想了。」
黃煙煙瞥了下嘴,雖然對齊恆的說法不屑一顧,但她還是答應道:
「你放心,孰輕孰重我肯定分得清。
我父親在風息堡有不少關係,藉助他的人脈,這事不難。」
個人觀感歸個人觀感,作為官方玩家,黃煙煙知道自己的責任。
聽到齊恆提起海市,黃煙煙正準備藉機再問問。
可正在這時,華納家負責信件的信使走了過來。
他先對黃煙煙和齊恆行了一禮,然後將一封雪白燙金的信交給齊恆。
「佩里先生,您的信。」
「呃謝謝。」
看著信使向餐廳走去,拿著信的齊恆滿頭霧水。
他的信應該被送到驛館才對,怎麼會被送到華納家來?
而且更重要的,這信封上也沒有他家族的火漆封緘,所以是誰給他寄信?
懷著不是很妙的心情打開,那雪白燙金信紙上的文字,讓齊恆徹底驚了。
「我最親愛的佩里先生,請於今日午夜,觀賞屬於你的演出。
——悲傷劇院」
「這?邀請函,還是今晚,可!可怎麼會是我?」
齊恆震驚的將信拿給黃煙煙看,黃煙煙也很吃驚。
她記得齊恆提過,為了確保安全,紫羅蘭之眼的大法師們,不讓學徒進入悲傷劇院。
就在齊恆和黃煙煙還沒想出原委時,邦妮著急從餐廳跑出來。
她來到涼亭,驚恐的給齊恆看,她手中的雪白燙金的信。
齊恆懵了,怎麼會這樣?
就在他們決定一同去找導師奧爾頓時,黃煙煙猜出什麼,小聲對齊恆說:
「會不會是,你那時和邦妮搬運雷電海鰻上燈塔島時,把它摔了一下。
冰里的海鰻受到傷害,所以你們也算加入了獻祭?」
齊恆:!
說的好有道理,但這也坑了。
果然,當齊恆和邦妮找到導師奧爾頓時,奧爾頓手裡也拿著一封雪白燙金的邀請函。
事實確實如黃煙煙猜想,參與了獻祭人,都收到了邀請函。
與齊恆和邦妮的驚恐不同,奧爾頓信心滿滿。
他對華納男爵說,使團里發生了些事,自己要趕回去和同僚商量。
在表達歉意,並送上明天宴會的請柬後,他便帶著兩個學徒返回驛館,準備今夜要進入劇院的事宜。
……
「明天午夜?怎麼會是明天呢?」
風息堡的某處小花園中,希亞手腕上帶著暮晨花的香囊,將剛收到的邀請函拿給李風看。
通過劇院二層後,對於再次獻祭雷電海鰻,他們不敢拖延。
但燈塔島人多眼雜,還有守衛,所以必須找合適時機。
就在今天下午,李風和希亞終於找准守衛換崗的時機。
一個變成貓,一個進入影界,才悄悄前往燈塔島,一同獻祭了一隻海鰻。
希亞本以為,這次獻祭結束後,他們收到的邀請函會和上次一樣,當晚就可以進入劇院。
可誰知邀請函上竟寫著:
「我最親愛的希亞小姐,請於明日午夜,觀賞屬於你的演出。
——悲傷劇院」
「有人早於我們舉行了獻祭,我看過古巨魔史料上寫的規則,今晚應該有別人進入劇院。」
李風說道,他倒是神色如常。
「什麼?那可怎麼辦?」
聽到有人要早於他們進入劇院,希亞有些著急,她思索了一下,問道:
「是紫羅蘭之眼嗎?我聽說他們每天都在燈塔島附近轉悠。」
「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他們有任務在身。」
李風平靜回復道。
「誒?你為什麼一點也不著急?」
看著李風無所謂的態度,希亞終於忍不住問道。
而李風聞言倒是笑了:
「紫羅蘭之眼使團里,有黑龍嗎?」
「當然沒有!我可是最後一隻黑龍。」
希亞急道,而後她想到什麼:
「唔——你是說……可是,他們的大法師也很厲害啊!」
「他們大法師當然厲害。
但劇院有自己的規則,所以才導致,即便是大法師出手,也沒能治好精神出現問題的人。
現在能靠蠻力解決問題的人只有你。」
李風說道。
他這幾天愈發思考和悲傷劇院有關的事,就愈發覺得。
悲傷劇院的關鍵,可能並不在於每一層負責演出的劇場,而是最後的什麼東西。
「可是我們明明從劇院的每一層,都得到力量了吶。」
貪婪的幼龍皺著眉,不願意損失一點兒力量。
「原來你還是沒明白啊。」
看著希亞氣鼓鼓又著急的樣子,李風笑道:
「你獲得力量,是因為你可以從那裡,繼承你先祖的力量。
至於我,純粹是順帶的。
所以現在除了你,不管誰進入劇院,都不能獲得力量,所以放心吧。
退一步說,就算紫羅蘭之眼使團通過三層,他們也帶不走你先祖的力量,只要你去,那些都還是你的。」
李風無法解釋他作為玩家的收穫,所以乾脆解釋為順帶的。
「原來是這樣啊——」
聽了李風的解釋,希亞思索一瞬,然後一掃疑慮,嫣然的笑了。
她雖然本能不想讓別人進入劇院,但李風說的話,她當然相信,也就安下心來。
收了邀請函,聞著手腕上的暮晨花香囊,希亞覺得心情很好。
……
8月20日,午夜11點半。
夜幕低垂,天空中只懸著一輪明月。
燈塔島上,大法師昆特、烈酒,織法者導師奧爾頓、普利莫等人,還有學徒齊恆和邦妮。
他們今日參與獻祭,並收到邀請函的一共10人,都圍著悲傷劇院躊躇。
這該獻祭的也獻祭了,該收到邀請函的也收到了。
可是,悲傷劇院三層到底怎麼進?
正在他們不知如何是好時,一股澹澹的霧氣飄來。
被霧氣吸引了一瞬注意,等再回過神來。
這10人勐然發現,他們好似進入另一個時空。
而在眼前悲傷劇院三層暖黃燈光的照射下,他們同時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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