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埋了一千年,你的習性還沒有改嗎?」吹笛子的徐行不動聲色的看著眼前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聽到這句話後,那個剛才還緊緊的擁著吳汐的「徐行」,突然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旋即他的頭部出現了一道裂縫,這縫隙越來越長,竟然一直延伸到腳面,隨後是第二條第三條。他身上的裂縫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終於,這些瓷器般的碎片仿佛再也黏不住了,開始紛紛剝落開來,散落在他身體周圍。
一個身著青袍長髮披肩的男人出現在吳汐眼前,他的眉眼就像是用水墨描出來的一般,濃淡適中俊逸無雙。他沖徐行微微一笑:「還是讓你找到了,看來這次我是逃不掉了。」
徐行沒有理會他,把笛子復又放在唇邊又吹奏了起來。樂聲一響起,吳汐就發現徐行的背後多了幾道人影,不,或者說是一群人影——是那些瓷人。此時,那些人越聚越多,竟然有幾百人不止。他們伸著慘白慘白的手,跳著一種奇怪的舞蹈向那個青衣男人走了過來,不一會兒功夫,竟然團團將他圍在了中間。
見狀,那男人突然失聲笑了起來:「徐行,今天算是你贏了我,不過我也沒什麼好遺憾的,不過至少在一點上你輸了,」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吳汐一眼,「這小娘子的滋味兒我比你先嘗到了,秒得很。」
「死到臨頭還要嘴硬。」徐行的笛聲突然變得急促起來,一聲接著一聲,一聲高過一聲,仿佛要飛出天際。瓷人們的動作也隨著音樂快了起來,他們蜂擁而上,瞬間就將青衣男子淹沒在其中。就在吳汐以為一切都要結束的時候,圍在最裡面的瓷人中間突然炸開了,緊接著是外圈的,一個接著一個,剎那間,無數被炸得四分五裂的瓷塊飛濺而出。而圓圈的中間,一個真人般大小的紙人拽著青衣男人騰空而起,向高空飛去。
一道白光閃過,天遁劍穿過迷霧直衝空中的紙人飛馳過去將它攔腰斬斷,就在他們即將墜落的時候,青衣男子從自己寬大的袖筒中抽出一樣東西朝下面扔了過來。
「是吳悠,徐行,快救吳悠。」
聽到吳汐的聲音,徐行縱身向吳悠墜落的地方躍去,攔腰將她抱住,從空中穩穩的落了下來。可是當他再抬頭去尋找青衣男人時,卻發現他和那個紙人一起消失在了茫茫霧氣中。
「徐行,那個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吳汐氣喘吁吁的跑到徐行身邊問他。
徐行把天遁劍重新收回到掌心中,神情嚴肅的看著天空,「是林聲,那個紙人,不,這整件事情都是他的傑作。」
「我不明白徐行,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上次紅大褂的事情他也要插手,可是,他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呢?」
徐行悽然一笑:「或許他是為了好玩,或許他只是一時興致到了,又或許根本沒有原因。」
吳汐被徐行的話驚得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這麼多條人命,這麼多生生不息的血債,難道只是那個人遊戲人間的一種方式嗎?
「那個青衣男人,他……」
「對他有興趣嗎?」徐行抬起頭看著吳汐。
吳汐的臉突然紅了:「我怎麼會對他感興趣?你想歪到哪裡去了?我只是……」
「他是個樂師,」徐行打斷了吳汐語無倫次的解釋,「一千年前的樂師。」
至道三年,北宋都城東京來了支樂隊,引得達官貴人們爭相邀約。說是樂隊,其實成員卻只有一人,就是一個吹笛子的樂師,名喚青鳶。而其他的成員,卻是一些瓷人。
青鳶的笛音清亮悠遠婉轉縹緲,仿佛能吹進人的心裡,然而這卻並非最吸引人的地方。這最奇特的地方在於每當他的笛聲響起,他背後的那上百個瓷人便會跟著音律翩翩起舞,他們每個人的動作都不同,像飛翔,又像信步,像直立,又像斜傾,每一個動作都不失法度,組合起來卻又那麼的婀娜多姿美不勝收。
那青鳶就吹著笛子遊走於這些瓷人中間,青袍白簡,長身玉立。在座的每一位賓客無不被他不沾凡塵的風姿所吸引,尤其是那些女眷們,更是想把眼睛掛在他身上永遠不下來。
青鳶的事情很快傳到了皇宮,當時的皇帝趙光義在聽聞了他的異事之後便將青鳶和他的舞者召到了皇宮,要他在自己的生辰之日為文武百官演奏一曲。
曲畢,趙光義大為讚嘆,親自走到大殿拉住青鳶的雙手,懇請他留下來做宮廷的樂師。但是青鳶卻向老皇帝連叩了幾個頭,拒絕了他的請求。他說他已經習慣了散漫,也只有在山野之間才能奏出最美的樂曲。
趙光義生平第一次被人拒絕,但是在自己的壽宴之上也不好發火,只得放了青鳶和他的瓷人離開。青鳶沒有再返回住處,而是帶著這些瓷人連夜出了城,他們日夜兼程的趕路,但是還是在幾天之後,在遠離京城幾百里地的地方被追上了。
追趕他們的是著名的將軍李繼隆,青鳶見狀上前行了禮:「李將軍帶領這麼多人趕路,車馬勞頓的,是因為前方有戰事嗎?」
「先生,皇上對你的表演久久不能忘懷,還勞煩你跟我們回宮吧。」
「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
「從這裡到京城還有三日路程,而當今聖上,怕是不能撐到那個時候了。」
「大膽。」李繼隆一聲怒喝從馬上跳下,一下子把刀架在青鳶的脖子上,「這等欺君犯上的話,豈是你一個妖人可以說的。青鳶,自從你來到京城後,各路女眷室女失蹤的事件就層出不窮,而你的瓷人數量卻越來越多,這些你以為當今聖上都不知情嗎?還有那支玉笛,你走了之後它就不見了,你敢說這和你沒有一點關係?只不過聖上他確敬你是個奇人,不願和你計較,只想將你留在宮裡,但你不僅不識抬舉,還要在這裡詛咒當今天子,真是死不足惜。」
青鳶深深的嘆了口氣:「李將軍,皇上他三日之內必死,我即便回去,也只是給他陪葬而已,還不如請將軍在這裡給我一個痛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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