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眼睛……
前警官歐文忍受著強烈的不適,根本就沒有聽進去維克托的問題。
維克托將茶几上的水壺端起來,朝著他的頭頂傾倒而下,那溫熱的茶水瞬息間就將對方的注意力拉了過來。
「救命!誰來救救我!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被陌生人闖入家中綁架,眼睛也突然失明,激動的歐文扯開了嗓子大聲呼救。
然而,他這屋子的門窗都被維克托關得嚴嚴實實,房子的位置又相對隱蔽,聲音很難傳出去。
維克托沒有絲毫的慌亂,就這麼安然的看著對方,等到這傢伙鬧騰得沒了力氣時,他才說道:「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歐文警長,你在離職前的某天晚上,鬼鬼祟祟的溜進了警署的證物間,偷走了某樣東西。」
歐文停止了呼喊,靜靜的聆聽維克托的話,他的胸口隨著急促的呼吸頻率不斷起伏。
「你們……你們不是警署的人!沒有資格逮捕我!」
這話相當於承認了。
維克托發出訕笑:「誰說要逮捕你了?我們只是來拿走某樣東西,然後留下一具屍體。」
聽到這漫不經心卻充滿了血腥的回答,歐文的額頭開始冒出冷汗,他歇斯里地的吶喊:「不!你們不能殺我!我是……」
「你早就辭掉了警察,現在誰也不是,命也變得不值錢了……所以值得嗎?僅僅只是為了幫托馬斯掩蓋他的秘密。」
維克托把話給點明了說,等於是告訴歐文:你不要耍什麼心眼,我知道你與那個大老闆存在著py交易。
歐文不是一個固執到連命都不要的人,事實上他在接到托馬斯的指示時,內心裡也是拒絕的。
只是礙於對方在密蘇勒州有著龐大的勢力,不敢得罪,所以才在受賄了不到一百法卡後,將對方顧問死後的遺物給偷了出來。
他本來想著直接將東西交給托馬斯,然後立馬離開密蘇勒。可誰知道,那位能源大亨從此之後將他給晾在了一邊,不聞不問,也不派人聯繫,直到今天竟被維克托給找上了門來。
威逼利誘果然還是管用的,歐文為了小命,將以上的情況都供了出來。
維克托根據他的口述,從床底找到了一個盒子。
他點燃歐文家的油燈,與桑神父進入亮處,將這個生鏽的鐵盒子放在了面前。
為了防備陷阱,維克托找了把小刀,身子側著將鐵盒子給撬開,裡面的東西安靜的顯露出來。
那是一根金燦燦的鏈子,像是盤起來的小蛇,優雅迷人,而在鏈子的另一頭,拴著一塊非常漂亮的水晶。
水晶在油燈的光照下,泛著多彩迷亂的璀光。
維克托微微張嘴,略微驚訝,因為即便是乞丐也能看出來,這根水晶吊墜一定價值連城。
「真漂亮,托馬斯想要掩蓋的秘密,就是這價值不菲的水晶吊墜嗎?」
他覺得很不可思議,即便再值錢的飾品,也不值得托馬斯偷偷摸摸,畢竟那位不缺錢。
還有,奧古斯塔的匪幫竟然沒有搶走這東西,是太匆忙了沒注意到嗎?
這時,咳嗽聲響起,桑神父走上前來,道出了這枚吊墜的真實用途。
「是靈擺……原來如此……咳咳……咳咳咳,在那列火車上,應該有一名夢性相的占卜師。」
「占卜師?」
「是的……這是夢密傳的占卜師才能使用的特殊道具。」
桑神父輕輕將那枚靈擺撿起來,轉身看向依舊失明的歐文。
「咳……這件東西,是誰死後的遺物?」
歐文緊張的嘴唇不停抖動,他想了好久,才說了一個名字:霍夫曼先生……
「那是誰?」維克托趕緊問。
「他是……托馬斯先生的私人顧問。」
聽到這點,維克托恍然大悟,想起了當初在萬花筒號上,托馬斯對自家顧問的死亡耿耿於懷。
原來他是一名先見者。
房間頓時安靜了下來。
維克托端起杯子想喝口水,卻想起水壺裡的茶水已經被他全倒在了歐文的頭上,於是只能作罷。
「是這樣啊……托馬斯不希望被人發現他的顧問是一名先見者……咳咳……不過,即便被發現了又如何呢?先見者眾所周知,他的擔憂讓人無法理解。」
桑神父闡述著疑惑。
但,維克托卻將過去的很多事件聯繫了起來,他心裡早已得出了自己的結論與判斷。
為什麼托馬斯要偷走顧問霍夫曼的靈擺,為什麼托馬斯避而不談自己身邊有位先見者,為什麼托馬斯要掩蓋煉鐵廠採石坑裡的東西……
維克托抬手掐訣,在默默測算某種意料之中與意料之外的結果。
「你的占卜結果是什麼樣的?」桑神父看出了維克托的舉動,而後者在收手時,臉上的表情顯得信心十足。
「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在剛才已經得到了合理的解釋,我的無形之術也確認了這點。」維克托將盒子關上,拿了起來,對桑神父道,「感謝您的幫助,我該回瓦爾丁,著手準備接下來的談判了。」
桑神父臉露淺笑,擺了擺手,對維克托說:「別這麼急著走,這裡的爛攤子還得處理下。」
維克托不解,他現在確認了托馬斯的把柄,腦海中有股莫名的興奮,迫不及待想回去著手翻盤的計劃。
這時,只見桑神父將那盒子從維克托手裡拿了過去,神神秘秘的對他道:「今晚午夜,到墓地來……咳咳,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說完,老頭子自己先走了出去,維克托滿臉疑惑,他剛準備跟上,身後的歐文就不停的大喊大叫:「等一下!求求你們,別丟下我!」
……
午夜,天空彎月高掛,丹德萊恩的工廠依舊沒有停止運作,濃煙在夜色下還是那樣的顯眼。
警署背後的墓園,是整個密蘇勒州最大的公共墓地,也是奇諾經常光顧的場所。
大門開在道路一側,馬路上的行人漸少,墓地周圍不如工廠喧囂,長眠於此的亡靈需要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
陵園裡墓碑林立,又高又厚還多,側面不遠緊挨著教堂的停屍間,也就是奇諾的「食堂」。四處充斥著死亡獨特的安靜。
桑神父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領著維克托大搖大擺的進入了夜間並不會對外開放的墓園,而那些管理員竟沒一個人阻攔,像瞎了一樣。
老神父拄著拐杖,在死寂的陵墓前走過,他的靴子與手杖彼此交替,間隔著固定的頻率發出輕微的動靜。
兩側的墓碑陣列整齊,亦如冥界的亡者列兵。
維克托提著油燈,跟在後邊,前方的老頭子打著哈欠,一個個的依次查看最裡面那排新立的墓碑。
最終,他停在了某座嶄新的墳墓前,墓碑上清晰的刻著死者的名字和出生死亡的日期,字間沒有染上任何的塵埃。
桑神父咳嗽了兩聲,看向了維克托。
「挖吧!」
就這麼簡單的一個指示,卻讓維克托愣在了原地。
老頭子扭了扭脖子,示意維克托看旁邊,那兒莫名其妙的插著一把鏟子。
維克托知道,埋在這座墳墓里的,一定就是托馬斯的那位顧問。
可這老頭子為什麼偏要來刨人家的墳?
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對維克托來說就夠了。
「我們得回收埋葬在土裡的密傳。」桑神父盯著燈火下的墓碑,「而這就需要……咳咳,需要用到這位占卜師死去的遺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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